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嵐本想趁著夜殤離不注意的時候先去書閣找鑰匙,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是他想多了。
夜殤離說要親自看著他,是真的看得死。
除了早上與黑煞羽在書閣的短暫密談,幾乎一整天都把他拴在褲腰上。
即使下午帶他到書閣處理公文,也時不時看他一眼,根本沒有翻找鑰匙的機會。
路云嵐心情就很喪。
眼看著日落西山,天色漸晚。
夜殤離終于打算離開正殿,去后院的聚靈陣冥想。
路云嵐心頭一喜,等的就是這個劇情。
按照小說劇情,夜殤離自重傷進入萬刃山莊后,每天傍晚都會去后院聚靈陣冥想一個時辰。
聚靈陣由特殊的靈石鋪就,靈氣充沛。
一方面路云嵐可以借此更快恢復失去的靈力,另一方面這也是尋找密道機關(guān)入口的機會。
路云嵐跟在夜殤離身后,繞過大殿,穿過一小片竹林,落入眼前的便是片暗灰色的假山群。
本以為找機關(guān)是個簡單的差事,誰曾想那些假山縱橫交錯、層層疊疊好幾層,占據(jù)的面積甚至比正殿還要寬廣,簡直就像是一座令人眼花繚亂的迷宮。
夜殤離在假山前站定片刻,選了左側(cè)一個入口進入,路云嵐連忙跟上。
他在后面勻速尾行的同時,也注意觀察著周圍假山的情況,試圖尋找與書中描述相符的形狀。
但此刻天色昏暗,這些假山怪石嶙峋,再加上夜殤離走得又快,路云嵐光是記路就已經(jīng)應接不暇,也只能匆匆掃上幾眼。
視線晃過右側(cè)的一個凹槽,看起來十分相像,路云嵐不由放慢腳步又多看了一眼。
書中寫的鑰匙孔形狀是一個月牙貼著五指的貓爪形,但這里只有四指,顯然差了一根。
果然沒那么容易。
路云嵐遺憾地收回視線,轉(zhuǎn)頭之時,卻赫然發(fā)現(xiàn)一直走在前面的夜殤離竟消失了蹤影。
慌亂之下,連忙快步追上去,然而這里岔路實在太多,很快便暈頭漲腦迷失了方向。
月光涼薄,映襯在那些形狀怪異的山石上,好似張牙舞爪的惡鬼,讓路云嵐錯亂的心緒更加恐慌。
“怎么這么慢?”
比夜色還沉的嗓音從左側(cè)的岔口突兀響起。
本就處于神經(jīng)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耳邊炸起的聲音又陰冷低沉,差點把他魂都嚇破。
路云嵐物理意義上的跳了起來,“咚”地一聲重重撞到右側(cè)假山,“呲溜”一下滑坐在了地上。
夜殤離沉寂的眼底跳動了一瞬,下意識向前走兩步,又立刻停了下來,微微蹙起眉頭,“你在干什么?”
認出對面的人是夜殤離,路云嵐很快冷靜了下來。
雖說是個討厭的人,但至少還是個人。
他本想站起身,右腳踝卻是一陣刺痛,打了個踉蹌又撲回剛才撞他的假山上。
還好這次反應快,兩手抓住假山,沒有再一次滑落地上。
左手似乎抓上一個凹槽,路云嵐本能地看了過去。
彎彎的月牙貼著一個五指貓爪,正是他苦苦找尋的地方。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定是幸運女神終于眷顧了他!
路云嵐心里美滋滋,之前陰郁的情緒一掃而散,嘴角不自覺勾起了一個清淺的弧度。
“還不走?”
聲音依然冷漠,暖風卻順著耳畔吹來。
路云嵐頸間一熱,心弦立崩。
他飛速收斂失態(tài)翹起的嘴角,神色哀婉地扭頭,壓著嗓音略顯委屈道,“我,我腳踝撞石頭上,走不了了……”
夜殤離:……
“麻煩。”
雖然嘴上抱怨又嫌棄,但行動卻與之截然相反。
那自傲的家伙竟屈尊彎下身,雙手緊摟,將他徑直抱了起來。
還是和昨晚一樣令人羞恥的姿勢。
路云嵐像是不敢直視夜殤離過于灼目的視線,稍顯羞怯地側(cè)過頭,細長纖密的眼婕微微下垂,細碎的陰影落在了清亮的瞳孔上。
省去了走路,反倒讓他有更多的精力去記路。
走了差不多五分鐘,總算到了假山群的中心。
眼前的聚靈陣與路云嵐構(gòu)想中神秘古怪的法陣相差甚遠。
看起來就是個十平米左右的人工水池,池水深不及肩,清亮透徹,池底鋪著一層鵝蛋大小的圓形卵石,晶亮剔透,散發(fā)著淡藍色的瑩潤光澤。
濃郁的靈氣從池水中溢出,像是春日里柔和的光暈籠罩在全身,僅僅只是貼近池邊,便已然身心舒暢。
被夜殤離放下后,路云嵐就在池邊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
原本的目的早已達成,便有了閑心蹭蹭靈氣。
他沒有原主冥想的記憶,只能目不轉(zhuǎn)睛地認真觀察夜殤離,打算跟著對方有樣學樣。
眼見著夜殤離邁進池中,將手搭在腰前,指尖彎起勾一勾腰帶,然后————脫下了外衣。
路云嵐:???
不是說要冥想,怎么開始脫衣服了?!
連褻衣也要脫?
只剩褲子了!
……
沒有胖次啊啊啊啊啊!!!!!
路云嵐石化當場。
【親,淡定。】
800姍姍來遲,語調(diào)從容。
【夜殤離是水系靈脈,浸泡在水中是為了更好地感知水靈,而衣物中以木元居多,會造成嚴重干擾,所以才需要脫掉。】
路云嵐人傻了。
小說中對修煉這種枯燥乏味的情節(jié)都是一筆帶過,如此奇葩的細節(jié)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好在原主本身就是木系,至少不需要脫衣服。
【親,想什么呢?衣物中靈元太雜,必須要純粹的木。】
【金水土火都是死物,只有木是活物。】
【想一想滑動的枝條纏遍全身溜溜溜,是不是很蘇爽?】
路云嵐瞳孔一震,雙目放空,靈魂幾乎出竅。
“你看夠了沒?”
見岸上的人雙目呆滯地看著自己,夜殤離眉頭輕蹙,莫名又想到了那密函的最后一頁,嗓音向下壓低,沉聲道:“下來。”
聲音的主人比藤條可怕。
路云嵐立刻回神,視線聚焦。
池中的夜殤離不知何時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背朝的風景變成了面朝,瞬間又是一個直面暴擊。
路云嵐喉嚨冒煙,臉頰發(fā)燙,整個人僵在了當場。
似乎等得耐心耗盡,夜殤離竟向前邁了步,看那架勢是想親自把他拉下水。
路云嵐驚得汗毛飛起,第一反應就是逃走。
然而剛要站起身,腳踝卻是一陣刺痛,身子失重地往旁邊一歪,“噗通”一聲直接掉進了水里。
沒有心理準備,又不會游泳。
路云嵐猛地嗆了幾口水,兩眼發(fā)黑。
明明池水不急肩,腳卻好像怎么也貼不著地,只能胡亂地原地狗刨。
刨了兩下,手臂卻被另一雙手驀然抓住,向上提起。
“嘩啦”一聲水響。
路云嵐狼狽地被人拖出水面,后背抵在涼涼的池壁上,胸前隨之一緊,卻是與背心截然不同的滾燙溫度。
細長的睫毛被打濕,上下顫了顫。
水蒙蒙的視線漸漸恢復清晰,那張近在眼前的熟悉面龐瞬間映在了瞳孔上。
結(jié)實的胸膛貼上被水打濕的衣衫,炙熱的溫度毫無保留地傳了過來,仿佛連中間浸著的水都化作了一陣蒸騰的熱浪。
路云嵐的心差點直接從嗓子眼蹦出來,恨不得重新把自己埋進水里。
可惜他做不到。
整個人被那具寬闊有力的身體緊壓墻上,就連雙手也被牢牢攥著,固定在了池壁兩邊,根本動彈不得。
眼角潮紅,嘴唇濕潤,額前的碎發(fā)濕漉漉地耷拉著,還在往下滴著水,看起來更是一副凄美的可憐樣子。
“你下水的姿勢還真特別。”
夜殤離面色沉穩(wěn),語氣清淡得很,可路云嵐就是莫名聽出了一股嘲諷的意味。
路云嵐羞愧得不行,正想掙脫,夜殤離卻突然松開手,又驀然摟上他的肩,稍稍用力,便將他橫抱在了水里。
右手下移,落在紅腫的腳踝上,被溫熱手掌覆蓋的地方,似乎連周遭的池水都變得躁動起來,如游魚般在肌膚間川流涌動,原本的疼痛被一點點沖散,像被輕柔的棉絮包裹,只剩下了溫軟。
待手掌再次松開之時,紅腫的腳踝已然恢復如常。
水系聚靈陣的治愈能力非同一般,只要不是缺胳膊斷腿致命傷,很快便能恢復,更別提就是個小小的腳裸撞傷。
路云嵐察覺到了夜殤離的用意,剛想開口道個謝,卻被對方一把松開。
“以后小心點。”夜殤離冷淡的面孔微微蹙著眉,似乎有些不滿地抱怨道,“我可不想再抱個累贅回去。”
說完,竟直接轉(zhuǎn)身遠去,閉著眸自顧自地冥想了起來。
路云嵐苦苦挨過了一個時辰。
回去的時候,又加深記憶了一遍路線,確保在執(zhí)行逃跑計劃C的時候不會出現(xiàn)紕漏。
晚上睡覺兩人依舊是一人一邊,背朝對方,蓋著同一條被子。
想到之前與夜殤離坦誠相對的一個時辰,路云嵐就有些輾轉(zhuǎn)反側(cè)、夜不能寐。
剛想換個姿勢試試,肩頭微動,身上卻是一沉。
一只手竟從身后探出,越過他的腰間,攬在了他的胸前。
緊接著,溫度過高的胸膛也貼了上來,把他整個人都牢牢禁錮在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