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玉歲對霍西陵根本沒有矜持,要不是霍西陵在他看來年歲尚小,要是年紀(jì)夠,游玉歲一定會把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部做了。</br> 一旁的游奉云看著游玉歲對霍西陵這般體貼細(xì)心,心中不是滋味,他對身旁伺候著他更衣的安海道:“朕怎么覺得打贏了和打輸了一樣?”</br> 一旁的安海笑著道:“陛下這是說哪里的話。”</br> 游奉云看著卿卿我我的小情侶道:“朕當(dāng)然是說那里的話?!?lt;/br> “好多灰呀?!睅突粑髁昱幕业挠斡駳q開口道,“直接回去洗吧,拍不干凈了?!?lt;/br> 說完,游玉歲轉(zhuǎn)頭看向游奉云道:“父皇也回去洗洗吧?!?lt;/br> 他們兩個(gè)人來了一場土狗打架,結(jié)果就是兩個(gè)人都變成了灰耗子,怕是一桶水都洗不干凈。</br> “難為太子還能想得起關(guān)心朕?!庇畏钤瓶粗驹诨粑髁晟磉叺挠斡駳q道。</br> 游玉歲:……不知道為什么,但是我覺得你在陰陽怪氣我。</br> 對面的游奉云陰陽怪氣完也不糾結(jié)了,一邊穿衣一邊道:“朕要的東西,讓千秋雪在半個(gè)月后交給朕?!?lt;/br> 游奉云說的是讓千秋雪寫的那本《今上本紀(jì)》,下月月底藩王們便都到長安了,游奉云需要預(yù)留出足夠的時(shí)間將《今上本紀(jì)》散布出去。</br> “是?!庇斡駳q應(yīng)道。</br> 等游奉云穿好衣服后,他便去把躺在遠(yuǎn)處已經(jīng)徹底沒有力氣的游奉明帶走了。</br> “宮門已經(jīng)落鑰,皇弟你便在我宮中的偏殿宿上一晚吧,夜深了,我們也好說說兄弟情深。”游奉云的嗓音淡淡,然而卻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能力。</br> 縱使梁王再不愿意,他今晚也得留宿宮中。</br> 躺在躺椅上挺尸的游奉明:……救命,我真的不想留在宮中。</br> 最后,梁王被游奉云給拖走了。</br> 游玉歲看著帝王的隊(duì)伍遠(yuǎn)去,然后對身邊的霍西陵道:“我們也回去吧?!?lt;/br> 東宮之中,等候已久的福寶公公看見回來的太子和變成泥人的霍西陵驚訝不已。</br> “霍小將軍,您這是在哪里的泥地里滾了一番?”福寶公公看著面前的霍西陵忍不住問道。</br> “他和父皇摔跤去了?!庇斡駳q替霍西陵回答道,“快去準(zhǔn)備熱水吧,給他好好洗洗,他這幅模樣孤都不不想讓他上孤的床?!?lt;/br> 福寶公公聞言不由憋笑,連忙讓太監(jiān)宮女們?nèi)?zhǔn)備洗澡的用具。</br> 霍西陵想說直接去井口用涼水沖沖就行了,然而卻被太子按住走不了。</br> 不過片刻,溫度適宜的洗澡水被抬進(jìn)了太子寢宮的內(nèi)室,畫著寒梅的屏風(fēng)被擺出了出來,正好遮擋視線。</br> 此刻霍西陵站在浴桶前有些不知所措,浴桶的水面上漂浮著的是從來沒有用過的玫瑰花瓣,旁邊擺放著柔軟的棉布和香膏。</br> 游玉歲躺在床上看著屏風(fēng)后霍西陵的身影道:“怎么不洗?今晚不想上床睡覺了?”</br> 話音落下,屏風(fēng)后的人影開始動了。</br> 外袍被脫下,接著便是中衣,直到少年毫無遮攔的身影出現(xiàn)在屏風(fēng)上,體態(tài)勻稱修長,身上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然后游玉歲便看見霍西陵抬起修長勻稱的小腿踏入浴桶中,他覺得自己的呼吸不由一滯。</br> 而坐在屏風(fēng)之后洗澡的霍西陵一想到太子殿下在屏風(fēng)前看著他洗澡就整個(gè)人都繃緊了,一時(shí)間手和腳都不是自己的了,下了水都不知道干嘛。</br> 最后,是游玉歲看不下去了,走進(jìn)屏風(fēng)幫霍西陵洗澡。</br> “待在水里不動是準(zhǔn)備做什么?”</br> 太子殿下溫柔的聲音在霍西陵的耳邊響起,讓他覺得耳邊一陣酥酥麻麻,接著熱水便從他的頭發(fā)和肩膀上流了下來。</br> “沒準(zhǔn)備做什么?”霍西陵不知所措地回答道。</br> 只見游玉歲拿著水漂往霍西陵的頭上澆水,讓熱水充分打濕霍西陵的長發(fā),接著又將洗頭用的香膏涂抹在霍西陵的頭發(fā)上。</br> 細(xì)長白皙的手指穿過霍西陵漆黑的長發(fā),溫柔且仔細(xì)地按揉著霍西陵的頭皮,這讓的感覺讓游玉歲覺得他在洗一只出去玩把自己弄臟了的大狗。</br> “孤不會伺候人,弄疼了你就說?!庇斡駳q開口說道。</br> “不疼。”霍西陵道。</br> “嗯?”</br> “我是說殿下手法很溫柔?!被粑髁赀B忙解釋道。</br> 游玉歲聞言不由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后將霍西陵頭上的泡沫洗干凈,又上香膏洗第二遍,第三遍的時(shí)候才涂上護(hù)發(fā)的香膏。</br> 霍西陵還是第一次洗這么精細(xì)的頭,以往他都是隨便拿皂角糊弄幾下。</br> 當(dāng)霍西陵的長發(fā)被游玉歲用梳子梳直以后,游玉歲從霍西陵的身后走到了霍西陵的身前。</br> 他伸出手仔細(xì)端詳著霍西陵的容貌,長長的袖子落入水中,與玫瑰花瓣混合在一起,一時(shí)間分不清是花瓣還是紅色的衣袖。</br> 游玉歲的手指輕輕劃過霍西陵精致的眉眼、流暢的下頜,然后落在了他的唇角。</br> 游玉歲低頭,吻在了霍西陵的唇角,然后輕聲道:“真漂亮?!?lt;/br> 霍西陵聽見自己的心在狂跳,然后他伸出自己的手臂勾住了游玉歲的脖子,將這個(gè)吻加深加重。</br> 不知過去多久,霍西陵放開了游玉歲,游玉歲的臉上一片酡紅,猶如寒梅映雪,艷麗無邊。</br> “殿下……”霍西陵不自覺地輕聲呢喃道。</br> 而游玉歲仿佛醒悟了一般快速退出屏風(fēng),給霍西陵丟下一句“你自己洗”后就跑了。</br> 坐在浴桶中的霍西陵一臉的不明所以,最后透過屏風(fēng)看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徹底蓋住的游玉歲道:“生氣了?”</br> 接著,霍西陵便靜靜地洗起澡來,洗完了還將游玉歲特地為他挑選的桂花香膏涂在了身上。</br> 甜甜的桂花香,是太子殿下最喜歡的味道。</br> 于是,當(dāng)霍西陵穿上中衣在熏籠旁烘干頭發(fā)后才敢爬上太子殿下的床。</br> “殿下?!被粑髁昕粗蛔酉碌囊粓F(tuán)開口喊道,“別把自己捂著了?!?lt;/br> 話音落下,游玉歲就把自己從被子里放了出來。</br> 下一刻,霍西陵的手指輕輕觸碰著游玉歲的臉頰,然后笑著道:“好紅。”</br> 游玉歲明白了,這不是他可靠的大狗狗,而是故意嘲笑他的壞狗狗。</br> 所以,游玉歲一腳就把人給踹下床去了。</br> 完全沒防備的霍西陵:……</br> 游玉歲則是坐起來看著坐在地上的霍西陵道:“不準(zhǔn)笑,上床睡覺?!?lt;/br> “好?!?lt;/br> 等霍西陵上床后,游玉歲便閉眼睡去。</br> “晚安,殿下?!?lt;/br> 話音落下,霍西陵用掌風(fēng)將周圍的燭火滅掉。</br> 第二天一早,游奉云下朝之后便收到了游奉明送來的玉料。</br> 這塊玉料比他送給游玉歲的羊脂白玉也差不了多少,正好可以給游玉歲雕刻一個(gè)白玉小熊玉佩。</br> 宣德殿中,游奉云轉(zhuǎn)著手中的炭筆,看著面前的玉料對安海道:“安海,你說朕這次給太子雕個(gè)什么小熊呢?”</br> 安海公公:……這……陛下,您開心就好。</br> 只見游奉云在玉料上面運(yùn)筆如飛,很快白色的玉料上被畫出了一只伸著手要抱抱的小白熊。</br> 游奉云看著這只小白熊覺得十分傳神,像極了游玉歲吃撐了走不動伸手向霍西陵要抱抱的模樣。</br> “如何?”游奉云遞給身邊的安海看。</br> 安海:“……陛下喜歡就好?!?lt;/br> 話音落下,游奉云便開始對著這塊玉料動刀了。</br> 而在東宮之中,游玉歲也找來了一小節(jié)沉香木用筆在上面畫出要雕刻的樣子。</br> 最后,一直抱著鼎的熊出現(xiàn)在了游玉歲的筆下。</br> “雕吧。”游玉歲將木料遞給霍西陵道。</br> 霍西陵:……</br> 等到天黑之時(shí),宣德殿送來了游奉云答應(yīng)給游玉歲雕的小熊玉佩。</br> 只見拇指大小的小熊站起身伸著手向人要抱抱,小熊的背部依舊刻著兩個(gè)字——?dú)q歲。</br> 游玉歲滿意了,既可以炫耀有可以方便攜帶,直接讓福寶穿了一根紅繩給他戴在胸前。</br> “孤決定了,明天去上早朝!”游玉歲開口說道。</br> 眾人:……</br> 殿下,您只是想去朝堂上炫耀陛下給你雕刻的小熊玉佩吧。</br> 隨后,游玉歲又拿出了霍西陵雕刻好的小木雕熊遞給前來送小熊玉佩的安海公公,讓他帶回宣德殿給游奉云。</br> “好嘞,奴才這就幫太子殿下給陛下送去?!卑埠9I(lǐng)了東宮的賞錢便歡歡喜喜地離開了。</br> 宣德殿中,游奉云還在處理政務(wù),他一看見安海便問道:“太子可還喜歡?!?lt;/br> 安海立馬回道:“太子殿下可喜歡了,拿到手便立馬戴上了,還讓奴才把做好的木雕小熊給陛下送來?!?lt;/br> 游奉云聞言滿意極了,然后讓安海趕快把小熊拿出來。</br> 安海連忙將盒子打開呈給了游奉云,盒子里面裝著的是一只抱著鼎的小熊,讓游奉云喜歡極了,問鼎天下的只有帝王,太子送的小熊十分合他的意。</br> 而小熊的背部,不出意外的刻著——大笨熊。</br> 游奉云拿著木雕小熊對安海道:“快,去給朕找個(gè)紅繩,朕要掛在脖子上?!?lt;/br> 安海聞言愣住,然后委婉地開口勸說道:“陛下,這小熊太過童趣,如若掛在胸口是否太有損陛下的威嚴(yán),不如奴才找個(gè)宮絳給您掛在腰間?!?lt;/br> 游奉云拒絕了,他堅(jiān)定的相信帝王的威嚴(yán)不是通過外物帶來的,自身的威勢才更為重要,一個(gè)小小的掛件影響不了他。</br> 最重要的是……</br> “掛在腰間,朕坐在案幾后面,全被案幾當(dāng)了,他們哪里能看得見這只小熊。”</br> 安海公公:……陛下,其實(shí)您就是想炫耀太子殿下送您的木雕小熊是吧。</br> 安海覺得,他已經(jīng)能夠預(yù)料到明天上朝時(shí)的場面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