扔了紙走了出去,休息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將剩下的部分拍完,天色已經差不多都黑了下來。</br> 唐初叼著煙朝她走過去,“有點晚了,要不待會兒跟我們一起吃飯?”</br> 晚安想了還是微笑著拒絕,“不了,我先回去。”</br> 現在七點左右,不知道顧南城有沒有回家,如果看到她不在指不定會覺得她耍脾氣,下意識的看了眼手機屏幕,沒有任何的來電顯示或者短信。</br> 唐初也沒有強求,點了點頭,“好,我晚點讓人把劇本和資料發到你郵箱,你準備下。”</br> 慕晚安淺淺的笑,“好的,有事我給你發短訊。”</br> 她拿著包轉身離開,還沒走出片場迎面就走過來幾個很年輕的女孩,擋在了她的面前。</br> 看一眼就知道來者不善。</br> “你是慕晚安?”其中領頭的一個染著黃色頭發的女孩指著晚安,惡聲惡氣的問道。</br> 慕晚安掃他們一眼,淺淡的笑,“我是。”</br> “聽說你最近跟顧公子走得很近?”黃發女雙手環胸,一副大姐大的派頭,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然后冷笑道,“別怪我沒提醒你,離顧公子遠一點!”</br> 慕晚安的肩膀上掛著包,聞言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淡淡的應了一句,“哦。”</br> 說完就要走。</br> 幾個人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相互對視了一眼,再次擋住她的去路,橫眉豎目的看著她,“你什么意思?打發我們嗎?”</br> 慕晚安眉目不動,展顏笑了笑,“我都哦了還不行,那你們要怎樣呢?”</br> 她這樣淡淡然的態度,看上去就像是面對物無理取鬧不懂事的小屁孩,仿佛在她面前說什么都只是跳梁小丑。</br> 黃發女脾氣一上來,就忍不住推了她肩膀一把,擺出自己最兇神惡煞的表情,“這一次是警告,如果下次在看到或者讓我們知道你和顧公子有什么牽扯,我們不會這么輕易的放過你的。”</br> 最后,她看著晚安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誰都知道,顧公子是我們笙兒的!”</br> 慕晚安,“額……”</br> 她雖然也年少輕狂叛逆過干過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她覺得自己真的不曾如此腦殘。</br> 挽起唇角勾出笑容的弧度,清清淡淡的微笑,“哦?我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你們偶像的。”</br> 她以為是顧公子的腦殘粉,原來并不是。</br> “笙兒姐姐是我們的偶像,顧公子是我們心目中的愛情神話,就像一百年前的金岳霖,癡情一個人為她終生不娶。”</br> 說這話的時候,黃發女臉上帶著某種陶醉和得意。</br> 慕晚安覺得少女天真起來也蠻好笑的,忍不住真的笑了出來,“你們覺得為了你們心目中的愛情神話,顧公子他應該終生不娶,守護著你們心目中的女神?”</br> “是,所以像你這種亂七八糟的女人離他遠一點,尤其是你這種矯情沒有個性的千金小姐,顧公子不會有興趣的。”</br> 她是矯情沒有個性的千金小姐,非要這么說也沒什么不對。</br> 慕晚安抬手將長發攏到一邊,朝她們笑,“嗯,你們陸女神魅力足夠的話,即便以后嫁了人結婚了,也能讓顧公子為她終身不娶。”</br> 說完她正準備離開,擋住她的那幾個女孩中有一個的手機忽然響了,那出來低頭一眼,立即憤怒的叫了出來,“今天送她過來的那輛勞斯萊斯,之前不是讓人查了車牌號嗎?那是顧公子另一輛車。”</br> 黃發女很震驚,一把就拽住晚安的手腕,“你為什么會坐顧公子的車過來?”</br> “可能他喜歡我這種矯情沒有個性的千金小姐。”</br> 慕晚安還沒反應過來,她們就已經激動得如同受了什么打擊集體炸毛已經引起很多旁觀者注意。</br> 她想把手收回來,抓住她的女人被這個動作刺激到,一把狠力就直接用力的一推,慕晚安猝不及防也沒料到對方力氣會這么大,就這么摔了下去。</br> 片場的道具等東西都還在收拾,她不知道自己摔在什么東西上,腦袋和膝蓋同時傳來陣陣的劇痛。</br> 溫熱的液體,慕晚安下意識抬手去摸,手指都是血。</br> 旁邊有距離近的人看她摔倒連忙過去扶,唐初本來在交代事情遠遠看見,眉頭一皺,扔了嘴里叼著的煙走要走過去。</br> 一抹頎長筆挺穿著加長的黑色西裝身影突然而極其不協調的出現在視野里。</br> 氣場在某些時候就是無法忽視的存在感,黃發女看著被推倒在地上額頭上淌著的血也被嚇懵了——</br> 她只是隨手一推的,她真的沒怎么用力,怎么會摔出血呢。</br> 背脊一涼,被召喚了一般的轉過身,一張英俊而極端冷漠的臉出現在她眼前,溫和的五官明明面無表情,偏偏輪廓間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慍怒。</br> 顧南城出現在這里,整個場子突然之間變得鴉雀無聲。</br> 黃發女身邊的另一個女孩被他的臉色莫名的嚇得躲到身側的肩膀后面,呆呆弱弱的道,“顧公子……你來探笙兒姐姐的班嗎?”</br> 顧南城看都沒看她一眼,邁著修長的腿走了過去,皮鞋踹翻擋在他前面的一張椅子和一個氣墊。</br> 慕晚安正要把手搭在跑過來扶她的手臂上,熨帖得筆直的西裝褲映入她的眼簾,下一秒俯身的男人已經將她從一堆東西里打橫抱了起來。</br> 已經有些熟悉的男性氣息將她包圍,她詫異的抬頭看著男人的側臉。</br> 唐初之前自然聽說過他們的緋聞,但是身在娛樂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事情很難說,所以也沒有特別當真。</br> 正想著要不要趁機套套近乎,畢竟是馬屁都難拍得到的大boss。</br> 還沒走到他跟前就聽到男人低沉淡漠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不緊不慢的吩咐著,“廣告撤了,把動手的人扔進警局。”</br> 對著身側的秘書很隨意扔下這么一句話,他抱著手里的女人沒有賞任何人一個眼神準備直接離開。</br> 唐初正尋思著擺個什么造型的諂媚笑臉,還沒斟酌好這么一句話就砸了下來。</br> 日了狗,關他的廣告什么事?</br> 跟他的廣告有一毛錢的關系嗎?</br> 慕晚安看著他深沉冷漠的俊臉,一下竟然忘記了腦袋上的疼,“你怎么來了?”</br> 她心底的臺詞是……你怎么又來了……</br> 顧南城瞥都沒有瞥她一眼,冷淡的道,“你是生活不能自理,還是仇敵遍布滿天下?結婚兩天我就要替你收拾兩撥人。”</br> 末了不等她回答,又兀自的冷笑了一聲,“也是,像你這種不識好歹得厲害的女人是很容易得罪人。”</br> 晚安,“額……”</br> 她抿唇,手環著他的脖子咕噥道,“才不是,人家是你和陸女神的cp粉,所以看著我礙眼。”</br> “顧總,顧總,”唐初一邊問候了這男人祖宗十八代,一邊小跑了過去,“那個……顧總,這個廣告差不多已經拍完了,只要后期再剪……”</br> 看了眼被他抱著的晚安,唐初有意道,“而且這廣告后半部分基本都是慕小姐拍的……”</br> “GK花錢讓你拍廣告是讓你請一個新人代班替你賣苦力的?”</br> 這邊還沒有說完,那幾個被嚇懵了的女孩幾步走過去,“顧……顧總,我們不是故意的……”</br> “發生什么事了?”陸笙兒遠遠就看見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br> “笙兒姐姐,你跟顧公子說說吧……”黃發女身后的女孩一見救星到了,眼淚哭花了妝容。</br> 陸笙兒看著晚安額頭上的血,她剛沒有看到這邊發生的事情,蹙眉問道,“晚安,你額頭怎么了?”</br> 黃發女咬牙,“我就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倒在椅子上的……我根本沒用那么大的力氣……她是故意摔倒的。”</br> 看到陸笙兒皺眉不贊同的眼神,她低頭不甘的道,“笙兒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br> 顧南城壓根就沒有要聽的意思,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也是秘書模樣的男人已經打電話給警局,“這里是……”</br> “南城,”陸笙兒迫不得已的開口,“她們還小,受點教訓就好了……還在念書的小姑娘鬧到警察局去太難看了,能不能賣我一個面子,高抬貴手?“</br> “年紀小,才有被教訓的價值。”</br> 一句話表決的態度很清晰明了,陸笙兒只能轉而看向他抱著的女人,“晚安,”她眼神復雜的看著她額頭上的傷,輕聲道,“看見我撤了你朋友訴讓他出獄的份上,能不能算了?”</br> 晚安還沒表態,黃發女就已經倔強的出聲了,“笙兒姐姐,我不用你向她求情,去警局就警局沒什么大不了,有些人分明是自己變心了,有什么了不起的?”</br> 陸笙兒臉色一變,“夠了,”她沉著臉,語氣重了很多,“無論如何推人就是你不對,給慕小姐道歉。”</br> “我不,我不會向她道歉的,她是自己摔上去的。”</br> 慕晚安的下巴擱在男人的肩膀上,面上在笑,但是溫涼的語調沁人心脾,“你們家是做牌坊的嗎?到處想給人送牌坊,不道歉就不道歉吧,但是你不道歉的話呢,我也不會為了裝給顧公子看就這么算了。”</br> 那雙眼睛看著她,像是輕而易舉的堪破了她心里的想法。</br> 陸笙兒很頭疼的看著他們,“晚安……算我麻煩你了,小姑娘不懂事,你不至于要計較到……”</br> “我也覺得,年紀小的姑娘需要一點教訓,否則走了歪路以后會更吃虧,你覺得呢?”</br> 如出一轍的臺詞,陸笙兒怔怔的看著一言不發的男人,“南城……”</br> 唐初抓了抓腦袋,“晚安,這支廣告……”話沒有說完但是很容易聽懂,唐初拼命的朝她使眼色,好幾次想飛白眼都是忍住了。</br> 誰知道她果然是這男人的新寵,早知道他能讓她做助理嗎?</br> 慕晚安也不懂他為什么第一句話就要撤了這支廣告,“顧……”</br> “放血放得還暢快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