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薄錦墨冷著臉看手機上一條一條的回帖。</br> 一群智障。</br> 基本不是調(diào)笑就是起哄,或者嘲諷,少數(shù)幾條是認真回復(fù)給意見的不過也都被淹沒了,正當(dāng)他惱火的準(zhǔn)備退出關(guān)手機時,又有一條新的回復(fù)出現(xiàn)。</br> “女人說分手,要么只是鬧分手,要么就是真的不愛了所以要分手,如果你的條件無可挑剔對她也無可挑剔,那她就是不愛你唄,不愛的話,再好都是不愛,沒有別的理由。”</br> 薄錦墨看著那句話,直到手機的屏幕自動的暗了下去。</br> 晚安懷孕了,天氣又熱,盛綰綰沒有找她,自己開車單獨出門。</br> 她也沒去什么地方,就去了趟發(fā)型屋,把長到腰間的發(fā)剪成不及肩頭的短發(fā),做完護理之后就是十一點多了,她又開車去了韓記。</br> 沒到正飯點,韓記的人不多,老板還是十年前的韓蕊,兩人找了個靠窗的卡座聊天。</br> 夏天的天變得很快,起來的時候還是陽光明媚,出門后就陰了下去,現(xiàn)在外面下著瓢潑的陣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充斥著聽覺世界。</br> 她趴在桌上,側(cè)著臉看著窗外。</br> 韓蕊斜眼睨著她,“怎么了,悶悶不樂的。”</br> “失戀了。”</br> “呦,薄錦墨把你甩了?不能吧,上次你們過來吃飯他還是癡漢。”</br> “我甩了他。”</br> 韓蕊挑眉,“理由?”</br> 她的臉趴在自己的手背上,喃喃的道,“不知道,覺得很累,想緩緩。”</br> “累?你們沒有婆媳關(guān)系,沒有第三者問題,不存在經(jīng)濟窘迫的問題,為什么會累?”</br> 盛綰綰撐著下巴,一臉迷茫,“可能是……他對我太好,我有點喘不過氣了?”</br> 韓蕊伸出一根手指,搖搖頭,“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還有沒有良心了?你這就叫做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所以忍不住就想作。”</br> “是嗎?”</br> “說吧,姐姐好歹比你大了差不多一個輩分的歲數(shù)。”</br>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該怎么對他,感覺我怎么對他他都是那個樣子,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就這樣在一起到底有什么意義。”</br> “還喜歡他嗎?”</br> “你怎么不問他還喜不喜歡我。”</br> “長了眼睛的都看的出來,再說誰不知道他喜歡你。”</br> “哦。”</br> 韓蕊在桌子底下踹她一腳,“你要是真不喜歡他了的話,就斷的干凈點,別耽誤人家,三十多歲的男人光跟你蹉跎就蹉跎了十幾二十年。”</br> 盛綰綰撇撇嘴,“怎么不是他蹉跎我,三十多歲的男人正是香餑餑,我還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了,誰耽誤誰。”</br> 韓蕊看著她,“要是互相喜歡分什么手啊,他都三十多了,你過幾年也三十了。”</br> 盛綰綰低頭,她也不能跟韓蕊說薄錦墨是個雙重人格,這事除了韓醫(yī)生,就只有顧南城跟晚安,還有她哥哥嫂子知道了,郝特助都不知道。</br> 她嘆了口氣,“我不知道,喜歡吧,晚安說我愛他呢。”</br> 韓蕊,“……”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問你一個簡單粗暴的問題,你對他有慾望嗎?”</br> 盛綰綰正在喝茶,差點沒將茶水嗆進氣管,咳嗽了好半天才順過氣來。</br> 韓蕊一邊給她遞紙巾,嫌棄的道,“裝什么純情啊,你都二十七八了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你就十七八歲那會兒也沒多純情吧整天恨不得睡了他,現(xiàn)在擱這兒裝。”</br> “韓姐姐,你是個軍嫂你這么嚷嚷別人怎么看你。”</br> 韓蕊斜她一眼,“軍嫂怎么了,我們軍嫂的微信群可比這開放多了,沒男人紓解紓解,我還不能嘴上說說過把癮啊。”</br> “能能能,知道你們苦你們寂寞。”</br> “你倒是回話啊。”</br> “還……好吧,我又不像你跟你老公長期分居,一碰頭就干一柴烈一火,嗯……沒你們那么強烈的感覺。”</br> 韓蕊望著她,“簡而言之,那就是有。”</br> 盛綰綰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端著茶杯慢吞吞的抿著。</br> “你男人長那么好看,又高身材又好,你要是每天看著他沒點想親親抱抱的想法,真的能分手了。”</br> 她低垂著眼眸,沒說那男人還真的不怎么常親親抱抱她,手撐著腦袋,閉著眼睛淡淡的道,“先就這樣吧。”</br> 她請了一天假,哪里都沒去,就待在韓蕊的餐廳坐在最角落的座位上,對著下雨的窗外發(fā)呆。</br> 接近午餐時間時薄錦墨給她打電話。</br> 她看著手機上他的名字,閃著閃著,又暗下去,過了一會兒,又亮了起來。</br> 打了幾個后,發(fā)過來一條短信,‘要吃飯。’</br> 她沒回,招來服務(wù)生點餐。</br> 然后手機安靜了,電話跟短信都沒有再進來。</br> 盛西爵在他們在一起時特意回了趟安城,表明對薄錦墨這個妹夫的堅決不同意,但盛綰綰采取態(tài)度低軟策略堅決的方式,他也不可能真的強制性的干涉。</br> 這次他們分手,他同樣很快的得到了消息,對此的反應(yīng)跟采取的措施也是干凈利落。</br> 第三天傍晚,下班后,薄錦墨去南沉別墅區(qū)找她。</br> 盛夏時分,下著很大的雨。</br> 男人坐在黑色的邁巴一赫車內(nèi),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停留在耳邊。</br> 他其實知道她不會接他的電話。</br> 就像這這兩天她都不接他的電話,不回他的短信,也不見他。</br> 但此刻他心里好像也沒有什么很大的情緒波動,濃烈的期盼或者傷心跟失落都沒有,只有一層淡淡籠罩在心頭的陰霾。</br> 只不過,這也不影響他撥她的電話,來找她。</br> 正如這幾個月他都是以這樣的心情跟她相處,做他該做的事情,培養(yǎng)成習(xí)慣,然后習(xí)慣變成本能,也逐漸夷平了情緒。</br> 盛綰綰站在別墅畫室的落地窗前,透著被雨打得婆娑模糊的玻璃看著停在門口的黑色邁巴一赫。</br> 手指趴在玻璃上,她嘆了口氣,手里握著手機背靠著玻璃坐在地毯上。</br> 這間畫室也是薄錦墨找人給她裝修的,寬敞,簡單,光線明亮,是整座別墅視野最好的地方,所以站在這里,能看到門外。</br> 盛西爵倚在門口站了將近十分鐘,側(cè)身靠窗坐在地上的女人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整整十分鐘她姿勢也沒有變化過。</br> 末了,他還是開口出聲了,“想他就去抱他,這不是你的愛情哲學(xué)嗎?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演苦情戲呢?”</br> 盛綰綰這才回過頭,看了眼自己哥哥,然后把手機隨手擱下,就這么躺了下來,“我不知道,哥,我覺得我們之前的狀態(tài)很極端很病態(tài),可是我也真的沒辦法改變了。”</br> 盛西爵問她,“那如果,這種狀態(tài)一輩子都沒法改變呢?你是妥協(xié)讓步,還是就這么分手,嘗試新的生活新的可能?”</br> 她過了好久才閉上眼睛,低聲道,“我真的不知道。”</br> 盛西爵撐著一把黑色的打傘穿過花園走到門外,腳步頓在停在雨中的車前,抬手扣著車窗,半分鐘后,兩個身高幾乎看不出區(qū)別的男人各自撐著一把傘站在雨中。</br> 薄錦墨眼神看得極其的遠,好似站在這里能看到龜縮在別墅里的女人。</br> 他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的男人,淡淡的笑道,“她讓你來叫我走嗎?”</br> “你愛站就站,喜歡演深情有種就站一個晚上。”</br> “天黑我就走。”</br> 盛西爵瞇起眼睛嗤笑一聲,似笑非笑,“看來你果然不太了解女人。”</br> “我了解她。”</br> “了解她你會被她甩?”</br> 薄錦墨抿唇,沒說話,淡淡的道,“有話你就說,沒話我回車上去。”</br> 見過在女人門外樓下等人是坐在車里等的嗎?老天配合下雨他也不會淋一把,不然再打個雷他那個沒出息的妹妹半個小時都忍不了一定會親自下樓撈人。</br> 坐在車里等那么一兩個小時,還天黑就回去。</br> 該讓女人放心的地方讓她迷茫,這點屁事倒是知道讓她放心。</br> “薄錦墨。”</br> 他沒吭聲回答他,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算是示意他聽到了。</br> “無論是因為你過去做的那些事情,還是你現(xiàn)在的情況,我都看不上你我,這點你應(yīng)該也清楚,”盛西爵有條不紊的道,“不過她要跟你在一起,我也不可能把她綁起來軟禁了。”</br> 薄錦墨看著他,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br> 盛西爵勾唇笑了下,“不過我也是真的沒想到,機會都給你了,你還能表現(xiàn)得這么糟糕。”</br> 他握著傘柄的手驀然的收緊了,糟糕兩個字在他的腦海中反復(fù)的出現(xiàn)。</br> 她說她跟他在一起不開心。</br> 她哥哥也說他表現(xiàn)得很糟糕。</br> 半響,男人的薄唇一張一合,仍然是波瀾不驚的淡漠,“你到底想說什么。”</br> “我是她哥哥,她要是死心塌地的想跟著你我阻止不了,但她要是想跟別的男人有新的嘗試,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它。”</br> 薄錦墨臉色驀然一變,整個輪廓變得異常的凜冽冷漠,“你什么意思?”</br> 盛西爵沒有回答他,只是攤攤手,極淡的笑,“你愛她想跟他在一起我明白,但我希望作為男人,你也明白,我妹妹對你,從始至終都是仁至義盡,她什么都沒有虧欠你,還有——問問你自己,你到底能不能給她幸福,如果不能,就別拿愛當(dāng)做綁著她的借口。”</br> 雨還在下。</br> 薄錦墨果然一如他所說的,一直在車上等到天黑,天黑以后,他就驅(qū)車走了。</br> 盛綰綰不知道哥哥跟他說了什么,從第二天起,他沒再早晚出現(xiàn),沒有按三餐的時間給她發(fā)電話,發(fā)短信。</br> 像是就這么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br>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發(fā)著呆,盛西爵裝了一碗湯放在她的手邊,淡淡的卻不容置喙的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猶豫回頭去找他,話我放在這里,他心里有道坎,他自己過不去你根本不會有辦法,他是男人讓他自己解決,你——不準(zhǔn)再去貼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