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紛紛對故事的曲折離奇震驚的時候,游玉衣聽見楊側妃反咬自己一口,他當即瞪大了眼睛瘋狂沖到楊側妃面前掐住她脖子道:“你為什么說謊,你這個賤婦!”</br> 眾人看著游玉衣瘋狂又掉價的行為紛紛忍不住在心中搖頭,唯有人群中的蘇相沉默不言,在游玉衣被查出不舉不育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資格繼承皇位了。與此同時,蘇相的夢想也徹底碎裂。</br> 此刻的蘇相安靜沉默,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br> 坐在龍椅上的游奉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開口道:“還不將人拉開!”</br> 話音落下,宣政殿外的守衛便將撕扯在一起的游玉衣和楊側妃拉開了來。</br> 只見楊側妃脖子上有一道駭人的掐痕,發髻散亂,淚眼婆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br> 另一邊的游玉衣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他的眼角和嘴角被楊側妃的指甲給劃出了血,身上的衣服也在剛才的拉扯之中破了一些。</br> 群臣看著這兩人心里直道,這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鬧劇!</br> 而楊側妃在被守衛救下后繼續哭嚎道:“請陛下為臣妾做主!臣妾都是被逼的啊!”</br> “臣妾自嫁入王府沒多久之后,外面流言四起,燕王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也是為了有后,逼著臣妾……逼著臣妾……逼著臣妾與人通奸啊!”楊側妃說完已經跪伏在地,淚水洶涌而出,可以想見她當時被自己的夫君送到別人的床上是受了多大的羞辱。</br> 被宣政殿守衛按著的游玉衣呲目欲裂,他大聲道:“你這個賤婦,明明是你婚前不守婦道與你表哥私通,恬不知恥嫁來王府!”</br> 眾人聞言不由“嚯”了一聲,看向楊側妃的目光變得詭異起來,究竟他們誰說的是真的?</br> 這個時候楊側妃的父親楊尚書終于坐不住了,大聲指責道:“燕王殿下不必為了自己減輕罪責而將罪名都推給我女兒,世人皆知我楊家家教極嚴!外男進不了內院,外出更有丫鬟婆子隨行,我女兒根本不可能在婚前做出這種事來!”</br> 如果他女兒真的做出這種婚前與別的男人私相授受私定終身的事情,那還不如直接坐實就是燕王逼他女兒與人私通,要不然這件事真的是他女兒未婚先孕,誰還敢娶楊家的女兒啊!</br> 最重要的是,混淆皇室血脈是株連九族的重罪,如果他女兒真的干了這樣的事情,楊家也是要受到牽連的啊!</br> “姓楊的,你以為你自己家風多好,你女兒偷人的事你以為能瞞得住誰?”游玉衣罵道,“誰不知道你家那位表少爺在你家住了兩三年,這兩三年只要有心總會找到漏洞的。”</br> 楊尚書見此說道:“你這是在血口噴人!”</br> 楊尚書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反復這么幾句話的罵。</br> 最后,還是張御史出面道:“做事總得講究證據,燕王殿下,你有什么證據證明孩子是楊側妃表兄的。”</br> 游玉衣聞言愣住,他只詢問了她孩子究竟是誰的,但是卻沒有留下證據。</br> 坐在上面的游玉歲都快要笑出聲了,楊側妃給游玉衣的這個虧他吃定了!</br> 混淆皇室血脈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游玉衣只為了保全自己,一味地將罪名全部推到楊側妃身上。</br> 楊側妃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楊家都不可能一人將這個罪名擔了。</br> 游玉衣看著趴在地上啼哭的楊側妃道:“那她可有證據證明是我逼她與人私通?”</br> 只見楊側妃哭著道:“王府是殿下一人的王府,我又有什么證據呢?”</br> “我被送到那人床上的時候雙眼被黑布蒙著,手腳也被綁住,你叫我如何指認?”</br> 說完,楊側妃用手撐起身體道:“臣妾的清白已經不在,不如以死謝罪算了!也算是證明臣妾的確受人脅迫。”</br> 下一刻,楊側妃便猛地向宣政殿的柱子撞了過去。</br> “快攔住她!”有人驚呼道。</br> 一旁的官員眼疾手快拉了楊側妃一把,雖然沒有徹底撞破腦袋,但人也暈了過去。</br> 眾人看見這個場面心里想的卻是,這怎么辦呀?</br> 游玉衣看見這個場景也懵了,他真的沒有想到楊側妃居然敢用死來把所有的罪名都放到他身上來。</br>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游奉云開口問道:“燕王對此作何解釋?”</br> 游玉衣看著這混亂的場面,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br> 只見年邁的蘇相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游奉云道:“請陛下看在大皇子是您親子的份上,對大皇子從輕處罰。”</br> “外祖!”游玉衣驚愕地看著蘇相,他不敢相信就連蘇相都不為他辯駁半句。</br> 楊尚書聽見蘇相的這句話松了一口氣,既然主謀燕王都能夠留下一命,那他的家族應該沒事。</br> 蘇相這一跪,的確是給游玉衣跪出了一條命來。</br> 坐在龍椅上的游奉云看著跪在地上的蘇相道:“保留燕王王位,削去燕王所有封地,明日便去皇陵守陵吧。”</br> “父皇!”游玉衣不可置信地看著游奉云,他居然讓他去皇陵守陵,那還不如殺了他!</br> 而蘇相卻是道:“臣替燕王謝過陛下恩典!”</br> 游奉云沒有應聲,他只是看向躺在地上的楊側妃道:“廢為庶人,準許和離,腹中胎兒不必留了,其余以律處置。”</br> 在這件事中,楊側妃雖然是從犯,但是也是受害者,游奉云發話讓其和離已經是從輕處置,若是按照律法,也只需要坐上幾年牢。</br> 而在大景律中,只要不是犯了殺人的重罪,都是可以繳納贖罪金的,只要楊家有點心就會花一筆錢將楊側妃從獄中贖出來。</br> 這下楊尚書徹底松了一口氣,然后道:“多謝陛下!”</br> 游奉云也懶得再留在宣政殿了,直接揮了揮手道:“退朝!”</br> 游奉云離開后,這件事便徹底落下了帷幕。</br> 游玉歲從宣政殿走出來后看著遠方湛藍的天空忍不住輕聲道:“又有飛鳥掙開了牢籠啊。”</br> 此時還在燕王府養病的莫珊珊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得淚水都落了下來,她以為自己要等很久,結果沒想到這一天這么快就到了。</br> 她的孩子和燕王妃都等來了一個結果,他們的在天之靈都可以安息了。</br> “側妃娘娘,我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莫珊珊身邊的小蓮開口道。</br> 只見莫珊珊擦了擦眼淚看著小蓮道:“你想離開王府嗎?”</br> “離開王府?”小蓮不可思議地說道,她從被買進燕王府的時候就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可以離開這里。</br> “我把賣身契給你,到時候我假死之后,我們一起走。”莫珊珊開口說道。</br> 小蓮點了點頭道:“娘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br> 說完,小蓮又看著莫珊珊道:“娘娘是準備回家嗎?”</br> 只見莫珊珊搖了搖頭道:“我先不回了,我怕我出現會給他們帶來麻煩。”</br> 畢竟死去的燕王側妃突然出現也是一件麻煩事,莫珊珊只能等自己安頓好之后,再去將家人接走。</br> “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殿下外祖家所在的陳郡,在那里我們可以安穩度日。”莫珊珊開口說道。</br> “好,我都聽娘娘的。我聽說陳郡山美,水美,能夠出謝家那樣的家族,一定是極美極好的地方。”小蓮笑著說道。</br> 這個時候,莫珊珊和小蓮都對生活充滿了希望。</br> 很快,莫珊珊便在眾人眼前徹底病倒,沒過幾日便徹底嗚呼。</br> 因為燕王府的正經主子都沒了,莫側妃的喪禮辦得極為簡單,甚至停靈不到一日便下葬了。</br> 沒有了莫珊珊,燕王府唯一的那點人氣也沒了,開始逐漸變得蕭條起來。</br> 而那邊,醒來的楊側妃喝了落胎藥后便與燕王和離,沒有進監獄便被楊家人接走了,然后送去了家里的佛堂,青燈古佛地過一生。</br> 至于燕王游玉衣,無論他怎么悔過求饒也于事無補,直接被游奉云丟去了皇陵。</br> 而經歷了這么多事的蘇相,他整個人都被抽干了精氣,一夜之間頭發與胡子全都變白了。</br> “父親!”蘇舟看見蘇相從書房走出來的模樣忍不住驚訝道。</br> “舟兒,我想清楚了,想清楚了……”蘇相喃喃自語道,說完便往門外走。</br> “父親,你去哪里?”蘇舟大聲問道。</br> “去向陛下辭官。”</br> 這一日,為國操勞了四十多年的蘇相終于卸下了身上的重擔,可是他回到家中后便長睡不醒。</br> 蘇家門口掛上了白幡,帝王親自送來了挽聯,一時間寒門學子齊齊默哀,紛紛為蘇相扶靈。</br> 蘇相的去世象征著朝堂格局的改變,那一日太子在瓊林宴中選出的新人被投入了朝堂之中,為朝堂注入了新的源泉。</br> 與此同時,太子在東宮之中稱病不出,李家的氣焰越發囂張,多次提出讓梁王重返長安,李家兩個重量級的女人李太后和長公主更是各種提醒游奉云。</br> 直到,一封廢太子立梁王為皇太弟的奏折送到了游奉云的面前,游奉云這才動了真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