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這才放下心,她一手撩起長發低頭去看自己的小腿,細細的血流蔓延著有些已經干涸了,一眼看上去慘不忍睹,她立即把視線瞥開了,不忍心再看。</br> 還沒說話,忽然聽另一個醫生在打電話,“薄先生,是,我們已經到了。”</br> 盛綰綰抬頭看了過去,抿唇,一下有些不自在了,連腿上的傷都好像消退了幾分。</br> “已經檢查了,盛小姐的腿沒有大礙……不會不會,不會有后遺癥,可能會留點疤,看到時候能不能用些祛疤的產品……好的。”</br> 晚安自然也聽到了,那男人辦事……果然是神速,他估計是直接讓人問到了醫院。</br> 醫生掛了電話,俯身微笑著問,“盛小姐,您是現在就去醫院,還是待會兒等薄先生過來了他陪您一塊兒去?他已經在路上,很快就到了。”</br> 盛綰綰抿唇,“他……怎么會打電話給你們?認識嗎?”</br> “不認識,是薄先生知道您受傷,所以直接打電話到我們醫院了,剛好我們接到這邊的急救。”</br> 也沒報名字,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就是她的。</br> 一手搭上晚安的手臂,她撇撇嘴淡聲道,“不用了,我腿疼,去醫院就好。”</br> “可是……薄先生讓我們等他過來。”</br> 所以問她是為了什么?</br> 盛綰綰低頭指著自己的傷,蹙著眉頭道,“不等他,我腿疼。”</br> 她腿上的傷已經簡單的做了處理。</br> 兩個醫生面面相覷似乎為難,盛綰綰虎著臉蛋不滿的道,“你們不應該聽病人的意見,就這么把我放在這兒?我投訴你們。”</br> 晚安的嗓音在頭頂涼涼的響起,“他已經到了。”</br> 好不容易盛大小姐想在那男人面前傲嬌下,讓他捉個空也好,她也還是沒有機會。</br> 黑色的商務轎車就停在救護車的后面,車門打開,一條筆直修長包裹在熨帖的西褲里的腿落下,然后穿著一身修身筆挺西裝的英俊男人下了車,氣息斯文而冷淡,戴著無框的眼鏡,順手關上車門,看不出情緒波動和內容的眼神自然的垂落在坐著的女孩身上,長腿邁著步子走了過來。</br> 劇組也有不少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一層竊竊的低語跟驚嘆聲綿延起伏。</br> 薄錦墨清俊斯文的模樣再加上那一身考究的深色西裝,氣場隱匿又強大,碾壓娛樂圈每一個男星。</br> 他走過去,正好看到盛綰綰把自己的褲腳放下去遮住傷口的動作,她先是低著腦袋,然后又偏過視線,明知他停在自己身前就是不肯看他。</br> 冰涼而覆著薄繭的手指扣著她的下顎,直接把她的臉蛋強制性的扳了過來,俯身,指尖摩擦過她的眼睛下方的臉頰,低聲道,“哭過了,疼得厲害?”</br> 盛綰綰抬手去拍他的手,紅著眼眶的眸怒瞪他,“你試試看被那么重的東西砸一下疼不疼?”看著男人清俊的一張臉,她抽噎著又忍不住控訴,“是不是腿斷了我才能哭?”</br> 那只手刮了下她的臉蛋,俯身又在她下巴處親了下,嗓音低啞著,“知道你疼。”</br> 這聲音里并沒有什么太濃重的溫柔意味,但還是夠她的委屈再上一個臺階,“那你還不讓他們帶我去醫院。”</br> 薄錦墨伸手把她從椅子里抱了起來,相當漂亮而利落的公主抱,正要往救護車的方向走,忽然頓住了腳步,轉而看向站在那里的晚安,眼神冷冽滲人,“慕晚安,為什么每次跟你在一起,出事的都是她?跟你一起去酒吧招惹男人的是你,差點出事的是她,來你的片場,腿差點被砸斷。”</br> 晚安張口要反駁,但一時間找不到可以說的話。</br> 這次的事情不說,上次沈丁的事情算是因為她而起的,雖然綰綰從來沒有說過什么,但她心底還是很愧疚的,幸好她沒被怎么樣,薄錦墨如今也沒事了。</br> 她抿唇,最終還是沒說什么。</br> “不準你說她。”</br> 薄錦墨低頭,看著懷里說話的女人,她此時臉色不同于以往,黑白分明的眸望著他,溫度比平常冷了許多,“是我明知道她工作忙還跑來找她,除了她我不知道去哪里,受傷也是我自找的。”</br> 晚安往前走了一步,“綰綰……”</br> 盛綰綰閉了閉眼,然后睜開,“如果你覺得我受傷給你添麻煩了,直接訓我就好了,晚安不是我,喜歡你所以遷就你心甘情愿的被你訓。”</br> 薄錦墨沒出聲,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輪廓的線條也愈發顯得冷漠,抱著她轉身離開。</br> 晚安自然是要跟上的。</br> 走在前面的男人頭也不回,“慕晚安,你把這里的事情處理完了,再說。”</br> 晚安聞言就想沖上去找他理論,還沒走出兩步手臂就被唐初拉住了,壓低著聲音道,“行了行了,人家小兩口正是培養感情的時候,你非要不識好歹的湊上去干什么?人男朋友都叫你不要跟了。”</br> “他憑什么?要不是他三兩句話要惹綰綰傷心,她能來找我能出事嗎?我去了還能照顧她安慰她,他能干什么?教訓她冷落她惹她難過?”</br> 唐初硬是拉著她往回走,聞言笑出聲,“你一看就是沒戀愛過沒喜歡過男人的,你那小姐妹就是死心塌地的喜歡那男人,你沒瞧見他以來她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冒?她現在受傷了委屈了最想要的不是閨蜜的照顧只想讓那男人心疼她哄她兩句。”</br> 薄錦墨,他會?</br> 救護車上,盛綰綰的腿只是做了簡單的處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回醫院拍片檢查一下。</br> “你為什么不讓晚安跟我一起去醫院?”</br> 男人睜開眼,冷淡的道,“你如果時時刻刻離不開她,就跟我分手和她好。”</br> 盛綰綰咬唇,“你……”</br> 她側過臉,不愿意看他。</br> 那一邊的長發淹沒而下,遮住她的臉,也擋住她閉上的眼睛。</br> 救護車開到醫院,年輕的男醫生溫柔的問她需不需要用擔架或者拐杖她去醫院,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一言不發沉著臉的英俊男人打橫抱了起來。</br> 盛綰綰也沒有不準他抱,安分的待在他的懷里,只是垂著眼眸不說話。</br> 臉上的血色和神色都不怎么好看,雙眼也沒什么焦距和色彩。</br> 重新仔細的拍片,上藥,包扎,又開藥,始終都是醫生在跟薄錦墨交流,他雖然態度偏冷淡,但始終也算是耐性十足。</br> 中途在醫生給她上藥的時候,他手機響了遂起身出門接電話。</br> 帶上門,走廊不斷有人路過,男人一手落進褲袋,另一只手拿著手機,“查清楚了?”</br> “是,薄總,盛大小姐算是被誤傷的,她下午可能是心情不好一直都在慕小姐工作的片場,有人以為她是慕小姐介紹去的新人……大小姐可能太讓人有危機感,是那個叫蘇意的助理指使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員不小心把東西砸到大小姐腿上。”</br> 薄錦墨面無表情的聽他說完,“這種事情應該不用我教你怎么做。”</br> “這個……蘇意是東娛一個大股東養的金絲雀,又加上唐初這部電影已經拍到一半了,而且牽扯到不少的投資方,如果臨時換女主角恐怕會造成不小的損失。”</br> 薄錦墨扯唇,“是不小心的損失,還是不大的損失,我需要考慮?”</br> 郝特助不是很懂,據他所知薄總對盛大小姐的感情……。</br> 以他如今在盛世的尷尬地位,何必費此周章,雖然盛世無懼于其他勢力,但這事兒由盛董事長出面誰都沒話說,但薄總如今再在外樹敵,恐怕又會惹人微詞。</br> 至少在薄總面前,大小姐是不會為這些事情不依不撓的。</br> 這些事情他明白,薄總自然更清楚。</br> 想是這么想,但他也沒多問,只是照吩咐辦事,“好的,我馬上去辦。”</br> “嗯。”</br> 掛了電話后再推門進去,盛綰綰腿上的藥已經重新上好也用白色的繃帶包扎好,見他回去,醫生把裝好了的藥遞了過去,囑咐道,“傷口不能碰水,條件允許的話最好在床上休息少走動,記得按時換藥,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了。”</br> 薄錦墨走過去在女孩的椅子旁停下,低著頭道,“把藥拿著。”</br> 醫生看他們一眼,還是把一袋子的藥雙手遞給了盛綰綰,“盛小姐,您的藥。”</br> 盛綰綰抬手把袋子接過,“謝謝。”</br> 說完,低著頭另一只手就要扶著椅子的扶手站起來,一條腿能讓她站穩但也肯定沒法兒走路,在她咬著牙要讓另一條腿也落回地上慢吞吞的走時,兩條腿就已經被迫離開了地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