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尼與你都沒有淋雨,貧尼更不能度你了。”
“曲靖婉,你果真鐵石心腸。”解晚晴就要離開。
“施主,貧尼想要過六根清凈的生活,卻不能嗎?”
“心不安靜,六根何以清凈?”解晚晴問。
惠明法師站在雨水里,顯得那樣的楚楚可憐。
進入黃梅季,帝京郾城與帝京未央,其實是一模一樣的。
“我真的要帶著你到帝京去,我希望你去后,不要和我哥哥有什么矛盾,之前的一切一切,好的還哦是壞的,都過去了,好嗎?”其實,馬車距離紫華城,已經很近很近了,現在,聊這個,是最為不合時宜的。
“嗯。”蕭子焱點點頭。
“你必須要娶我的,現如今,我已經懷孕了,你要擔負起來做男人的責任,你說呢?”元嘉公主問。
“好。”蕭子焱知道,這是權宜之計。
馬車進入紫華城,知道小妹要回來,皇帝夜榕也開心,元嘉公主其實是很聰明的女孩,在帝京里,是能幫助他做很多很多決策,很多很多計劃的。
所以,知道元嘉公主要回來,他是那樣的開心,早早的就出門迎接了,冤家哦給你帶回來了蕭子焱,這也是元嘉公主之前就說過的。
他熱情的將待客之道給拿了出來,“你來了,就與朕并肩作戰吧,如何呢?”
蕭子焱被夜榕問,冷哼一聲,夜榕伸手,邀請蕭子焱出來,但卻看到蕭子焱無動于衷, 這一幕,微微的觸怒了夜榕,夜榕盯著元嘉公主看,其眼神,是帶著無窮無盡的哀怨與責備。
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元嘉公主也難受,他知道,這兩個男人之間的關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好了,元嘉公主立即上前去打圓場。
“我來。”元嘉公主握著蕭子焱的手,攙扶蕭子焱從馬車里出來,這這時候,面具人將輪椅放在了地上,而此刻,夜榕目瞪口呆的看著輪椅,才知道,原來,蕭子焱已經半身不遂了。
“你……不能走動了?”
“你明知故問,不是嘲謔我,卻是做什么?”蕭子焱冷道。
“不,朕從來不會妒忌任何人進行人身攻擊,只因為,朕是帝王,朕看到你這模樣,朕也吃驚,那么……”夜榕嘆口氣,“是蕭子睿了?”
其實,夜榕不討厭蕭子焱,甚至于,夜榕對蕭子焱,是真正有惺惺相惜感覺的,只因為,天下之大,能和蕭子焱一樣,和自己旗鼓相當的朋友,是少的。
哪怕蕭子焱將來會是自己的對手,但這種身份也不妨礙他去欣賞他。
“我無能罷了。”蕭子焱受傷后,敏感了不少,而夜榕也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去問了,自己繼續去問,會傷害妨礙到他的自尊,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許久許久后,夜榕嘆了口氣。
“朕為你宣召醫官來,讓他們看看,你道如何呢?”夜榕在征詢蕭子焱的意思,蕭子焱不明白夜榕究竟是好心還是歹意,但從夜榕那惺惺相惜的眼神里,蕭子焱卻心甘情愿的相信,他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夜榕雖然未必光明磊落,但暗箭傷人的人,并不會去做。
“醫者能治療?”這大概是今日,蕭子焱最為主動的一句話,聽到這里,他點點頭。
“十有八九是能治療的,但還需要進一步去看看,我想,你是傷損了筋脈,要是筋脈好,一切都好,你還會直立行走,和正常人一樣的。”夜榕想要拍一拍蕭子焱的肩膀,以資鼓勵,但手伸出去,因看到蕭子焱那空洞的寥落的鷹眸,只能將手尷尬的收了回來。
“那事情,朕也是受害者,朕和你一般的同仇敵愾,他也在算計朕,你卻非要用這種眼神看朕,你這種眼神,讓朕感覺不安全,你是隨時隨地都要誅鋤異己了?”夜榕問。
“不。”蕭子焱道。
“那就好,先預備飯菜,你們遠道而來,一定也饑腸轆轆了,先吃了東西,朕就安排醫官過來為你瞧病,你……意下如何呢?”
“但聽你吩咐罷了。”蕭子焱道。
“最近,他是比較脆弱的,也……”等丑八怪推著蕭子焱到前面去了,元嘉公主這才湊近了哥哥,輕輕的嘆息一聲,“也是比較變態的,將來,我們在帝京里,還請哥哥你多對的去包含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的腿是如何?”夜榕問。
“說來話長了……”元嘉公主將那事情學說了一遍,夜榕聽了后。惋惜的嘆口氣——“真的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真的想不到。”
“事情原本就是如此。”元嘉公主的淚水都要下來了。“連我也想不到呢。”
“鳳無塵的事情,他知道了?”夜榕問。
“不,不知道,我這一次帶著他過來,其實就是想要讓醫官看看他的腿腳,至于這鳳無塵的事情,我是準備隱瞞的,哥哥,還有你,還有這帝京里大大小小的人,每個人都暫時去隱瞞了他,還請您下令,好嗎?”
“難道你果真以為……”夜榕悲涼的嘆口氣,眼神里有創傷——“就想要和他做敵人嗎?要是有他能幫助為了,攻打郾城的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你欣賞他,我是知道的。”蕭子焱點頭。
“好了,朕這就下令,但說起來,蕭子惠和鳳公子這兩人我想要說什么,他們未必就會聽的……這個只怕就……”
“我會給他們說的,哥哥放心就好。”元嘉公主道。
“你……真的幸福嗎?”看到元嘉公主那滿足的微笑,夜榕為元嘉公主捏一把冷汗,究竟元嘉公主是幸福的微笑嗎?甜蜜嗎?
“自然是幸福,女人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會豁出去性命都不要的去維護他的,是會以他為中心的,我能和他在一起,已經竭盡全力了,而他呢,到現在,沒有離開我,我也應該知足常樂了,畢竟,愛情并非是你伸出手對方就會握著你的手,哥哥你說對嗎?”
“我們都是為情所困的人,你的話,我……都明白,既然你已經認定了,哥哥站在你這邊就好。”夜榕深吸一口氣,目光里有濃郁感動,元嘉公主看到這里,連連點頭。
今日,蕭子惠到藏寶樓去,將帝京的堪輿圖給找了出來,這堪輿圖,是很熱鬧的,并且已經很古舊了,她在光線不怎么明蘭的藏寶樓里,端凝了許久,但卻未必能看出個所以然,沒奈何,只能暫且抱著那一大卷的東西離開了。
“汗牛充棟啊,這樣多的東西,讓我卻從哪里開始找呢?”抱著那卷軸,蕭子惠才發現,沉甸甸的,那卷軸,是很讓人不可思議的,而帝京那四通八達的脈絡,就好像人體內的毛細血管一樣,其構造完全不循規蹈矩。
蕭子惠有點兒為難。
畢竟,她自認為自己乃是赳赳武夫也,這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對蕭子惠來說,實在是太討厭了。
“鳳無塵啊鳳無塵,得虧是我找你,要是是別人,給多少銀子,我都不屑一顧的,算了,算了,也不說這個了,算我自認倒霉了。”蕭子惠自言自語,到客寓去,打開這卷軸去看。
找了許久,但卻還是沒能找出來個所以然。
蕭子惠連連打呵欠,卻聽宮人進來會匯報說,蕭子焱來了,蕭子惠從來想不到,在這帝京里,在未央國,自己能遇到蕭子焱,聽到這消息,蕭子惠哪里有不開心的呢。
“啊!”蕭子惠的驚喜,是外露的,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里,朝著門口去了。“真好,真好,可真好啊,哥哥居然來了,哥哥居然來了,快帶著我去看哥哥。”
“是,是。”那門口的太監,其高興之情,不亞于蕭子惠。
兩人到外面去,不一會兒,就到了鐘粹宮,在鐘粹宮里,蕭子焱作為特別來賓,得到了夜榕的接見,夜榕沒有居高臨下的意思,相反的是,夜榕摒棄了成見,坐在了蕭子焱的旁邊。
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向蕭子焱,“你這一次來,就和朕并肩作戰有何不可呢?現如今的帝京,卻不需要我描述你也是知道的了,我正是用人之際,你也好的是,有了用武之地,卻不知道,究竟尊意如何呢?”
蕭子焱對蕭子睿的仇恨,是真的想要殺了蕭子睿,而之前,他盡管是有機會的,但總是以“大局為重”,這么一來,久而久之的,將很多的機會都錯過了。
此刻,聽夜榕這么一說,他當即就想要答應了夜榕,但卻也嘆息了一聲。
“你這又是什么意思呢?”夜榕握著酒杯,看向蕭子焱。
“我的身體……”蕭子焱看向自己的腿,“現在已經殘疾了,不良于行,我連走路都……都是奢望,更不要說去幫助你打仗了。”
“王爺莫要妄自菲薄,所謂打仗,低等的打仗用的是武力,真正關于天下的角逐,用的卻是腦力呢。”夜榕起身,斟酒一杯,送到了蕭子焱的手邊,蕭子焱握著酒杯,看著凝聚在酒杯里的液體。
“我們會旗開得勝的,畢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夜榕道。
“也好。”蕭子焱點頭。
蕭子焱剛剛喝酒一杯,就聽到外面有個女孩熱烈的哭聲,蕭子焱當即回眸,看到的就是蕭子惠,蕭子焱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蕭子惠,當看到蕭子惠,蕭子惠哭的比之前還要離開了。
“哥哥,哥哥,哥哥啊。”蕭子惠抽抽搭搭的,靠近蕭子焱后,用力的抱著蕭子焱,蕭子焱看向蕭子惠,拍一拍蕭子惠那顫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