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芽對著第十個支線任務細細琢磨，一拍腦袋瞬間有了注意。</br> 她一臉正色：“哥哥,你翻個白眼。”</br> 葉清河：“？”</br> 系統：“？”</br> 葉芽覺得自己理解的沒毛病,反目反目,目等于眼睛,正的反義詞是反,所以反目等于翻白眼。</br> 葉清河見妹妹認真,也沒顧忌表情管理，對著她翻了個白眼：“這樣？”</br> 此時葉霖川剛巧進門，葉芽跳下椅子匆匆拉住葉霖川的手到床邊,指揮著,“阿弟和哥哥對著翻白眼。”</br> 剛進來的葉霖川懵了。</br> 啥情況啊就讓他翻白眼？</br> 系統也懵了，忍不住提醒：[寶貝,反目不是翻白眼的意思,是要讓他們不和,要他們吵架。]</br> 葉芽堅信自己沒有錯,振振有詞：[那它為什么不直接寫吵架,而是反目？]</br> 這可問住了系統。</br> 以這個垃圾評定系統的邏輯來看,說不定、說不定還真的是葉芽理解的那個反目。</br> “阿弟阿弟,你快和哥哥翻白眼！”葉芽跳起來著急催促，葉霖川不為所動，冷冷說了句“不要”。</br> 他是受過禮儀教育的,翻白眼這種“不雅”的動作絕對不會做,何況和兒子面對面翻白眼也太鬼畜了。</br> 葉芽癟癟嘴,眼尾低垂,委屈巴巴看著他。</br> 葉霖川嘴角抽動，無奈道：“……你不至于吧？”</br> 葉芽高高揚起腦袋，眼睛濕瑩瑩的。</br> “裝可憐沒用我告訴你。”</br> “……”</br> 成吧。</br> 葉霖川長長舒氣，不就是翻白眼么，翻就翻唄。</br> 他抱著葉芽在椅子上坐下，和葉清河面對面翻了個白眼。畫風奇特，動作喜感，葉清河先是一愣，旋即別過頭噗嗤一下笑出聲。</br> “滿意了？”葉霖川捏了捏葉芽軟乎乎的臉蛋。</br> 葉芽沒回話，死盯著系統評定面板，靜靜等待著最終的任務結果。</br> 面板遲遲沒有反應，系統松了口氣，它就知道就算這個評定再垃圾也不可能這樣通過任務，頓時安慰：[芽芽乖，時間還來得及，你肯定能完成的。]</br> 系統剛說完就被狠狠打臉了。</br> [叮！支線任務10已完成。]</br> ？？</br> ？？？？</br> 操！</br> 系統心底爆粗。</br> 這他媽鬧呢？</br> 葉芽的眼底漸漸恢復光彩，滿是晶亮的喜色。</br> [恭喜宿主已完成全部連環任務，三秒后將為你開啟主線任務十。]</br> [三……]</br> 系統開始倒計時，葉芽攥緊小手，眼巴巴等待著最終時刻的來臨。</br> [二……]</br> 只要這個完成……完成就可以救哥哥，救爸爸媽媽，還有蒲公英弟弟他們。</br> [一。]</br> 面板閃過一道金光，葉芽大氣也不敢出。</br> [主線十：達成葉清河死亡結局，宿主即可開啟愿望種子。]</br> 葉芽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眼眸中光彩退卻，只剩空洞震愕。</br> [芽芽？]</br> [芽芽你還好嗎？]</br> 系統安慰：[其實這個結果是既定好的。葉清河身體太差了，他早晚都會離開。你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不屬于這里的任何一個人，所以芽芽不用難過，等你完成任務回到家，叔叔會把這一段的記憶全部封印，讓你還想以前那樣開開心心，芽芽？你聽到叔叔說話了嗎？]</br> 她不言不語，沉默地坐在葉霖川則懷里。</br> 系統慌了神，放輕語調：[芽芽，你還好嗎？]</br> 葉芽沒說話，胡亂操控著眼前的任務面板。</br> 主線任務的邊框閃爍著金色的光暈，除了那行字外再沒有任何互動按鈕，不能取消，不能放棄，最下面標注著血紅色的未完成，三個字格外刺眼。</br> 葉芽驚恐萬分，呼吸失去本該有的節奏，心跳不受控制的狂亂跳動，四肢發麻，頭腦脹痛。</br> 她很難受。</br> 像要死掉一樣難受。</br> “芽芽？”葉清河敏感覺察葉芽不太對勁，費力支撐起上身，“你還好嗎？”</br> 葉芽像哮喘病人般劇烈喘息，喉嚨發出囫圇沙啞地嗚鳴。</br> 的確不對勁。</br> 葉霖川抱起葉芽拍打著她的后背，緊接著用力按上人中，唇瓣吐出一個字：“哭。”</br> 人中傳來的痛感讓處于巨大悲慟中的葉芽重新回到現實。</br> 哭喊毫無預兆爆發而出，她從沒像現在這般哭過，像要哭出五臟六腑，聲聲凄厲。</br> “芽芽……”</br> 葉清河心思細膩，他好像明白了，明白葉芽到底為什么哭。</br> 葉芽年幼，身體與心靈難以經受接連的摧殘，哭聲逐漸低下，最后慢慢陷入昏睡。</br> 她做了個夢。</br> 夢里萬物復蘇，春暖花開，父母在花海里手相依遙望著她；旁邊還有哥哥，有夏晴，有她認識的所有人。</br> 夢是美夢，她不安的情緒瞬間得到治愈。</br> 葉芽吧咂吧咂嘴，睫毛顫顫，慢悠悠，慢悠悠地睜開了眼。</br> 窗外暮色沉沉，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身上耷著一條胳膊，手指細長，是沈晝的。</br> 葉芽半仰起腦袋，對著沈晝的睡臉出神。</br> 沈晝淺眠，葉芽醒來后也跟著醒來，揉揉眼看了看時間，剛睡醒地嗓音顯得含糊喑啞：“芽芽醒了？沈晝哥哥去給你煮飯吃。”</br> 說著下床開燈。</br> 葉芽哭太久，到現在還沒有什么勁兒。</br> 她赤腳跳下床奔到葉清河房間，屋子里面空著，書桌收拾的干干凈凈，放在上面的兄妹幾人的合照不知所蹤。</br> 沈晝說：“沈然和子煜都和叔叔去醫院了，照片也被帶走了，芽芽不用擔心，哥哥會回來的。”</br> 她手扒拉著門框，又安靜站了會兒，轉身跑回自己房間，從書包里翻找出自己好久沒用過的小天才電話手表。</br> “芽芽，你在做什么？”</br> 葉芽把沈晝推出房間，啪嗒聲關了門，最后抱著手表鉆到了衣柜里面</br> 衣柜狹窄漆黑，葉芽全身蜷縮，小手點亮屏幕，熟練地在上面輸下幾個數字，撥通。</br> “你好。”</br> 電話手表那頭傳來趙辰星干凈剔透的聲線。</br> 葉芽眨了眨腫脹的眼睛，小小聲叫他的名字：“星星？”</br> 葉芽嗓子很啞，一點沒有往日的軟糯。</br> “芽芽？”</br> “我問你，機器人是不是可以一直活著呀？”</br> “大概吧，你問這個做什么？”</br> “……我哥哥要死掉了。”</br> “哎？”</br> “我把他變成和你一樣的機器人，哥哥是不是就不會死掉了？”</br> 對于機器人來說，只要有汽油就可以活著，不用心臟也沒什么關系。她很天真的……想為溫柔的哥哥找尋一抹生機，哪怕如此荒謬。</br>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br> 趙辰星發出一道無奈又苦澀地輕笑，“芽芽，人類可以變出機器，但變不成機器。”</br> 葉芽呼吸綿長，慢慢掛了電話。</br> 趙辰星手握著冰涼的手機出神，他看向窗外，今天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夜空像無邊際的巨網將這座城籠罩，所有人都是網里的魚。</br> 趙辰星目光游離到一旁的筆記本電腦，他咬咬唇，難以下定決心。</br>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道喊聲——</br> “趙辰星，昨天那個丫頭片子給了你什么，給我拿出來！！”</br> 田又琴剛和趙家明吵過架，暴躁踹開門，張手和他要東西。</br> 趙辰星面無表情道：“沒人給過我東西。”</br> “別糊弄我！！！我親眼看見她給了，現在給我拿出來。”</br> 趙辰星坐在床上不為所動。</br> “不給是吧？”田又琴狠狠瞪著趙辰星，“行，那我自己找！我還就不信找不見！”</br> 她怒意噴張，擼起袖子在屋里四處翻找。</br> 衣柜，書桌，床頭柜，就連邊邊角角的縫隙都沒有放過。</br> 屋子很快被折騰地亂作一團，趙辰星脊梁挺直，維持著一成不變的坐姿。</br> 田又琴翻找半天一無所獲，目光總算聚集在趙辰星身上。她氣勢洶洶過來，指著趙辰星鼻尖：“給我起來。”</br> 趙辰星不動。</br> “我讓你起來！！！”田又琴狠狠揪扯住趙辰星胳膊，一把將他甩落在地面，只聽啪嗒一聲，一個小冊子從他懷里飛離到地面。</br> 那是葉芽給他的東西。</br> 是他的心臟。</br> 趙辰星總算慌了神，手腳并用爬過去去拿那最珍貴的東西，手指距離冊子還有一公分時，田又琴先一步踢開他的手，彎腰撿起了那個本子。</br> “這是什么？”田又琴翻看著冊子里的內容，對著那滿頁稚嫩的畫跡嗤笑，“這就是那小丫頭片子給你的東西？”田又琴覺得可笑，還以為是什么寶貴的東西，結果就這？就這？</br> 趙辰星瞳孔縮緊，尖銳嘶吼：“還給我——！”</br> 田又琴臉一沉，抬腳踹了過去：“你是個什么東西敢和我大喊大叫？！”</br> “那是我的心臟，你還給我。”那是他活到現在為止收到的第一份禮物，那是葉芽送給他的禮物，她說他們是朋友。他想的，想和她做朋友的……</br> 趙辰星嘴唇顫動，殷切望著那個冊子。</br> “心臟？”田又琴看著畫本，似聽到格外可笑的東西一樣大笑出聲，“趙辰星你記住，你能像人一樣站在這兒和我說話多虧了我們。心臟？說什么笑話呢……”</br> “一個機器還想要心臟，可笑……”</br> 她沒有留情，咬牙切齒把那個本子一頁接一頁撕碎摧毀。</br> 紙張像雪花般紛紛揚揚揮灑而下，飄落滿地。</br> 趙辰星失力般呆呆看著，做不出任何回應。</br> 啪。</br> 田又琴把封皮丟在他腳邊，破碎殘缺的紙頁上落著一朵小小的綠色四葉草，下面用黑色鉛筆瞄著小字——</br> [給辰星。]</br> 他指尖冰冷，輕輕撿起封皮抱在了懷里。</br> 田又琴注視他的眼神像注視著草履，“一個仿生人還要什么心臟，真是可笑……”田又琴不屑冷哼，漠然擦身而過，“后天要帶你去試鏡，這幾天準備一下好好表現，要是出錯我打死你……”</br> 門關上。</br> 外面沒有了聲音。</br> 趙辰星一點一點把地上的紙片收攏，面無表情從地上站了起來。</br> 他拉開電腦桌前的椅子坐下，屏幕倒映出趙辰星蒼白無血的面龐。他那漂亮的睫羽抖動，最終下了決心，打開電腦切進隱藏系統，把其中一個加密的文件全部導出，發送了出去。</br> 趙辰星靠坐著椅背，視線移動看向書桌上一家三口的合照。</br> 他拿起相框摔碎外面的透明玻璃，用力把相片撕碎成數片。</br> 仿生人沒有心臟，也不會有家人。</br> 他怎么來，便會怎樣走。</br> 這個世界……從不屬于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