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消息傳得很快,皇帝剛訓斥完賢妃,這消息便傳到了后宮各處。</br> 太子東宮,游玉歲剛喝完一碗滿滿的極品金絲雪燕做的燕窩心情舒暢至極,搶來的東西就是好喝。</br> 一旁的福寶公公看著這一幕欲言又止,他害怕游玉歲又虛不受補了,但幸好燕窩最是滋養人,在游玉歲吃完蒹葭宮半年分量的燕窩后,他沒有分毫不適。</br> 就在游玉歲將白玉一般的瓷碗放下后,外面走進了一個機靈的小太監。</br> “殿下金安,宮里發生可以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殿下聽不聽?”小太監尖細的嗓音中透露出幾分活潑,眼睛里帶著幾分狡黠。</br> “講來聽聽。”游玉歲心情甚好地說道。</br> 于是,這名小太監便將宣德殿發生的事繪聲繪色地講了出來,帝王刻薄寡恩罵賢妃的那一段更是一字不落地講給了游玉歲聽。</br> 當眾人聽見“朕替太子把蒹葭宮搬空”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游玉歲,希望游玉歲別真地去將蒹葭宮搬空。</br> “你們看著孤做什么?”游玉歲抬頭看了一眼福寶和霍西陵,然后柔弱道,“孤又不是那種人。”</br> 霍西陵和福寶沉默了一下,殿下,您就是那種人。</br> 游玉歲當然不會去搬空蒹葭宮,因為他父皇說的是氣話,他真去搬蒹葭宮怕是朝臣都看不下去了。不過,他的父皇還真是刻薄寡恩,陪伴他二十年的妃子說罵就罵,恨不得字字誅心。</br> “可能孤沒有和賢妃解釋清楚,孤是因為吃不到極品的金絲雪燕燕窩會死才會要走賢妃所有的燕窩,不如福寶你再去蒹葭宮向賢妃解釋解釋,想來賢妃菩薩心腸必定是舍不得孤死的,勸她莫要把父皇的話往心里去。”游玉歲神色柔弱可憐分外為賢妃著想地說道,然而內里想的是請賢妃多多把皇帝的話往心里去。</br> 福寶公公作為人精,哪里能聽不懂游玉歲的話,立刻上前表示道:“殿下放心,奴才這就帶上禮物去蒹葭宮勸慰賢妃娘娘。”</br> 蒹葭宮中,賢妃已經從宣德殿前回來了,她的臉色蒼白,配著頭上鮮艷的首飾更顯得面如紙色。</br> 她以為自己與帝王相伴二十年,即便不是帝王最寵愛的妃子,她也該在帝王那里有一份尊榮,未曾想到這個她盡心服侍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居然對她如此刻薄。</br> 現在賢妃已經有些后悔了,她不該在自己娘家人受罰后還因為這些事去找帝王,求他給自己做主的。</br> 但是那極品金絲雪燕的燕窩是她養顏方子中最重要的藥材,而且極品金絲雪燕的燕窩一年攏共才幾兩,現在全部被太子要走,又沒有替代品,那養顏的方子怕是要停上一年。事關自己的容顏和帝王對自己的寵愛,再加上賢妃想要試探帝王對李家的態度,于是便去了宣德殿,未曾想是這個結果。</br> “娘娘,您沒事吧。”一旁的蒹葭宮大宮女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br> 此刻賢妃還沉浸在自己的判斷失誤中還不太能回得過神來,只聽又有宮人道:“東宮那邊的人給娘娘送了禮品過來,說是賠禮道歉。”</br> 賢妃聞言嘴角掛起一抹冷笑道:“賠禮道歉,我倒要看看他是個怎么賠禮道歉,把人給我叫進來。”</br> 此刻的賢妃萬萬沒想到,她的舉動不過是又給自己心上插了一刀。</br> “娘娘安好,聽聞宣德殿之事,太子殿下倍感傷心失措,所以特意派老奴來和娘娘解釋清楚。”福寶公公的禮儀無可挑剔,說話的語氣不緊不慢,但是下一刻就抹起了眼淚。</br> 賢妃正在怒頭上,看見這先皇后留下來的老人落淚忍不住在心里大罵,這老奴,以為自己落淚便罰不了他嗎?</br> “太醫說了太子殿下沒有極好的燕窩滋補著怕是身體有損壽命,娘娘菩薩心腸必定舍不得太子殿下死,未曾想到沒有說清楚居然鬧出宣德殿的事情,還請娘娘不要往心里去。”福寶公公一副全都是我們太子的錯白蓮模樣,渾身訴說著太子的柔弱可憐。</br> 賢妃聞言心中都快要梗死了,如果她不給太子自己的燕窩那就是要太子死了?那她豈不是不仁不賢苛待太子了?而且,什么叫做不要往心里去!現在賢妃更往心里去了。</br> 最后,福寶捧上自己帶來了禮品道:“太子殿下讓我將東宮的燕窩全部帶來了,這些都是當初皇貴妃送到東宮的,想必都是極好的,希望娘娘能夠與陛下千萬不要因為今日之事產生裂痕,不然就是太子的大過錯了。”</br> 說完,福寶將禮盒放下,恭敬行禮離開,讓人挑不出半分錯處。</br> 福寶走后,賢妃忍著怒意打開了這一盒子燕窩,只見里面擺放這亂七八糟的燕條,都是不成型的碎渣子壓在一起的,根本就不是能送到太子手中的東西。</br> 賢妃也沒想到皇貴妃居然克扣東宮份例!</br> “太子!還有皇貴妃這個蠢女人!”說完,那一大盒品質低劣的燕條被掃落在地。</br> 賢妃氣得心口大喘氣,她鋒利的眼睛掃向身邊的大宮女道:“去,給我父親傳信,春日宴之事讓他務必辦好!最好找個人當面捉奸,讓他名譽盡毀!”</br> “是!”</br> 太后母家乃為當朝顯貴,然而如今的三房卻是一片凄風苦雨,三房當家被罰奉,三房唯一的第一被剝奪了世子之位,至于其他李家人氣氛也十分壓抑,他們不知道當今對李家究竟是個什么態度。</br> 很快,賢妃的生父,今上的親舅舅,太后的大哥,也就是廷尉李安收到了賢妃的來信。</br> 信看完,李安便將信燒毀了,他沉吟片刻道:“春日宴向來是禮部在管,三弟如今在禮部供職,這件事他出手再合適不過了。”</br> “去,將三弟叫過來,讓他將功贖過。”</br> 夜晚,被剝奪了世子之位的李圓趴在床上痛苦不已,身前肋骨痛,身后屁股痛,怎么躺都不是一個滋味。</br> “若是有一日太子落在我的手里,我必定要好生折辱他,讓他求生不能求生不得!”</br> 就在李圓痛呼不已的時候,南安侯走進了李圓的房間,李圓一見自己的父親便連忙道:“爹爹,你可得為我報仇啊!”</br> 南安侯見李圓可憐不已,便忍不住將春日宴之事說出,李圓聽聞眼放精光,連忙求著自己的父親要去當那個捉奸人!</br> 南安侯為了讓兒子開心自然滿口同意,然后叮囑李圓千萬不要說出去。</br> 李圓自然滿口答應,心里想的卻是自己要請自己的狐朋狗友去春日宴看一場大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