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膽戰心驚地注視著水面，這截水道最深的地方也才兩米，那只夯貨能鉆到哪里去？
    “二祝堵的地方這么窄，那鬼東西不可能擠進來，它肯定有另一條路子，跟泥鰍一樣會打暗洞，隨時從另一個洞竄出來。    ”方炎與秦霜背靠背聚到一起，雙臂外擴，分外警覺。
    可兩人等了半天也沒見附近水下有波動，倒是二祝終于一蹭一蹭帶著九頭蛇從夾縫里掙脫而出，緊張兮兮地湊近兩人，回身張望，這截水道呈尖銳的葫蘆狀，剛剛卡住的地方正是葫蘆的中軸。
    “怎么沒動靜了？已經死了？”
    “它沒鉆暗洞，一直都在那里?！狈窖啄咳琥楒?，神火手電的強光定格在坦克鴨嘴沉下去的那片水面，果不其然，不消片刻，一片白嫩的肚皮幽幽地浮出水面。
    它死得很安寧，四肢放松地舒展開來，歪著腦袋，巨碩的鴨嘴偏向一側，眼睛瞪得渾圓，漲得通紅，那根結實的鐘馗虬鬢還牢牢地束縛在鴨嘴前端，鎖住了它在整個窒息過程中的所有怨氣。
    秦霜對這個戰果還算滿意，兀自穿過那段狹窄的巖壁夾層，“我去看看。”
    “別！”方炎突然喊住她的腳步。
    “怎么了？”秦霜挑起半邊柳眉。
    “有點問題。”方炎沒有對懷中辟邪匙的反應過多解釋，只是不放心地跟緊，“必須要離近了才能拿回來嗎？”
    他知道秦霜才不會對坦克鴨嘴的尸體感興趣，她明顯是要收回鐘馗虬鬢。
    “兩米之內就行。”
    秦霜又上前兩步，算準了距離，巧手一揮，亮出先前那幾根纏繞虬鬢的修長手指，指尖跳動音符，似是憑空彈奏一束無形的琴弦，掐出一段繁瑣的指法。
    指法一出，那根韌性十足的鐘馗虬鬢當即回應這股玄妙氣勁，嗖的一聲從死硬的鴨嘴上脫落，化作一道長須，眨眼間繞回秦霜的指縫之間。
    虬鬢回手，整個過程很順利，可辟邪匙仍在跳動，方炎死死地盯著遠處的巨獸浮尸，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直到彈幕突然瘋似地爆出一片警報：
    逃！
    快跑！
    小心！它還沒死！
    居然一直在裝死？
    有兩百多雙眼睛共同監視，附近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
    “喀嗤喀喀喀……”
    坦克鴨嘴突然詐尸，翻身而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猩紅的長舌連翻攪動，散出陣陣惡臭。
    它一直假裝暴突而出的眼珠子也狡黠地縮了回去，恢復成賊兮兮的鼠眼，別提有多陰險。
    “師父說的沒錯，百年成妖，千年成精。這鬼東西真是成精了！”
    方炎眼尖，僅一眼就捕捉到這夯貨的舌根竟有一把一尺來長的方頭鑰匙，光線太差，看不清是何材質。
    但那把鑰匙卻是被古人用精煉的鎖鏈拴在它的舌根之上，舌根被打穿兩顆孔洞，傷口早已愈合，卻也永久合上了枷鎖。
    沒人知道，當初這殘忍地一拴，究竟拴了多少年？
    觀眾擔驚受怕，方炎和秦霜卻迎難而上，在水岸之間來回纏斗。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坦克鴨嘴再也不和秦霜拉近距離，大半個身子也始終潛在水下，絲毫不給她近身施加鎖套的機會。
    方炎的門派絕學“萬段手”其實學藝不精，還沒練成“手撕粽子”的境界，而之前邪帝輕而易舉的手撕鱗甲其實暗自動用了其他邪門歪道，方炎對此甘拜下風。
    語音頻道里，金三石和林遠山不停地提醒：“看來之前的推斷有誤，葬獸坑的用途不僅僅是獻祭他們眼里的神靈，同時也充當飼料廠的功能?！?br/>     “小方啊，我知道你有點本事，但千萬不要跟它硬撼，能躲就躲。這次的任務已經標完成，當務之急是安全回歸?！?br/>     “方炎你行不行啊，要是胖爺我跟著你們下去，早就把內什么鴨嘴怪揍趴下了?！绷峙肿恿晳T性地嘲諷了一句。
    小妮子也蠢萌地追加一句，“我不管，我的小黃人還在你那里呢，你必須給我帶回來?！?br/>     方炎原本對這只賊頭賊腦的鴨嘴獸還有點后續想法，見兩位前輩話，只好拉著秦霜穿過葫蘆水道的狹窄中軸，退回二祝身邊，而那只老奸巨猾的鴨嘴獸自知擠不過來，倒也不急，直接故技重施，一頭扎進了水下。
    這次水底深處的土坡深層明顯有劇烈的攪動，是那鴨嘴精準地找到了一個淤塞的暗洞，鐵鍬似的嘴巴和鋒利的鉤爪并用，拼了命地鑿起洞來。
    眼看它大半個身子已經鉆進暗洞，方炎果斷下令，“先撤，這賊東西沒那么容易弄死?！?br/>     形勢雖然危急，觀眾并沒有被拋棄。九頭蛇終究沒有卸下，不但沒有解開鎖扣，二祝在踏水飛奔中還把不忘把鎖扣扣緊了幾分。這可是九頭蛇1.o原始版本，有很大的紀念意義，說什么也不能弄丟咯。
    后有追兵，而前方是曲折蜿蜒的水道，到了這個地界，地勢漸漸平緩起來，水道一分為二，演變成寬闊的“護城河”，方炎心里有數，那九層妖樓，怕是沒幾步路了。
    觀眾的視角隨著主播一路狂奔也跟著上下抖動，代入感十足，緊張之余，都是在狂噴泄憤：
    這怪物活成精了，居然還知道詐死？
    這boss的智商，我服被boss陰了一手哎，再想制住它難嘍
    它裝死的演技好逼真啊，好有耐心。
    氣死人了，我家霜兒差點被坑臣等有心無力，望吾王恕罪
    室友臨死前就想知道這鬼東西活了多少年了？
    你們有沒有人看到它嘴里有東西？我看到了，好像有一把大的鑰匙
    我也看到了，好大一把鑰匙
    ……
    快看，前面有個門
    終于到了
    這是九層妖樓第幾層的門？
    ……
    部分觀眾的vr視角切得比較靠前，率先現不遠處是一面環形外凸的青磚壁壘，左右延伸寬廣，vr視野之內難以目測，只是這環形壁壘的青磚材料有些眼熟，像極了之前見到的紅磚鬼窯的內壁。
    應該是上三層
    我感覺是第三層
    結合不久前方炎分析的“九層妖樓是抄襲”的理論，有聰明的觀眾已經猜出了這條漫長水道的終點，應該就是九層妖樓上三層中某一層。
    喀喀喀……嘎嘎嘎……
    喀喀嘎嘎……
    越臨近終點，水道的深度越深，沿岸奔跑的始終甩不開水里游的，坦克鴨嘴打洞的效率遠人們的想象，鉆出水洞之后，它轉為安靜地游動，比之前暴躁的撲打水花時度快了不止三倍。
    如一條金槍魚，頂著鋒銳的鐵嘴飛前進，破開層層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