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能去聽憑夜榕的安排,夜榕要自己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我們這一次到帝京去,獲取蕭子睿的信任,等那燕云十六州回來后,我會設法要你從帝京回來。”其實,將無塵留在自己身邊,是危險的,而將無塵留在蕭子睿的身邊,卻是安全的。
寧可讓蕭子睿和蕭子焱繼續爭斗,也莫要讓自己與蕭子焱成為不可開交的敵人,盡管,蕭子焱知道了太多自己的陰謀與秘密。
“我……”無塵的目光里,有了驚瀾,惶悚不寧。
“莫怕。”夜榕的聲音,很溫柔,一面說,一面輕輕伸手,手掌覆蓋在了無塵的手掌上,無塵的眼睛盯著夜榕看,“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蕭子睿是個危險的人。”
“他的確危險。”夜榕抱著無塵。
“那么,你還送我到他身邊去?”無塵反唇相譏,目光朗然,好像星星,夜榕面對這種目光,心驟然一疼,但夜榕提醒自己,目前,無論如何要犧牲無塵,要是犧牲無塵能換取一個將來,他實在是沒有必要耿耿于懷。
是的,他是喜歡無塵,但……又能怎么樣呢?夜榕的心情是如此復雜。
“我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等燕云十六州到手后,我會想辦法送你離開的,這個是紅丸,將這紅丸給蕭子睿,將來的蕭子睿,一定會聽命你我。”夜榕信誓旦旦的模樣。
且將一個木盒打開,給了無塵,無塵掀開那木盒,那木盒里頓時散發出一種堪比樟腦還要濃郁的氣味,那氣味讓人感覺神秘極了,無塵才輕嗅了一口,就貪婪的將鼻孔湊在了那木盒子上。
“無塵!”夜榕的聲音,在提醒無塵,不可如此——夜榕“啪啦”的一聲將那錦盒閉合上了——“切切不可如此。”
“這是毒藥?”無塵恢復了過來,其實,無塵還是有一種沖動,她此刻,是想要將那木盒打開,并且好生的享用那木盒里的氣味,但那木盒里的氣味卻是如此的奇怪,如此的讓人心曠神怡,大家你也如此的危險。
“這可不是毒藥,但也絕對不是解藥。”夜榕叮嚀道:“莫要將這盒子打開,里面的藥,也不可服用,否則后悔無及。”
“會要命?”無塵揚眉,疑惑的問。
“也不會要命。”
無塵要笑了。“既然什么都不會,如何拿出來去對付蕭子睿呢?”夜榕將那木盒握著,搖晃一下那木盒里的紅丸,道:“非但不會要命,甚至于對蕭子睿還是極好的。”
“果真?”
“不打誑語。”夜榕點頭。
馬車一路往前走,進入芙蓉關后,眼前的景觀是無塵非常熟悉的,無塵看著眼前極速消失的風景,不免感慨一聲物是人非,鳳無塵想到了帝京的重重,但唯獨不能想到,究竟蕭子焱和自己是什么關系。
“對了……”無塵神傷的看向夜榕,摸一摸自己的肚子,“這肚子里的孩子呢,究竟是何人的孩子,是蕭子焱的還是蕭子睿的,再不然就是你的了?”夜榕現在也不好去解釋。
更不要隨便說著孩子是何人的,要是,夜榕告訴無塵孩子是蕭子睿的,將來,無塵如何與蕭子睿做敵人呢?要是夜榕告訴無塵,這孩子是蕭子焱的,那么,無塵早晚有一天還是會和蕭子焱珠聯璧合。
一旦有朝一日,他們強強聯合,他們兩人想要吞并未央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夜榕思慮再三,吸口氣,似乎很痛苦,窒息一般的說道:“這孩子,是我的。”
“夜榕,你在開玩笑?”無塵也感覺,這的確是玩笑,這玩笑開的太大了,讓無塵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鳳無塵……”夜榕扳正了無塵的面頰,那雙銳利的鷹隼一般的眸子,認真而迫切的盯著無塵看,癡情款款的說道:“我如何就能欺騙你呢,此事,乃是特別重要的大事情,并不敢有任何的穿鑿附會。”
“這是……”無塵膽怯了,不明真相的情況里,她不知道究竟選擇相信還是選擇質疑,她只能帶著痛苦的神色,撫摸腹中胎兒——“這是我們的孩子,是千真萬確的了?”
“無塵,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在懷疑?這的的確確是我們的孩子,此事說來話長了,我卻只能長話短說。”
“多年前,我第一次到帝京,就要遇到了你,你我之間就萌生了愛意,這多年來,你我從來就沒有斷聯絡,緊跟著,我們就……你也知道的,做那種事情,是需要兩情相悅的,我不可能強迫你,對嗎?”
“所以,這孩子……的的確確是你的了?”無塵的聲音顫栗的厲害,夜榕認真的點頭,幾乎是有點兒過分的嚴肅了。
“這種事情如何能隱瞞你呢,等孩子出生后,我們滴血認親,你會看到的。”夜榕信誓旦旦。
無塵實在是不知道究竟應該怎么辦了,相信夜榕?但為什么,無塵總感覺這事情里面好像存在一種欺騙性質呢,鳳無塵提醒自己,無塵啊無塵,你先莫要著急去相信任何一個人。
那真相,是很奇怪的,那真相還需要你好好的去挖掘呢,莫要著急,莫要著急啊。
無塵去觀察夜榕,然而,在夜榕那張臉上,除了對自己的擔憂,除了一種淡淡的痛苦,實際上,再也沒有什么其余的神采。
馬車還在繼續顛簸,夜榕剛剛那句話,就好像觸碰到了回音壁的聲音一般,狠狠的砸在了無塵的腦袋里,讓鳳無塵感覺七葷八素。
無塵在胡思亂想,她感覺,自己那縹緲的思想,好像上了天,在天空好像羽毛一般的在兜轉,而夜榕呢,完全不怕無塵去思考,因為 夜榕比任何人都明白鳳無塵即便是思考,也未必就能考慮出來什么。
現在的,無塵,顯然是受制于自己的,因此上,夜榕也未必就狐疑惶恐。
距離龍庭是更進一步了,而無塵的心,比剛剛跳動的也更厲害,夜榕這是殺妻求將啊,明知道帝京是龍潭虎穴,但夜榕呢,卻坐定了要去犧牲無塵的念頭。
這一刻的鳳無塵,愈發感覺夜榕是個未解之謎了,這未解之謎,甚至于比自身的謎團還要讓無塵感覺費解,伴隨著馬車的顛簸,無塵思考了很多很多問題。
“形勢是比較嚴峻一些,但無塵,你也不要害怕,無論你在哪里,一切都有我在呢,一切都有我在,這就是最好的安排。”
“我知道。”鳳無塵點頭。
帝京里,因知道夜榕歸來的消息,大家都忙碌了起來,盡管,蕭子睿知道未必夜榕就會輕而易舉的將解藥給自己,但現如今,在沒能得到蕭子焱音訊的情況之下,蕭子睿只能選擇退而求其次。
將這燕云十六州給了夜榕就是,不就是燕云十六州嗎?
蕭子睿的儀仗隊,從九嶷大道就開始鋪陳了,那些官兵,用各種鮮艷的顏色來迎接夜榕夜榕的到來,讓帝京里也有了一抹美麗的色彩,那色彩是如此的耐人尋味。
無塵掀開車簾看著遠處,遠處的隊伍,是獨一無二的,他們的組合,好像彩虹一般,就連侍衛們頭頂的一些翎毛都換上了不同的顏色,無塵看到這些,愈發是膽戰心驚了。
他知道,迎接自己的,是劫難,但又能怎么樣呢?她想要求助于誰,但卻完全懵懂,無塵看著外面那彩虹一般的隊伍,對夜榕喃呢一句——“好像很奇怪的樣子,這樣多的隊伍。”
“帝王家的隊伍就是比較多的。”
“嗯。”無塵無意識的點點頭,伴隨著車隊往前走,那遠處,傳過來一聲朗然的笑聲,跟著,出現在無塵面前的是一個頭上戴著紫色翎毛的男子,那人是將軍的裝扮,渾身上下都是爛銀一般閃爍的光芒。
尤其是那人站在陽光里,其耀目的光芒,讓人都要睜不開眼睛了。
“奏樂!”那人的手一揮,紅色的披風劃過肩膀,身后,那黃鐘大呂的音樂就奏明了起來,無塵雖然很多記憶都已經不可靠了,但鳳無塵卻還是能理解到,接下來的音樂,是讓無塵感覺歡喜的。
那是《入陣曲》,這《入陣曲》,本不應該是女孩兒家家的所愛,但無塵和一般的女孩子畢竟截然不同,無塵是的的確確喜歡了這個音樂的,這音樂大氣磅礴,好像錢塘江的潮水一般,涌現在無塵的心頭,激蕩在無塵的腦海,活躍在無塵的脈絡。
無塵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喜歡這一門音樂,其實,那《入陣曲》與《落梅風》是蕭子焱的最愛,而在吹花小筑里,蕭子焱時常會吹奏這一門音樂,無塵算是地地道道的愛屋及烏了。
無塵歡歡喜喜,幾乎要興高采烈了,而眼前的夜榕呢,因看到無塵這歡歡喜喜的模樣,嘴角也綻放了一抹由衷的笑痕,大概,這一刻的鳳無塵是真正的開心。
“末將是孟翱,奉命前來迎接皇后娘娘,以及皇上的。”孟翱的話,說的不是很明白,但夜榕和無塵哪里會管這個呢 夜榕掀開車簾,看到的是一張眉清目秀的臉。
自己呢聲若洪鐘的孟翱將軍,居然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但夜榕也明白,能奉命前來的人,未必就簡單,尤其是在蕭子睿身邊能伺候的人,事情更奇怪。
那唇紅齒白的將軍,面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雙手抱拳,很畢恭畢敬的模樣。
“朕到了。”夜榕點頭,但這里距離帝京還是比較遠,所以,夜榕壓根就沒有下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