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br> 大學的生活比岑曦想象的要枯燥無聊,學校對大一新生的管理更是嚴格到慘無人道。</br> 剛開學的那陣子,軍訓,適應學校,發書班會,早自習晚自習,周一到周五幾乎排滿的課程,岑曦活脫脫瘦了七斤。</br> 林延程學校距離她的只需要騎五六分鐘的車,隔著人工湖,岑曦能在上課的教室看到他學校標志性的大鐘。</br> 岑曦覺得大學唯一的好處就是作業不似高三那會那樣密密麻麻,也沒有月考,老師也不會像高中老師那樣對成績耿耿于懷,成績的好壞完全看個人。</br> 而且周末也相對自由許多。</br> 岑曦每個周末都會去找林延程,他帶她逛他的學校,她帶他參觀她的學校,完了再去別的大學溜達一圈,勵志吃遍所有食堂。</br> 她最喜歡背上作業和林延程在圖書館自習,雖然她始終秉持著學渣的特性,學不進去,學著學著就捧起了小說。</br> 但在陌生的城市,能夠像高中時一樣,一抬頭就能看見他做題的模樣心里就覺得暖洋洋的。</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大學的緣故,林延程在她眼里變得更成熟了,他流暢清雋的下顎線,漆黑清澈的眼眸,英挺的鼻薄紅的唇,配上他干凈簡單的白體恤和牛仔褲,簡直是大學校園里的一股清流。</br> 岑曦見了很多因為軍訓曬黑的男孩子,倒不是有多看不慣,別人黑不黑和她沒關系,只是她比較喜歡皮膚白的,干干凈凈的男孩子。</br> 這樣一想,林延程真的從小就長在她的審美標準上,特別是那雙她喜歡了十幾年的眼睛,直到現在她也只會用好看來形容。</br> 和岑曦預料的差不多,她的寶貝到了大學就真的再也藏不住了,也有很多女孩子發現了林延程好看的眼睛。</br> 網絡時代,什么都傳播的很快,林延程的名聲遠揚起于他學校拍攝的一組宣傳照片。學校挑選了大一新生長得最好看的男生女生。</br> 自由校園的女生比高中時代的要奔放許多,有在教室門口堵他的,有等在他寢室樓下送水果的,有在體育課上故意把球打他身上的。</br> 林延程不太擅長處理這種事情,但還算客氣,盡量和每個女生說明自己的情況,委婉拒絕,就和當初拒絕蔣慧一樣。</br> 身處另一個學校的岑曦不知道這些事情,網絡雖發達,但畢竟隔了個學校,也沒有人一直關注學校的宣傳或者官博,對很大一部人來說,什么帥哥美女通通和自己無關。</br> 林延程怕岑曦誤會,每天都有報備,岑曦很生氣,她十分小心眼,討厭所有帶有目的靠近林延程的女生,她恨不得朝天怒吼,這他媽是她的男人!</br> 那些怨氣和驕縱,她都撒在了林延程身上,拉著他去開房,把他壓在床上,狠狠的撒,然后心滿意足的哼道:“那些女孩知道你被我狠狠侵犯時的樣子嗎?知道你這么禽獸嗎?林延程,我要給你蓋個章,我要告訴她們,你和你的女朋友濃情蜜意著呢!”</br> 林延程失笑。</br> 她給林延程種了小草莓,這是以前在高中時不敢的,怕被家長發現,被老師看見。但現在,在這里,誰也管不著。</br> 林延程說:“曦曦,這樣不安全,會導致毛細血管破裂,失血過多,嚴重的話可以致死。”</br> 岑曦:“……閉嘴啦,煩死了你!”</br> 后來,林延程頂著三三兩兩的吻|痕上了一個星期的課,秋夏,還沒到穿高領和帶圍巾的時候,想遮也遮不了。</br> 林延程的室友看到他回來時眼睛都直了,直呼弟妹牛逼。</br> 這片草莓園很快在年級里傳播,林延程在他們印象里是個清俊但不太愛說話的男生,安靜沉穩,舉手投足之間卻又帶著讓人舒適的溫和,這樣一個頗有禁欲氣息的男生脖子上緋紅一片時,實在足以讓人浮想聯翩。</br> 林延程被人盯著看時會覺得不好意思,但一想到岑曦做這件事時得意洋洋的表情,他又很想笑。</br> 他喜歡這樣被她大張旗鼓的劃為她的私有物。</br> 所以當他坦然的,自然的頂著吻痕穿梭于教室宿舍圖書館時,那股清風般的泰然自若成了很多女生的討論點。</br> 醫學細胞生物學的老師是個年輕的老頭兒,說他年輕是因為他風趣幽默,活的很潮流,林延程是他很喜歡的學生,因為他是班里的第一,是開學后功課最好的一個,是一眼就能看出品性的學生。</br> 那節課,老頭兒就拿他的脖子開講,說:“你們班長很好的向你們展現了什么叫錯誤示范,來吧,小林同學,說說吻痕的產生和危害。”</br> 全班起哄鼓掌,而岑曦也一舉成名。</br> 2</br> 岑曦在大學里接觸了很多社團,她雖不喜歡讀書,但還是想在大學里能做一些什么,好讓自己以后回想起來不枉此行。</br> 她的其中一個室友是漫畫大觸,接觸了一個學期,那姑娘才和她們袒露,這對她來說其實也是需要很大勇氣的,畢竟三次元和二次元有了交集,許多事情都會變復雜。</br> 岑曦看了她所有作品,一次又一次驚呼太厲害了,比起她只會對著黑板寫寫弄弄,這樣的作品真的太偉大了。</br> 岑曦心里有了想法。</br> 在寒假,她窩在林延程的被窩里看著日本動漫,心里的念頭愈發強烈。</br> 她對林延程說:“初中四年因為成績逐漸變好,因為始終保持著黑板報的第一,所以回想起來特別有成就感,高中三年因為一直牟著勁,努力維持自己的成績,以考大學為目標,所以回想起來也很有成就感。上了大學一開始覺得松了一口氣,每天就那么生活著,但現在一個學期過去了,忽然覺得有點空了。我的室友,一個是漫畫大觸,一個是家里有礦,一個是淘寶模特,我也想做點什么,我想以后想起大學生活,也會覺得很充實很有成就感。”</br> 林延程說:“好好學習不好嗎?大學保持優異成績也是很有成績感的事情。”</br> 岑曦差點把他踹下床,“我不喜歡我這個專業啦,課程也好無聊,我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br> “那就去做啊,你想做什么都行。”</br> “真的嗎?那我也想學畫漫畫,你覺得我可以嗎?”</br> 林延程說:“我覺得你可以,你本來就對這方面很擅長。”</br> 岑曦得到了鼓舞,堅定了自己的念頭,她撲進他懷里,手指撩起他的毛衣。</br> 她說:“今天爺爺不在家,你書也看完了,我們要不要做點我們都喜歡的事情?”</br> “那你的四六級單詞背完了嗎?”</br> 她已經坐在了他的身上,狗啃似的吻落下來,振振有詞道:“四六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聽過六九。”</br> 林延程按住她,“曦曦,你都哪里學的?”</br> 岑曦下巴挪挪邊上的手機,“這是室友推薦的動漫,里面就有。”</br> 林延程這才注意到,這真的是一部日本、動漫。</br> “你室友……”</br> “我忘了說,她畫的就是這種。”</br> 她脫下自己的毛衣,里頭是白色蕾絲邊的吊帶衫,清純如雪,林延程呼吸有點急了,眼前盡是白花花的雪團子。</br> 他忍著,問道:“你不會是要學畫這種吧?”</br> 岑曦親了親他,眨著明亮澄澈的眼眸,說:“我想畫我們,畫我們所有的第一次。”</br> 林延程心頭的一塊地方忽的塌陷。</br> 他翻身,化被動為主動。</br> 3</br> 岑曦在大二時決定搬出宿舍住,原因很簡單,她們要搬宿舍樓,供下一屆大一的居住,她不想搬八人間,也希望自己能有一個比較安靜安靜畫畫。</br> 在和蔣心蓮商量后,她在大二開學后住到了外校。</br> 岑曦誘惑了林延程很久,讓他和她一起住,但林延程拒絕了,一是沒法和蔣心蓮交代,二是他的課業逐漸變得繁忙起來,住宿舍可能相對方便一點。</br> 但在臨行前蔣心蓮找到他聊了一番,說擔心岑曦一個人住外校,距離那么遠,實在是不放心,問他愿不愿意和岑曦租個兩室的房子一起生活?</br> 林延程知道蔣心蓮肯定也有思考到那一層面,只是沒說出來而已。</br> 但蔣心蓮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也很擔心岑曦的安全問題,這些年女大學生出事的太多了,她又大大咧咧的。</br> 最后他還是妥協了,岑曦雖然很開心可以和他一起生活,但忍不住擔心起林延程的學業,確實住外校可能會比較累。</br> 林延程笑著說:“我覺得最累的不是忙學業,是我的身體。”</br> “屁!你放心好了,我再也不會碰你了!”</br> 嘴巴說是這么說,但真的找好了房子,布置成了理想的樣子后,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br> 岑曦在這方面始終是個說的比做的多的人,最后還是他出力更多點。</br> 年輕人的力氣似乎怎么都用不完。</br> 第一次清晨夜晚睜眼合眼后是對方,第一次一起洗澡,第一次牽手買菜,第一次一起洗床單拖地,第一次決定養一個寵物。</br> 這種新鮮感和安穩感都讓兩個人心生幸福感。</br> 有幾個夜晚,下著雨,岑曦問他:“會膩嗎?會厭煩這樣的生活嗎?”</br> 林延程想了想,把問題拋給她,“你會膩嗎,會厭煩這樣的生活嗎?”</br> 岑曦說:“我當然不會啊,我喜歡這樣,喜歡和你一起過早,喜歡周末和你一起逛商場,喜歡窩在床上和你一起看電影。”</br> 他說:“曦曦,我和你是一樣的心情,甚至比你的還要堅定。”</br> 這是他們的家啊,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家,理想的國度。</br> 后來有一天,岑曦發現她掉頭發有點嚴重,她啊啊啊啊叫了半天,最后怪林延程:“你睡覺總是壓到我頭發,一定是因為你!完了,我們的生活出現了裂痕!”</br> 林延程:“那是因為你總是熬夜畫畫,我說過很多次了,熬夜會引發身體很多問題。”</br> 她可憐兮兮道:“救救我吧,林醫生,我不要聰明絕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