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這么一回事兒啊，林所長，你應該也知道，我們計劃建造的對撞機，現在托你的福，你研究出來的常溫超導體，讓我們計劃中的建造時間縮短了很長的一段時間。”</br> “這里，我作為咱們國內高能物理的研究人員，也得向你表示一下感謝。”</br> “但是由于現在你們的金烏計劃對常溫超導體的需求量同樣很大，所以我們就只能給你們讓路了。”</br> “這樣一來的話，我們的工期可能要和原定計劃差不多了，林所長你也知道，我們是2018年立項的，原定計劃是2026年完成，本來可以提前到2025年年初，也就是明年，但現在，又變成2026年了。”</br> “唉~”</br> 說到這里，汪奕長嘆了一口氣，臉上也充滿了無奈。</br> 而林曉則感到了十分的錯愕。</br> 因為他們的金烏計劃，導致高能物理所的常溫超導體不夠用了？</br> 這可就十分的讓林曉感到意外了。</br> 同時，他也完全不知道還有這件事情發生了。</br> 按照道理來說的話，常溫超導體的配額，應該都是提前準備好了的吧？</br> 為什么還會出現這種事情？</br> 所以他也沒有立即相信，而是問道：“汪所長，你確定是因為我們金烏計劃？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國家在這上面應該都是分配好的吧？”</br> 汪奕搖搖頭，“雖然都是計劃分配好的，但是計劃也趕不上變化啊。”</br> “大概是因為上面看見常溫超導體輸電線路以及發電機的效益遠超以往，還有在經濟上面的效益，所以最近又新增了一些在這方面上的規劃，再加上咱們常溫超導體的產能又還沒有跟上，所以對于咱們科研領域的配額就有限了。”</br> “然后現在林所長你們的這個金烏計劃又很……呃，對于咱們的社會意義還有國家實力上來說都要比我們的對撞機更……”</br> 雖然不是特別愿意承認，但是汪奕還是說出了那兩個字：“更重要一些，所以就把原本計劃給我們的配額，轉交給你們了。”</br>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說，那就是常溫超導體是林曉研發出來的，所以上面在進行這個配額的時候，自然也要多考慮一下林曉。</br> 不過不論如何，當初產生了矛盾，顯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解掉的，仍然還有一點隔閡存在，所以他還是并沒有說出這個原因。</br> 說出來的話，畢竟總是顯得他有些羨慕了。</br> 而林曉聽到了汪奕說出的原因，不由感到意外。</br> 原來是這樣啊。</br> 不過說起來也確實可以理解，常溫超導體輸電線路的搭建，雖然由于總體成本上的開支，導致常溫超導體帶來的經濟效益似乎并不怎么好，但是如果從那些搭建了常溫超導體輸電線路的地區來看的話，經濟效益上的提升，絕對是十分可觀的。</br> 就單說那些用電量較高的工業地區，常溫超導體帶來的輸電優勢，對于其運行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優勢，最后帶來的自然也就是總產值的提高。</br> 所以上面的人開始大刀闊斧地去修建這些輸電線路，確實是完全可以理解的。</br> 只可惜產能還并沒有完全跟上，自然而然地也就帶來了像現在的這種配額緊缺的情況。</br> “這倒是成了拆東墻補西墻了啊。”林曉搖搖頭，算是明白了汪奕的難處。</br> “是啊，所以我沒有辦法，這就來找你了。”汪奕嘆了口氣，“不然的話，我們的經費可不能繼續堅持一年了，到時候再去要錢的話，天知道上面會不會答應。”</br> “這倒也是。”</br> 林曉點點頭，經費的問題就更加致命了。</br> 工期變短，就意味著在人工成本上的投入也能夠變少，但是由于常溫超導體帶來的成本提高，所以縮短了工期之后，算上減少的人工成本后，他們的總建造成本才能做到和原定計劃相同。</br> 但如果要延期一年的話，那么這延期一年帶來的成本增加，就會導致他們的最終成本提高，進而關系到經費充不充足的問題。</br> “所以，林所長，這件事情還需要你的幫助啊，你們現在應該也不是急著要用吧？畢竟你們的工程應該才開始，而我們明年年初的時候就能造好，之后的配額我們自然就不會跟你們搶了，所以你看，可以嗎？”</br> 汪奕十分誠懇的說道，對于原本和林曉之間還有一點隔閡的他，能夠親自過來請求林曉幫忙，顯然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br> 而對于汪奕的請求，林曉思考了片刻后，便笑著說道：“汪所長，我理解你的難處，所以對于你的請求，我這邊是可以答應的。”</br> 汪奕的臉上頓時露出高興的表情，連連感激道：“那就謝謝林所長了，我代表我們全體高能物理所的成員向你表示感謝。”</br> 聽到林曉答應，他簡直如聞天籟，來之前他心中還有一些別扭感，但此時此刻，他只有對林曉的感激了。</br> 這樣一來，他們對撞機將可以如期完成了，而對此，他早已從當年提出計劃之后，就已經在期待了。</br> 而林曉則笑著擺擺手，說道：“這不用謝我，我也是認可CEPC的價值的，畢竟，我自己也算是一個高能物理學家，在高能物理學方面的研究，我個人感覺還是挺多的。”</br> 聽到林曉的話，汪奕點了點頭。</br> 其實在林曉當初要回來的時候，他也確實擔心林曉會染指他們的對撞機，只不過不像當初那位膽大包天的副所長一樣，敢于直接做一些小動作什么的。</br> 但后來林曉一直沒有和他們高能物理所搭上關系，當時汪奕新中國還挺慶幸的，不然的話，憑借林曉在高能物理界的地位，如果其真的對CEPC起想法的話，汪奕也自覺很難應對。</br> 不過，現在又過去了這么幾年，看著林曉的名氣越來越大，汪奕的心中也算是想明白了，對林曉來說，確實就沒有必要去在意他們的這個對撞機。</br> 甚至就算到時候CEPC真的造出來，在他們的各種研究計劃中，驗證林曉曾經提到的各種理論，比如當初的W玻色子超重事件，還有多維場論標準模型中的多個全新預測，特別是前段時間林曉預測出來的引力子，這些都將成為他們之后的主要研究課題。</br> 引力子的魅力和吸引力，甚至都已經超過了希格斯玻色子。</br> 而這種感覺，就像是林曉是他們這些高能物理研究人員的導師，引領著他們的研究方向一樣。</br> 這樣的林曉，還需要在乎一個對撞機的管理權嗎？</br> 想到這里，汪奕就感覺當初的他還有他們高能所里面其他人的那種擔心，都實在是一種太渺小的想法了。</br> 而這時候，林曉又說道：“對了，汪所長，當然，雖然我答應了你，不過我這里也有一件事情相求。”</br> “林所長請說。”</br> 大概是剛才想通了問題的關鍵，汪奕也完全不擔心林曉會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了。</br> 林曉笑著說道：“莪就是希望到時候你們搭建完成，并且要進行第一次運行的時候，能讓我去參觀一下。”</br> 汪奕一愣，雖然沒擔心林曉會提出過分的要求，但是這個要求也……</br> 實在不像個要求吧？</br> 他當即就笑著說：“林所長就算不提，我也正要說呢，林所長現在可是咱們全世界最頂級的高能物理學家，也算是咱們華國的牌面了，到時候肯定是要邀請你來的。”</br> 似乎又猶豫了半晌后，汪奕又說道：“另外，到時候我們會成立一個學術委員會，到時候也請林所長到時候來擔任我們這個委員會的主任了。”</br> 林曉一愣：“學術委員會主任？”</br> “嗯。”汪奕說道：“根據我們的計劃，這個學術委員會，就主要負責制定接下來的研究計劃。”</br> “誠如當初楊老所說，除了林所長你，咱們確實還找不出一位有足夠分量的高能物理學家，而這個學術委員會的主任，也總不能讓國外的人來擔任。”</br> “但是隨便找一個的話也……”</br> 汪奕說到這，也有些羞于啟齒了。</br> 當然，林曉顯然也聽懂了。</br> 一個沒有足夠學術地位的學術委員會主任，顯然是沒有能力去壓住那些國外的一流物理學家們。</br> 到時候他們花錢造出來的粒子對撞機，也確實可能出現研究計劃全由那些外國人來制定，最終的成果也幾乎都屬于那些外國人的尷尬境地，徒做了嫁衣。</br> 而如果找林曉來擔任這個學術委員會的主任，顯然就不會有這種尷尬的場面了，至少，就現在世界高能物理學界里，如果在一流的物理學家之上還有一個頂尖的物理學家的話，那么林曉顯然就在其列。</br> 林曉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來擔任這個職務的。”</br> “那就謝謝林所長的理解了。”</br> 汪奕長出一口氣，說道。</br> 不論如何，這件事情還真是有些難以啟齒。</br> 畢竟幾年前，楊老指出了這個問題，但他們還是堅持著將這個建造計劃給通過了，并且因為此事，還鬧過矛盾，結果到即將建成的時候，他們還是不得不考慮起這個情形。</br> 而實際上，這件事情，他們高能物理所內，也討論過很多次了，最終得出的結論，還是得讓林曉來擔任這個學術委員會的主任，他們才能有足夠的底氣去真正的控制他們的對撞機。</br> 只不過怎么開口和林曉提這件事情。</br> 萬一林曉會冷嘲熱諷他們幾句呢？</br> 所幸的是他今天看到了林曉還是很好說話的一面，所以就趁勢將這件事情也給說了出來，而林曉也并沒有說一些什么不好聽的話，很干脆地接受了。</br> 這也讓汪奕感到了一陣放松，一件擔心的事情算是解決了，而他心中對林曉也更加感激起來。</br> 自己當初和其他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會對林曉生出忌憚。</br> 只不過，他心中也再次為之感慨起來。</br> 這么一來一回，幾年前他們不想讓林曉染指他們的對撞機，幾年后，他們不僅必須讓林曉來“染指”，還得讓他“染指”學術委員會主任這個最核心的位置。</br> 真是萬事萬物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啊。</br> 他搖搖頭，隨后起身，說道：“那林所長，今天就到這里了，我也不再打擾你了。”</br> “嗯。”林曉頷首道：“關于常溫超導體的事情，我也會盡快聯系的。”</br> “好的，那就麻煩你了。”</br> 汪奕點頭道，隨后也終不再停留，離開了這里。</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