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七章死了，沒死。</br> 時光流逝，日月輪轉，生生落落。</br> 謝瑤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桌上有驛站昏暗的油燈，忽明忽暗，周圍彌漫著淡淡的清香，是她很熟悉的味道。</br> 這里是鳳儀宮。</br> 謝瑤看清周圍，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淡淡的清香也是鳳儀宮獨有的。</br> “小雅。”看見床頭趴著的人，她輕喚了一聲。</br> 吳佩雅瞬間抬頭，迷蒙的雙眼立即看了過來，強迫自己清醒。</br> 下一瞬，看見謝瑤是睜著眼睛的，立刻狂喜，“娘娘，您醒啦！您終于醒啦！真是太好了！”</br> 高興的吳佩雅甚至在原地還跳了幾下，興奮之色溢于言表。</br> “看你高興的。我不過是昏迷了一下而已。”謝瑤當時輸血的時候就很清楚，一定會昏迷。</br> 最關鍵的是能不能醒來。</br> “皇上呢？他在哪？”想到楚寒，謝瑤立刻問道。</br> 房間里沒有楚寒的痕跡。</br> 最重要的是，秦寒已死，那楚寒……</br> “娘娘您不必擔心，皇上跟您一樣都沒大礙，只是昏迷。蘇御醫把您跟皇上分開安置在兩個房間，不過是挨著的，方便照顧。”吳佩雅回答。</br> “蘇御醫？她怎么回來了？”謝瑤一聽楚寒沒事，心頭的石頭放下。“小熙生了？”</br> 當初小熙好像要早產，蘇素留下照顧。算一下時間，似乎也該生了。</br> “生了，母子平安，但是缺少一些稀缺的藥材，所以回宮來取，剛好遇到您跟皇上暈倒在城外……而且，蘇御醫說您跟皇上性命垂危，必須留下，便派了別人去照顧。”吳佩雅想到皇上和娘娘被送回來時的樣子，仍舊心有余悸的一抖。</br> “娘娘，您都不知道，您和皇上當時都把我們嚇壞了！都以為……”</br> 謝瑤起身，準備下床。</br> 她要去看一看楚寒。</br> 她必須見到楚寒。</br> “娘娘，您不能動！您才剛剛蘇醒，身子虛弱的很！”吳佩雅連忙上前，想要攔住，“您是想見皇上嗎？我有辦法！”</br> 謝瑤剛坐起身，雙腳還沒落地，就感覺一陣頭暈，雙腿發飄。</br> 她的確虛的厲害，畢竟輸了那么多血。</br> “你有辦法？”謝瑤沒動，緩了緩。</br> “我們大家想的辦法！因為知道您醒來以后一定會想見皇上，皇上也一定會想見您，但是您跟皇上的身子都太過虛弱，不宜下床，更不宜走動，所以我們就想了這個辦法。”吳佩雅走到一旁，推開了一扇門。</br> 謝瑤看了過去。她清楚的記得，這里原本沒有門，而是一堵墻。</br> 門打開，露出了另一邊。</br> 那邊正擺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男人。</br> 是楚寒。</br> 只一眼，謝瑤就認出來那個人是楚寒。</br> 太熟悉，太熟悉了。</br> 看見楚寒，她的心瞬間徹底安定。</br> 房間很靜，所以能聽見楚寒的呼吸聲，很平穩，很沉。</br> 很虛弱，但是沒有性命之憂。</br> “娘娘，您能看見吧，千萬不要下床了！”吳佩雅打開了門，就連忙回來。</br> 謝瑤點了點頭，就那么看著。</br> 楚寒沒事，真的沒事。</br> 這不僅說明她的辦法賭贏了，賭成功了，而且還說明秦寒的死也許并不會影響楚寒。</br> 畢竟，秦寒是她親眼看著墜入地刺叢，然后身陷火海的。</br> “你說，是蘇御醫把我和皇上帶回來的？”謝瑤的目光仍舊落在另一張床上的楚寒身上，輕輕的。</br> 楚寒的傷勢也不輕，清醒的晚一些也很正常。</br> “是啊！蘇御醫把您和皇上安置在馬車上，自己在馬車下面跟著，一路跑回來的。”</br> “她人呢？去把她找來。還有，我餓了，再準備點吃的。”謝瑤看見楚寒安全無事，也就沒什么好擔心的。</br> 現在要了解的，是秦寒的死！</br> 當時大火漫天，楚寒還重傷瀕死，她根本沒有時間去管秦寒那邊的情況，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連第二眼都沒看。</br> “蘇御醫就在鳳儀宮，我這就去請。吃的都一直備著呢，馬上就來。”吳佩雅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br> 很快，膳食就被先端了上來，就像吳佩雅說的，早就準備好了，想要隨時端。</br> 看著面前全都是清粥，就連小菜都沒有，挑眉。</br> 不是都知道她身子虛嗎？就給吃這個？</br> 剛吃幾口，蘇素就到了。</br> “娘娘，微臣求您，以后萬不可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了！”蘇素一進門就給謝瑤跪下，還是那種你不答應就不起來那種，很是堅決。</br> 謝瑤看了一眼，輕飄飄道：“你就不怕我剛醒，體虛的厲害，被你這么一氣，再氣暈過去？”</br> 話音落，蘇素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但嘴里仍舊少不了抱怨，“娘娘，微臣可沒有氣您。微臣只是不想萬奇國沒有皇上，沒有您。”</br> “您竟然打算跟皇上同歸于……”</br> 當時在城外，她看見那一幕的時候，是徹徹底底的震驚了！也嚇傻了！好半天才回神！</br> “你既然看出了我的治療辦法，就應該知道當時情況緊急，我根本沒得選。你知道，我不會看著皇上死在我面前。”謝瑤鄭重道。</br> 就算再讓她選一次，她也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這么做。</br> “您是高興了，但您有沒有想過，萬一您的辦法失敗，皇子和公主們怎么辦？”蘇素自從跟在謝瑤身邊之后，已經很少開口懟人了，這還是第一次。</br> “……”謝瑤無言。</br> 當時情況緊急，她……</br> 蘇素也是見好就收，“您的身體沒有大礙，只是失血過多，身子十分虛弱，安心調理數月即可恢復。至于皇上，除了體虛之外，應該還有很重的內傷，所以需要更多時間靜養。”</br> “而且，皇上清醒的時間可能也要比您長一些，大概是您的兩倍到三倍。”</br> 楚寒的傷，沒人比她更清楚，所以謝瑤聽完只是點了點頭，然后沉聲正色問道：“你就我和皇上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大火？”</br> “大火？那里應該是發生過大火，一片焦黑。”</br> “查過嗎？”</br> “什么？那片焦黑的地方？沒有。無鋒應該帶人搜過，把您和皇上落下的東西帶了回來，據說還發現了一具尸體。”</br> “尸體帶回來了嗎？”</br> “這個……我沒問過。”</br> “去把無鋒找來，我有要事問他。”</br> 她要看見焦尸。</br> 她要確定，秦寒的死真的不會影響楚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