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br> 以前她愛他喜歡他就追著他,想跟他在一起,在一起就很開心很滿足。</br> 后來,她大概也還是一直都喜歡他了,但狂熱總會被打磨,她跟他在一起也其實仍舊開心跟滿足,只不過不在一起的時候……她一個人也能安心的畫畫或者出去逛街。</br> 他現在的行為在一般看來的確算得上是追求,</br> 她也是這么認為,她甚至還在想,這樣的日子一直繼續下去,她一直這樣對待她,遲早有一天,他們就會又順其自然的變成戀人了。</br> 果然還是她想的太少太愚蠢。</br> 薄錦墨那樣的男人,他是什么樣的男人?</br> 他從來不會把大把的時間浪費在沒有價值的事情上。</br> 這段時間他在她身上花的時間跟精力……即便是他真的喜歡的女人,恐怕都不過如此。</br> 別墅外。</br> 封峰看到停在那里的另一輛車,眉頭狠狠一皺,但還是走了過去。</br> 車窗被搖下,露出男人英俊涼薄的側臉,他手指間夾著一根煙,已經燃到了一半,煙霧繚繞著,像是夜晚的一層薄紗。</br> “你很快就能如常所愿了,像盛綰綰那樣年紀小又被寵壞了的大小姐,隨便說兩句就能唬住她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你要記清楚!”</br> 薄錦墨吐出煙霧,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從他的身上掠過,色調很陰暗,顯得斯文而性一感,嗓音不疾不緩,“時間不早了,封總回去的時候記得開車小心。”</br> 說罷,不緊不慢的掐斷了煙頭扔出窗外。</br> 車窗緩緩的搖上,將男人英俊的臉隔絕在黑色的車玻璃中,再也無法窺探分毫。</br> 第二天上午。</br> 薄錦墨剛剛拉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外的女孩。</br> 盛綰綰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開門,嚇得直接往后退了一步。</br> 男人還是穿著一身休閑的薄毛衣,顯得修長而儒雅極了,他眼底只掠過一分暗茫,隨即便側開身軀把路讓了過來,“進來。”</br> 她看他一眼,還是抬腳走了進去。</br> 門在她的身后被關上了。</br> 盛綰綰走到沙發前坐下,“渴了,給我倒杯水。”</br> 站在一側的男人嗯了一聲,半分鐘后端著一杯裝著水的玻璃杯在她的身側坐下,空閑著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蛋側到自己的這一邊正對他的臉。</br> 唇上染笑,氣息噴薄,“站在門口不敲門,在做什么,嗯?”</br> 盛綰綰抬手去接水杯,男人卻沒有遞給她,而是親手遞到她的唇邊,“喝水。”</br> 她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俊臉,還是微微的張開口,就著杯子慢慢的喝著,喝了差不多半杯她才停止了動作,正準備說話,唇就被堵住了。</br> 盛綰綰震住,眼睛驀然的睜大。</br> 連神經都短暫的麻痹了。</br> 他真的不嫌惡心的嗎?</br> “主動來找我,是有事?”</br> 她呆呆的看著他,好半響都沒反應過來,挺直著背坐在沙發上,從身上的薄風衣里摸索著,然后很快拿了一個小盒子出來,“我……我來給你送戒指。”</br> 薄錦墨看著她,然后低眸,看著躺在她手心的東西。</br> 他眼睛里的色調像是一下子暗了下去,唇上的笑容也消退了下去,“嗯?”</br> 她眨眨眼,逐漸恢復了清明,“戒指啊,你不是想結婚嗎?”</br> 男人重復著她的用詞,“結婚?”</br> 她微微的笑著,“你不是想嗎,一直想讓我嫁給你。”</br> 他臉上已然沒有了笑意,淡淡的道,“怎么突然決定嫁給我了,你最近不是一直很傲嬌,開心才搭理我一下的么,吻一下都要擺一陣兒的臉色。”</br> 盛綰綰歪頭看著他,突然笑了,“你想娶我,卻問我為什么要嫁給你?”</br> 薄錦墨盯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拿她掌心上的戒指。</br> 她將手掌放到他眼前更近的地方,黑白分明的眸就這么看著他,“求婚不是需要準備戒指的嗎,喏,我買來了,玫瑰花的話你是男人應該就不需要了吧,娶我吧。”</br>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她掌心撿走了戒指盒,幾根手指夾著把玩,眼神深邃涼薄,連那層斯文的偽裝都好像消失了,只剩下了淡漠。</br> 盛綰綰卻站了起來,漂亮的手指梳理著茶色的長發,“你考慮下我的求婚吧,我待會兒有課,先去學校了。”</br> 說罷就撿起被他吻時從手里跌落到地板上的包,重新掛在了肩膀上,“考慮好了的話就找我,打電話約時間也可以。”</br> 薄錦墨單手打開了戒指盒,從里面拿出設計很簡單的男款婚戒,盯著它,把玩著,聽著女孩走在地板上的腳步聲,“既然如此,那現在就去。”</br> 盛綰綰剛剛拉開門把,聞言手指狠狠的一緊,臉上卻笑了出來,“好啊,你整天像個無業游民一樣也不好。”</br> 她也沒有回頭,“我打電話請假,你收拾東西。”</br> 二十分鐘后,黑色的商務轎車行駛在路上。</br> 車內是一如既往安靜,只是比往常顯得更加的微妙。</br> 女孩低著頭,長發掩面,手指緊緊的握著手機,眼睛沒有看窗外,一直閉著。</br> 車開了大概二十多分鐘,她才睜開眼睛看向車窗外,眉心一下蹙起,“這條路你是要怎么開?你方向反了。”</br> “沒有,這是去教堂的路。”</br> “這不是去民政局的路。”</br>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br> 盛綰綰怔住了,她轉過頭看向開車的男人,“結婚當然是去民政局,去教堂做什么?”</br> 那不過是個儀式。</br> 而儀式對于他們而言,大概只能算是可有可無的東西。</br> 薄錦墨淡淡的,“你歲數不夠。”</br> 她低下頭,語氣有些不咸不淡,“我知道,我歲數已經改了,現在可以去領證。”</br> 這對盛家的勢力跟人脈來說,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br> 沒有那張有法律效應的東西,他能安心的回去嗎?</br> 教堂的婚禮跟儀式固然浪漫神圣,但那是屬于真心相愛或者彼此想過一生的夫妻,心里存了別的心思,舉行不舉行,有什么區別?</br> 薄錦墨沒說話,但車沒有停。</br> “前面應該有個路口,拐彎吧。”</br> 男人這才淡淡的開腔,“既然來了,那就去去一趟。”</br> “那種地方沒什么好去的,”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這么說不是很妥,盛綰綰頓了一會兒才補充,“我沒有穿婚紗,也沒有操辦婚禮,我不要去。”</br> 開了大概五分鐘,果然有個路口,薄錦墨打了方向盤改了道,“好,那下次準備好再說。”</br> “嗯,去民政局吧。”</br> “我沒帶證件。”</br> 盛綰綰,“……你腦子被泡沫劇燒壞了嗎,結婚不帶證件去民政局去教堂做什么?”</br> 男人的語氣一下子陰沉了下去,警告的意味頗濃,“盛綰綰。”</br> 她撇撇嘴,只準他教訓別人,就不準人家說他。</br> 他不是就是想她嫁給他的嗎?都放下他傲慢偉岸的姿態來追求她了?到了這個關頭還會不帶證件?難不成她領會錯他的意圖了?</br> 這么一想,她便有些心慌和煩躁,“那你去送我去學校,等下午過來接我放學再順便過去一趟就好了,剛好有些手續有點麻煩,我叫展湛辦妥當。”</br> 她沒想到,他會秒秒鐘就答應了。</br> 開口求婚的是她,這會兒猝不及防的還是她自己。</br> 一氣呵成時沒什么想法,現在便慢慢的涌出諸多的不確信。</br> 薄錦墨手握著方向盤,聞言臉色就暗沉了下去,面無表情的嗓音有些明顯不悅的緊繃,“你說什么?”</br> 盛綰綰聽出他好像有點老大不高興,但是不知道他在不爽什么,眉頭一蹙,“你送我去學校啊,反正你晚上也是要過來接我的,那就再順便一起去好了,我上午的課還是很重要的,請假一次那教授都要唧唧歪歪說半天煩死了,不過下午很早就結束了,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你帶證件過來。”</br> 這樣不是很好么,既去領證了,又不耽誤她上課。</br> 反正他是個無業游民,每天都來接她。</br> 她瞥著他,這男人到底在不高興什么?</br> 男人的手還是搭在方向盤上,一張英俊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仍是看著車,但是一言不發的讓人心頭發憷。</br> “我……說錯什么了嗎?”</br> 她反思了一下,好像沒說錯什么啊,真是陰晴不定的個性。</br> 兩片薄唇間溢出兩個字,“順便?”</br> 盛綰綰靜默,手擱在膝蓋上,慢慢的蜷縮起來。</br> 男人嗓音低冷,“結婚對你來說,順便就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