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番岑曦大致了解了,李星雨沒出國前不知道林州的心思,而她在國外的日子里林州始終和她保持著密切的聯系。</br> 這一點林州在她和林延程前面真是一點都沒提起過,每次見面他都懶懶散散的開著各種玩笑,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岑曦曾在他面前提過幾次李星雨在外頭的生活,現在想來,能理解他當時聽到后為什么如此波瀾不驚。因為他比她更了解星雨在國外的生活。</br> 就是因為太殷勤,聯系太頻繁,李星雨便覺得很奇怪。</br> 初中時兩個人一起上學放學,時不時吵架拌嘴,每天都說話每天都見面,但和這隔著海洋每天噓寒問暖的感覺不同。</br> 自從她上了高中,林州復讀后,大家的聯系都變少了,不是一個學校,不是一個班,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偶爾聊幾句。她和林州差不多也是這樣,那時畢竟他在復讀,一頭扎進去,像關小黑屋里似的,沒日沒夜的用功。</br> 等他考上了南城,還沒來得及好好說話,她就出國了。</br> 少了些往日的幼稚和沖動,林州每次和她說早安和晚安時她都覺得這個不正經的男孩真的很溫柔,雖然偶爾他還是用那種不要臉的腔調尋她開心,但李星雨能察覺到兩個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br> 曾經開玩笑的,她調侃林州問他是不很想她,老是給她發信息打電話,他順著話桿子說:“對啊,很想你。”</br> 當時兩個人都沉默了,暗流涌動的曖昧一點即燃。</br> 十七八歲的女孩心思普遍都很細膩,李星雨大約知道了,林州應該喜歡她。可她沒有點破,就這樣保持著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系。</br> 聽到這里,岑曦連滾帶爬的湊到李星雨身邊,問道:“那你呢,你喜歡林州嗎?”</br> 李星雨凝視著岑曦,醞釀了許久,頗有豁出去的意味,她一字一句的說:“我很喜歡他。”</br> 岑曦被這鄭重的語氣震驚到了,李星雨眼神里表達出來的意思很是堅定。</br> 在岑曦印象里,李星雨很張揚自信,甚至有點小高傲,她不喜歡班上那些雞飛狗跳的男生,在她的口中林州亦是那種類型的男生。</br> 岑曦問道:“你什么時候喜歡他的啊?不會是因為他喜歡了你你就喜歡了吧?”</br> 李星雨抱著抱枕,敞開心扉道:“你是真的笨呀,曦曦,我……其實我喜歡他很久很久了,我也講不上來喜歡他什么,明明很討厭男生不正經的樣子,可卻會覺得他不正經起來還挺吸引人的。”</br> 岑曦按了按太陽穴,良久,她很是不可思議的說道:“喂,你知道林州是什么時候喜歡你的嗎?”</br> “什么時候?”她摳著抱枕的拉鏈。</br> “初中啊!”</br> 李星雨有點驚愕,但她的目光很快平靜下來,她點點頭,笑著說:“嗯……當時是有點察覺到的,只是不敢多想。”</br> 比起這個,岑曦更糾結于他們兩個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暗送秋波,暗度陳倉,暗中作樂,她一點都沒感覺到,最關鍵的是李星雨一丁點兒都沒和她說起過。</br> 岑曦沒好氣的朝她揮出拳頭,“好了,現在你們明了了,那我來問問你,我是你的好朋友嗎?你從來都沒和我說過,你要是早點說,我早點知道,那時候林延程一和我說林州喜歡你我就來告訴你了呀。”</br> 李星雨突然大笑,“我說岑曦,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這個木魚腦袋,以前你整天就知道偶像偶像,你有正眼瞧過林延程嘛,就你這沒開竅的腦袋瓜,我和你說個屁的愛情啊。我要是說了,不就很快被林州發現了……”</br> “你還有理了,那那次呢,我和坦誠我對林延程有好感那次,你為什么不說?”</br> 李星雨勾了下頭發,漸漸斂了笑,她輕嘆口氣,說:“本來想和你說的,但當時覺得說了又怎么樣,覺得我和他不太可能會在一起。”</br> “怎么不可能呀,現在不就可以在一起了。”</br> “你不懂,你會擔心林延程在學校和別的女孩眉來眼去嗎?你不會吧,他的眼里只有你,他對你的喜歡真的很直白又明朗。但林州不是,他真的很會招惹女孩子,那時覺得他可能有點喜歡我,但他也可能只是喜歡逗我玩,他和其他女生也都走的很近,嬉笑打鬧。”</br> “那現在呢?他真的沒有交過女朋友,我室友想認識他,他都不愿意。”</br> “現在啊……”李星雨拉長了尾音,她思考了半天,十分理性的說:“在國外讀書一年雖然學到了很多東西,但國內的高考不能憑借這些東西混過去,還有大半年,曦曦,我得好好讀書了,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br> 岑曦訝然于她的控制力,她開始同情起林州。</br> 李星雨拍拍她肩膀,“放心吧,我暗示過他的,不過可以再找個機會說一下。而且我覺得他這人不能分心,別看他現在考上了南城,如果他心思不放在讀書上,將來還是會名落孫山。”</br> 岑曦笑,“不至于吧,林州很聰明的,而且我和林延程就沒有因為談戀愛影響學習啊,你可以督促他嘛。”</br> 李星雨:“你們沒有影響學習是因為林延程是個極其自律有規劃的人,你明顯就干不過他,只能被他安排著走,這樣子當然不會掉成績。但是曦曦,我覺得我擺布不了林州,我……我和他真在一起的話,我可能會為了他連學習都不要了。所以要從源頭開始掐斷。”</br> 岑曦朝她豎了個大拇指,揶揄道:“如果林州跟別的女生跑了呢?”</br> 李星雨從沙發上起身,進臥室拿衣服打算洗澡,她輕飄飄的說:“那就只能說明他不是真的喜歡我。”</br> ……</br> 李星雨回來后,林州再沒和林延程一起來星輝中學門口等過岑曦,岑曦問起,林延程說林州每個周五都會等李星雨放學,然后把她送到公寓門口,自己再一個人坐晚班車會靑水鎮。</br> 岑曦每次和林延程說起他們倆的事情都不免苦惱一通,苦惱她當初毫無察覺,四個人幾乎天天在一塊,底下卻有那么復雜的感情變化。</br> 她那時候還傻不拉幾的覺得李星雨和林延程沒有情商,不開竅,原來她才是不開竅的那一個。</br> 林延程每次聽她抱怨時都會笑,他不知道當時的岑曦內心活動居然是這樣,現在聽起來,真的又傻又天真。</br> 岑曦不禁擔憂起來自己的以后,以后她工作了,會不會因為看不懂上司的眼色而被辭退,不清楚同事之間的情況而被排擠。</br> 林延程問她:“那首先,你想過選什么專業了嗎?”</br> 岑曦對于高考要報考的專業一無所知,她沒想過,她覺得高考會和中考一樣,到了五月份會發報考指南,上頭會有相關專業介紹。</br> 已是十二月,高考看起來很遠,但掰掰手指頭,好似就在眼前,她還記得中考時時間流逝的速度。</br> 比如,一轉眼,她都要高考了。</br> ……</br> 高三第一學期的期末成績納入了高考參考的一個標準,和初三時一樣,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考試作為高考填志愿的參照。</br> 補了半年課,岑曦也說不上來到底是有效果還是沒效果,所謂補課不過就是做一套試卷,老師進行講解,不過她確實有學到一些新的知識點。</br> 南城中學的老師很會抓重點和預測,而星輝的老師會更傾向于給學生打基礎,每個學校的學生水平不一樣,重點中學求完美,普通高中求穩住。</br> 岑曦的期末考試成績沒有很大的起伏變化,用班主任的話來說,只要穩住,考一本不是很大的問題。</br> 蔣心蓮把這歸功于補課,于是這個寒假岑曦都沒有好好休息,被趕鴨子上架似的推去了補課。</br> 過年前幾天下起了雪,08年后再也沒有下過這么大的雪了,白雪一下子把岑曦的疲倦掃光。</br> 以至于那天補習她有點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玩雪。</br> 她的小心思逃不過林延程的眼眸,在做卷子時,趁著老師去上廁所,他給她使了好幾次眼神,讓她好好做題。</br> 岑曦玩心起,在桌底下撞他腿,還伸手去摸他腿。</br> 林延程只好騰出一只手去抓她的,用嘴型告訴她:別鬧。</br>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吃午飯,岑曦像被解放了一樣,沖出樓道,握起一把雪砸林延程。</br> 打鬧的不止他們兩個,其他學生也是,好像見雪會興奮是所有孩子的天性。</br> 林延程被連扔了好幾個雪球,黑色羽絨服上留下稀稀散散的雪花,岑曦一邊呼著被凍的手指一邊握雪做球。</br> “曦曦。”</br> “干嘛?吃我一球!”</br> 林延程閃身躲開,岑曦笑著喊道:“等會吃什么呀?炒飯還是炒面?”</br> 林延程無奈笑著,走過去想牽她手去吃飯,但岑曦還沒玩過,小跑逃走了。</br> 她帶著粉色的耳帽,細膩柔軟的毛隨著蹦跑的風輕輕晃動,純白的圍巾飄在風中,她整個人像是雪地里的一團蒲公英。</br> 岑曦跑的太歡,沒注意到前面的人,猛地撞了上去。</br> 男人很高大,穿著令人透不過氣的黑色大衣,身體也是硬邦邦的。</br> 岑曦連忙道歉,男人輕輕扶了她一下,很是友善的說:“小心點,小姑娘。”</br> 岑曦警覺的退到邊上,回頭去找林延程,她叫了幾聲程程,但林延程直直的望著前面,沒有回答她。</br> 像一幅靜止的了畫,雪地上深深淺淺的腳印,腳印兩端站著面容有些相似的兩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