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傷著了。”</br> 顧南城人在病房,坐在病床旁的椅子里,漫不經心的睨了眼病床上的男人,聞言挑了挑眉,“傷著了?她又怎么了?”</br> 晚安捂著手機,低聲問道,“你傷的怎么樣?”</br> 盛綰綰眨眨眼,自然而然又理所當然的道,“我摔斷腿了啊。”</br> 顧南城擰眉,聽著晚安道,“她說摔斷腿了。”</br> “摔斷腿了?”他一句話還沒說完,看著病床上的男人要掀開被子,驀然就站了起來,“你他媽剛剛醒來又想干什么?醫生說你需要休養……”</br> 手機已經被冷峻而面無表情的男人給奪了過去。</br> “在哪里?”</br> 晚安一時沒想到突然換了人,“什么?”</br> 電話那頭的男人突然拔高了聲音,又冷又沉,“我問你們在哪里?”m.</br> 晚安怔了一怔,下意識的報了地址。</br> 薄錦墨?</br> 盛綰綰沒摔斷腿,但也的確是摔傷了,加之她身體本來就不太好,或多或少有點后遺癥,手術的傷口也就剛剛痊愈,摔這么一下說疼也不是都裝的。</br> 顧南城讓晚安帶綰綰在這里等,他們一會兒就過來,她就乖乖的帶著盛綰綰在那等了。</br> 晚安說要等,盛綰綰也沒反對,她腿的確疼,旁若無人的坐在沙發上,俯身去摸自己的小腿,還不忘調笑,“我怎么覺得你跟小媳婦兒似的,叫你等你就等。”</br> 晚安檢查了下她的傷,看沒什么大礙才放心,她溫軟甜蜜的道,“再等半個多小時就要吃午飯了,他過來我們就一起去吃呀。”</br> 盛綰綰,“……”</br> 她真是時時刻刻都要被秀一臉的恩愛。</br> 晚安不知道他們從哪里過來,只知道等了十分鐘不到他們就來了。</br> 盛綰綰剛聽晚安語帶笑意的出聲,“怎么這么快……”</br>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冷硬急促的聲音驀然打斷,“傷到哪里了?”</br> “你怎么來……”</br> 他又打斷她,聲色是這段時間以來前所未有的嚴厲,一張英俊的臉更是冷駭的疾言厲色,“我問你傷到哪里了!”</br> 剛剛才稍微的恢復正常運行的發型設計屋頓時被男人的吼得全都死寂了下來。</br> 顧南城冷睨著他,搶救了幾個小時昏睡了一夜剛剛從病床上爬起來的男人還能這么吼,他是不是應該放心多半死不了?</br> 幾乎所有的女人全都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男人。</br> 那么高,那么英俊,那么顯赫,一個溫淡冷貴,一個陰沉冷漠。</br> 顧南城替晚安領獎的時候還上了電視上了熱搜引起一段時間的花癡。</br> 薄錦墨么,因著陸笙兒的關系也上過八卦,雖然那也是五年前的時間了,但最近陸小姐婚禮新郎沒有出現,他再次引起熱議。</br> 她們就這么形色各異的看他連襯衫的扣子都沒扣好,附身盯著坐在沙發里的美麗女人,上下的打量著她,俊臉冷厲駭人,但眼神卻是是個女人都能解讀出來的緊張跟深情。</br> 盛綰綰都被他突然一下吼得沒反應過來。</br> 她蹙眉,“你吼什么啊?”</br> 薄錦墨看著她,察覺到她看上去沒什么大礙能說能笑,這才意識到自己太兇了,嗓音才放低了下去,啞聲道,“晚安說你摔斷腿了。”</br> 她要是摔斷腿不馬上叫救護車還能在這坐著?</br> 她側開臉,淡淡的道,“沒事。”</br> 她怎么知道這種上班的時間這兩個人不在各自的公司怎么又湊在一起了。</br> 薄錦墨附身去抱她,臉色仍然是不太好看,聲音雖然是他所盡力所能表現的溫柔,但語氣是純屬陳述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br> 他每次抱她就跟抱自己的女人一樣理所當然的很。</br> 盛綰綰自然就伸手去推他,跟平常一樣的力道,手才剛碰觸到他的身上,男人身軀就微微一震,低低悶哼出聲。</br> 顧南城眉頭一皺,想上前阻擋但已經來不及了。</br> 那動靜不大,他也幾乎沒發出什么聲響,但盛綰綰差不多被他抱在懷里,聽覺敏銳自然都感覺到了,她甚至怔愣得下意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br> 這個男人的脾性她還是清楚地,小傷小痛他只會死撐不會哼出聲。</br> 盛綰綰往后退了退,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隨即還是象征性的問了一句,“你怎么了?”</br> 她看不到,就是突然感覺面前站著的是一個重傷的男人。</br> 男人瞇了瞇眸,淡聲道,“我沒事。”</br> 說著,又要伸手去抱她。</br> 她擰著眉頭,連連后退的閃躲到一邊,那動作能用連滾帶爬來形容了。</br> 薄錦墨俯身去抱她的動作就這么僵在半空中,在發型屋里無數人的眼神目光下,他俊美的輪廓一點點的變得緊繃和冷凝起來。</br> “綰綰。”</br> 他喚著她的名字,絲毫的不顯山露水,但壓抑隱忍的意味又很明顯。</br> 麥穗反身坐著,年輕的臉上是震驚的不可思議,她認識他的時間不長,但自問對這個男人的脾氣已經了解得很清楚了。</br>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在誰的面前是這樣的姿態,也從來沒有見過有誰敢這樣怠慢他。</br> 而且那女人……眼睛看不到,她是個殘疾人吧。</br> 晚安在一旁看著,自然猜出她為什么是這樣的反應,而且隔得近了很容易看出來薄錦墨臉色有點蒼白,額頭甚至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br> 她仰起頭問擁著自己腰的男人,有些遲疑,“他是不是……受傷了?”</br> 顧南城抱著晚安,話是朝盛綰綰說的,溫淡涼薄,“離死還差一截。”</br> 晚安,“……”</br> 盛綰綰擰眉,“我叫你收拾陸笙兒,你怎么把自己弄一身傷,”唇角一揚,“還是說你們羈絆太深,所以你歹她受過?”</br> 薄錦墨沒回答她,只是在她面前蹲下身按住她的膝蓋不準她動彈,手指一寸寸檢查她的腿,粗糲微涼的指尖在她的肌膚上碾轉而過。</br> 他眉頭皺著,神色很專注,仿佛就只是在檢查她腿上的傷,但姿態又顯得過于的虔誠。</br> 盛綰綰幾度想收回自己的腿,但都被男人的大掌反扣住,“薄錦墨,我說了我沒事。”</br> 男人淡淡的陳述,“膝蓋紫了。”</br> 紫了就紫了,她什么傷沒受過,還沒說話,就聽男人嗓音低啞沉穩的繼續陳述,“出門一次就要受一次傷,你的眼睛手術痊愈之前不要再出門了,”</br> 他頓了頓,察覺到不妥,而且也不利于她身心的恢復,遂道,“我每個禮拜會抽出周末的時間陪你出門,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其他時間你就安心在家休息,再過幾天你的眼睛就能動手術,到時候我們去接薄硯回來。”</br> 這樣的安排本身是沒什么不妥的,但盛綰綰緩了緩才察覺到不對。</br> 他這已經儼然把她歸到他的管轄范圍了。</br> “岳鐘他還沒有告訴你嗎?”</br> 薄錦墨抬頭看著她,“告訴我什么?”</br> 當然沒有告訴他,因為他剛醒來就逼著南城打電話給晚安,一接電話就聽說她腿斷了,恰好這里離醫院很近,所以他們很快就過來了。</br> 她淡淡的道,“我改變主意了,股份我不要了,昨天我跟你說著玩的,不好意思啊,我給你打電話了,但你沒接。”</br> 薄錦墨盯著她,“我以為我們已經談妥了。”</br> “結婚了可以離婚,談戀愛可以分手,談妥了為什么不能改變主意?我不想要的東西難道還得非硬塞給我?”</br> 男人笑了下,“反悔?”</br>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是啊,反悔,我又沒收你的股份,我沒占你便宜吧,你受傷也跟我沒關系。”</br> 薄錦墨伸手就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任由她怎么用力都掙脫不開,他低低的笑著,“盛綰綰,你當我是什么?”</br> 男人骨節分明而有力的手指捏著她柔弱無骨的手,低低沉沉的語調里凈是笑意,“你是覺得我現在愛你,就能百依百順,你想反悔我就讓你反悔?”</br> 盛綰綰用了好大的力都沒能把手抽出來,索性不再動,就讓他握著,“你什么意思?”</br> 他站起了身,俯首在她的耳畔,薄唇壓在她的耳骨上,一字一頓的道,“你已經提出了條件,我也已經答應并且會做到,就沒有任何反悔的余地。”</br> 盛綰綰直接被他氣笑了,“誰規定的霸王條款啊。”</br> 別說她拿了,她現在還什么都沒拿呢,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了。</br> “我。”</br> “哦,你還能強迫我跟你在一起啊?”</br> “我沒強迫,是你答應的。”</br> 盛綰綰怒極反笑,下一秒變成了面無表情,她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晚安淡淡的道,“你跟顧公子吃飯約會吧,幫我攔一輛出租就好。”</br> 晚安還沒說話,還一直等在一旁的陳太太見她要走,終于按耐不住幾步沖撞了過來,雙手抓住她的手臂,“你這就要走了,我的珍珠呢?”</br> 就她這寬度,連薄錦墨都差點被他撞得摔進沙發,好在他穩住了身形。</br> “是你撞了我,我才是受害人,我沒告你過失傷人你還捉著我賠你珍珠?要不然報警好了,看看證人怎么說,監控里是什么,警察叔叔怎么判,信不信我告你訛錢啊?”</br> 陳太太看著她風輕云淡漫不經心有恃無恐的模樣,心頭惱怒,但氣勢上還弱了幾分,她轉而看向薄錦墨,“這……這女人是你女朋友?”</br> “嗯。”</br> “她……她撞壞了我的珍珠手鏈,必須賠償,你……你看上去這么有錢,不會一串珍珠手鏈都賠不起吧。”</br> 薄錦墨瞟她一眼,視線自她龐大的身軀上掠過,嗓音極淡的開腔,“是你把她撞了?”</br> 誰敢訛向來只訛人不會被訛的盛大小姐。</br> 誰能訛寧愿扔錢做慈善也不會用來息事寧人的薄總。</br> 晚安終于溫溫涼涼的插上一句話,“陳太太是嗎?我朋友呢前段時間剛做完手術,待會兒真的去醫院驗傷要是驗出您把她傷口給撞得崩開了……我看您還是把地上的珍珠撿一撿,損失可能比較小。”</br> 越有錢越吝嗇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