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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孤不在這兒,難道在三弟的床底嗎?”</br>  這句話有著說不出來的嘲諷,仿佛他們背后的卑劣下作的手段全被面前的受害者看在眼里,那一刻李圓感覺自己仿佛被扒了衣服當(dāng)街示眾。</br>  而一旁的觀眾只要不是傻子都猜得出這件事是沖著太子來的,只不過太子提前察覺了,讓耍手段的三皇子一派偷雞不成蝕把米。</br>  只見游玉歲神色漠然地坐在肩輿上看著面前的一切,果然,三皇子一派的手段沒有最卑劣只有更卑劣,就連無辜女子的清白都可以犧牲。</br>  而霍西陵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則是無比慶幸,如果他的手下沒有聽見李圓在花樓離說的事,那么現(xiàn)在和那個女子躺在這里的會不會是太子?現(xiàn)在,霍西陵恨不得將想出這種計謀的人千刀萬剮。</br>  游玉歲看著周圍議論紛紛的模樣冷聲道:“都圍在這里干什么?姑娘不要名譽(yù)了嗎?”</br>  眾人聞言紛紛沉默,然后轉(zhuǎn)過頭去,經(jīng)過此事蘇丞相家的孫女哪里還有閨譽(yù)可言。</br>  片刻后,游玉歲讓哭哭啼啼來找人的蘇家丫鬟為自家小姐穿好衣服,又叫了幾個力氣大的婆子看住蘇小姐,免得醒過來尋死覓活。</br>  至于還躺在地上的三皇子,游玉歲讓人在他臉上潑了一盆冷水都沒有醒過來。</br>  而另一邊的李圓也冷靜下來了,太子為什么不在這間房里,待在這間房間里的卻是三皇子,一定是太子做的!</br>  “一定是你坑害三皇子!”李圓想明白了后站出來指著游玉歲說道。</br>  游玉歲瞇了瞇眼睛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哦?是孤讓三皇子自己跑來我休息的房間了?你有證據(jù)嗎?”</br>  “還有,給孤放尊敬點,上次對孤不敬你丟了世子之位,這次你又想丟什么?”</br>  游玉歲句句威脅,帶著幾分戾氣,讓周圍的人格外心驚,太子殿下溫潤如玉的形象仿佛蕩然無存。</br>  游玉歲管不著別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歪著頭用手撐著下巴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威脅別人的話。</br>  “對了,拿不出證據(jù),污蔑太子可是重罪哦。”</br>  李圓急得大汗直流,他上哪里去找證據(jù),于是他直接開口反問道:“那你為什么不在這間屋子里。”</br>  “大膽!”霍西陵瞇著眼睛直接給了李圓一巴掌,打的李圓滿眼冒金星,然后才開口道,“殿下的行蹤也是你問得的?”</br>  打探儲君行蹤,下一步是不是要窺視帝蹤?要知道上一次六皇子游玉柳可是栽在這里的。</br>  而霍西陵則是捏了捏游玉歲垂落下來的衣袖,他給太子出了氣。</br>  游玉歲見此不由低頭輕笑,小狼崽子可真可愛。</br>  隨后,游玉歲抬起頭來看著被打得反應(yīng)過來的李圓笑著道:“告訴你也無妨,孤醒來之后嫌待在房間里悶得慌,便讓身邊的人帶著孤去溪邊抓魚玩。”</br>  “你若不信,還可以問跟著我一起來的那兩名學(xué)子。”</br>  被游玉歲點名的兩名青衫學(xué)子不得不站出來道:“確實如此,殿下當(dāng)時正在溪邊賞景,另一位公子在溪里捉魚。”</br>  眾人聞言看了看游玉歲身后仆人拎著的滿滿的魚簍便知道游玉歲所言不假。</br>  霍西陵則是帶起了微笑,這些魚全都是他抓給太子哥哥補(bǔ)身體吃的。</br>  李圓瞪著眼睛看著面前的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br>  于是他接著問道:“那你怎么解釋三皇子出現(xiàn)在你的房間里。”</br>  眾人聞言便知道李圓這是得寸進(jìn)尺了,太子已經(jīng)將他出去的原因告知眾人了,還要太子解釋三皇子為何會到了他的房中,那可真是強(qiáng)人所難。</br>  只見游玉歲冷了臉色道:“孤又不是三弟肚子里的蛔蟲,怎么知道三弟他是自己走過來的還是被人請來的。”</br>  “若你真想知道原因,不如自己去查,查出一個真相來。如果自己不會查,那可以請大皇子幫忙,畢竟他主辦了這次春日宴,發(fā)生了這種事他也難辭其咎。”</br>  “孤乏了,就先走了。”游玉歲說完便沒了骨頭似的靠在肩輿的椅背上,蒼□□致的面容上透露著病氣,看起來就像一尊漂亮精致的白瓷人偶隨時都有碎掉的可能。</br>  太子是真的病得很重,在場的眾人無不如此想道。</br>  于是,游玉歲又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把自己病弱易碎的形象深深地刻在了眾人的腦海里。</br>  而聽見這句話的李圓卻是道:“那,大皇子殿下在哪里?”</br>  春日宴由大皇子主辦,然而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大皇子卻始終沒有現(xiàn)身,這就不對勁了。</br>  同時有人想起,似乎從春日宴剛剛開始的時候,大皇子就不在了,和大皇子一起不在的還有……</br>  觀察力敏銳的人不由掃了一眼茫然失措的李圓,跟大皇子一起不見了的還有李圓的堂侄女,太后大兄的親孫女。</br>  眾人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還不知道事情嚴(yán)重性的李圓,今天這個事情微妙啊!</br>  最后,眾人再次把目光落在了游玉歲的身上,現(xiàn)在太子殿下可是地位最高的人,現(xiàn)在能夠處理這件事的只有太子殿下了。</br>  然而游玉歲卻是一點不想處理這件事,無論是替三皇子隱瞞丑聞還是將這件事鬧大,他一點都不想做,太累了,做不好還要被父皇罵,不如早點完事帶霍西陵出去玩,給他過生日。</br>  “大皇子不在就去找,看孤做什么?”游玉歲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指按著太陽穴說道。</br>  因為你是唯一能夠主事的人啊!眾人內(nèi)心道。</br>  游玉歲可不想接這燙手山芋便主動帶人去找大皇子,反正這事他可不沾,不然就成他的鍋了。</br>  眾人見游玉歲不愿意接手這件事,只能紛紛加入找大皇子的隊伍。</br>  最后人多力量大,通過見過大皇子的人不斷回憶,眾人確定了大皇子會去的大致方向。</br>  “走吧。”游玉歲坐在肩輿上打著哈欠說道。</br>  他們?nèi)サ牡胤绞且惶幪伊郑说厍逵钠ъo,正是春日,桃花開了滿樹,是個情侶們談情說愛的好去處。</br>  只不過春日宴還沒有正式舉行,無論是世家子還是寒門學(xué)子都不會跑來這里,除非是不想□□日宴上博得頭籌了。</br>  得到具體方位的眾人便踏進(jìn)了桃林,坐在肩輿上的游玉歲瞇眼假寐,仆從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音,走路都是輕輕的,至于跟來的其他人也不敢高聲喊叫,只用眼睛搜索著大皇子的下落。</br>  然而大皇子去的地方比他們想的還要幽僻,已經(jīng)是到了桃林的最深處。</br>  就在他們還想靠近的時候,離他們幾十米外的假山石后出現(xiàn)了女子的質(zhì)問聲。</br>  “陛下已經(jīng)下令不讓三服以內(nèi)的親戚結(jié)親了,你已經(jīng)不能娶你的表妹了!三皇子殿下也不能娶我了!既然這樣,你為什么不娶我呢?”</br>  聽見這個聲音的眾人立馬神色變得莫名起來,游玉歲心里也不由哇哦了一聲,難怪他大皇兄能夠在十幾世里險勝三皇弟一招,原來是因為三皇子身邊還有這么一個內(nèi)奸。</br>  而李圓則是徹底繃不住了,他已經(jīng)聽出質(zhì)問者是誰了,正是他的堂侄女,他大爺爺?shù)挠H孫女,不出意外應(yīng)當(dāng)是和長公主之女一同嫁給三皇子的。</br>  一旁想要吃瓜的人連忙捂住了李圓的最并且開口勸道:“你可千萬別將這件事捅出去,這對姑娘名節(jié)不好。”</br>  李圓聞言連翻白眼,就他媽現(xiàn)在幾十個人,世家寒門都到齊了,這還叫不算捅出去。</br>  而那邊女子的聲音還在不停傳來,她大聲道:“我已經(jīng)不可能嫁給三皇子幫你獲取情報了,而且,我還懷了你的孩子。”</br>  平地一聲驚雷,將這群見識短淺的世家子和寒門學(xué)子炸了一個外焦里嫩。</br>  “孩,孩子!”</br>  “我,沒沒沒聽錯吧。”</br>  而在那一刻,李圓的想法是完了全完了,不僅他堂侄女的名聲完了,他李家所有未出嫁女子的名聲全完了,有一個未婚先孕的李家女,旁人怎么看待她的姐姐妹妹。</br>  就在李圓內(nèi)心一陣絕望的時候,大皇子開口了。</br>  “你不要這么沖動,我定會是娶你的,只不過未婚先孕始終是難聽,不如先把孩子打了,我再向父皇請旨娶你,這樣我們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準(zhǔn)備婚禮,你也可以風(fēng)光大嫁。”</br>  大皇子溫柔的聲音響在眾人耳邊,大家生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沒想到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大皇子殿下居然是這種人模狗樣的東西。</br>  游玉歲覺得他的這些兄弟耍的手段是一個比一個臟啊。</br>  于是,游玉歲勾起了嘴角決定成全為愛癡狂的李家小姐。</br>  “大皇兄不必心狠流了自己的孩子,孤已經(jīng)決定告訴父皇,讓父皇為你們挑選良辰吉時舉辦婚禮。”</br>  話音落下,只見大皇子臉色難看地從假山后面走了出來,他本想威脅太子一番讓他不要多事,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走出來會對上幾十雙眼睛。</br>  眾人:……</br>  游玉歲看著游玉衣鐵青難看的臉色樂了,這事他徹底不管了,就讓他們互相折騰吧,他要帶小霍出去玩。</br>  大皇子原本溫潤爾雅的面容瞬間變得猙獰難看起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游玉歲的身后居然站了春日宴上大半的人物。</br>  這其中有五姓七望的世家公子,也有他外祖的學(xué)生,其中不乏才學(xué)斐然的寒門學(xué)子,想要他們?nèi)块]口,不讓這件事傳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他是皇子也無法讓所有人閉嘴,尤其是那些世家。</br>  下一刻,大皇子游玉衣對上游玉歲的眼睛,只見太子殿下的眼睛笑意盈盈,仿佛瞧了一場好戲一般。</br>  大皇子再看向被人拉著捂了嘴的李圓,心里知道自己和李家的梁子結(jié)大了,也不知道剛才他和李夕月的對話在場的人聽去了多少。</br>  就在這個時候,李圓掙脫了眾人的束縛然后猛地沖向了大皇子,忍著上樓的的疼痛對大皇子又打又踢。</br>  眾人看著李圓的行為都蒙了,那可是皇子,即便是他誘騙少女在先,但是李圓毆打皇子可是一個不小的罪名。</br>  “你這個人模狗樣的東西,她還未出閣!”李圓氣得要死,雙眼通紅,他恨不得把這兩個狗男女給撕了。</br>  即便李夕月喜歡上了大皇子,好好和家里人說清不行嗎?</br>  假山后面的李家小姐李夕月聽見李圓的聲音不由頂著哭紅的雙眼從假山后面走了出來,一走出來,李夕月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站滿了人,有幾個還是長安城風(fēng)頭最盛的世家子。</br>  一瞬間,李夕月臉色煞白,她不由退后幾步,靠在假山上才勉強(qiáng)沒有掉在地上去。</br>  一旁的李圓被大皇子鉗制住,忍著心頭的火氣對李夕月道:“跟我回家。”</br>  李夕月看了一眼李圓艱難地開口道:“堂叔。”</br>  她真的沒有想到,她和大皇子的事會被這么多人聽見。</br>  一旁的大皇子見李圓沒有再打他的意思后便松手放開了李圓,而他自己則是徑直走到游玉歲的面前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你故意的?”</br>  此刻,大皇子游玉衣的眼神就宛如淬毒的蛇,恨不得立刻將游玉歲咬死。</br>  “大皇兄可能不知道,春日宴上出了三弟的一些丑事,眾人群龍無主,我身體不好,大家便只能來找你這個主辦人來處理了。只不過,大家都沒想到會碰上這么一幕。”游玉歲輕聲回答道。</br>  未了,游玉歲還補(bǔ)了一句:“大皇兄可真是讓我意外。”諷刺意味極足。</br>  要知道大皇子游玉衣一直是以謙謙君子極重法的模樣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今日他的所作所為可以稱得上是形象崩壞。</br>  然而游玉衣卻是極為沉得住氣,他退后一步向游玉歲行禮感激道:“我與李家小姐是真愛,多謝太子殿下成全。”</br>  眾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紛紛看向大皇子,這人臉皮怎么這么厚呢?</br>  游玉歲聽完就笑了,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游玉衣道:“真愛?”</br>  真愛摻雜著算計與利用,他大皇兄的真愛可真廉價啊。</br>  這樣想著,游玉歲不由握住了抓著自己衣袖的霍西陵的手,然后抽了一口崔太醫(yī)特調(diào)的用來止咳潤肺的煙草后道:“孤只是在父皇面前幫你說上一說,事能不能成,就要看大皇兄的真愛有多真了。”</br>  說完,游玉歲露出了一個極具諷刺的笑容。</br>  一旁的游玉衣也不生氣直接躬身行禮道:“多謝太子殿下。”</br>  而另一邊,李圓卻是執(zhí)意要帶李夕月離開,李夕月卻害怕李家要保全名聲讓她自盡,所以死活都不愿意跟李圓離開。</br>  “去將他們分開。”游玉歲吩咐道。</br>  要是在拉拉扯扯中,李夕月的孩子沒了怎么辦?那接下來的笑話還要怎么看。</br>  于是,游玉歲呵斥道:“還不快放手,李小姐肚子里的可是我大皇兄的長子!”</br>  話音落下,游玉衣臉色鐵青,世家子們紛紛憋笑,未婚先孕的長子。唯獨(dú)一些寒門學(xué)子笑不出來,畢竟他們仰慕蘇丞相的兩袖清風(fēng),看重大皇子的謙謙君子,然而現(xiàn)實太過拉胯,直接讓他們陷入了懷疑自己的地步。</br>  游玉歲的話一出,讓李圓不敢再對李夕月動手。</br>  只見游玉歲又繼續(xù)道:“李小姐肚子里的皇室血脈,你們?nèi)f不可對她不敬,若有一絲一毫的損傷,陛下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們。”</br>  就這樣,李圓去抓李夕月的手停滯在了半空中。</br>  李夕月肚子里的皇室血脈是李家最不能隨意處置的東西,只要孩子在,李夕月便不會有危險。</br>  而李夕月像是聽明白了游玉歲的話一般,她伸手緊緊地護(hù)住自己的肚子,臉上也沒了之前的害怕。</br>  而李圓則是強(qiáng)行忍住身體上的疼痛對李夕月道:“你先跟我回去,大伯父總不會害了你。”</br>  李夕月點了點頭,她也知道這樣讓別人圍觀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雖然李家可能會舍棄她這個女兒,但是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在,那她就有一條活路。不僅如此,在太子殿下的擔(dān)保下,她還極有可能順利地嫁給大皇子。</br>  最后,李圓帶走了李夕月,故事中的女主角離開后,眾人都不由有幾分意興闌珊。</br>  而太子殿下也是露出了困倦疲憊的模樣,他神情懨懨地道:“孤身體不好,現(xiàn)在是再也支撐不下去了,春日宴上發(fā)生了諸多事情,大皇兄現(xiàn)在恐怕也另有事情要忙,不如大家就先散了吧。”</br>  大皇子現(xiàn)在必須立刻進(jìn)宮向今上請罪,根本無暇管理三皇子的事,現(xiàn)在硬要一個說法的李圓也走了,這場鬧出了兩件皇家丑聞的春日宴也自然應(yīng)該散了。</br>  大皇子聞言臉色更加蒼白,春日宴是今上交給他主辦的,如今這般散了,怕是以后再也沒有這樣的機(jī)會了。</br>  此刻的大皇子還不知道三皇子發(fā)生了什么事,不然他是恨不得掐死三皇子一家。</br>  而游玉歲在說完那句話后便帶著霍西陵施施然地離開了,畢竟他是一個病人,能來春日宴都是強(qiáng)行拖著病體來的,如果攔著一個病人不讓他走,是不是有些過分了。</br>  于是,游玉歲成功帶著霍西陵離開了春日宴。</br>  在游玉歲離開后,大皇子臉色難看地向在場的眾人道:“春日宴便散了吧。”</br>  話音落下,大皇子輕聲細(xì)語安撫了一番李夕月后便轉(zhuǎn)頭回了皇宮向今上請罪。</br>  大皇子走后,徹底群龍無首,禮部的官員聽聞今日發(fā)生的兩件皇家丑聞差點暈厥過去,他們沒有一個敢擔(dān)責(zé)。</br>  春日宴上,蘇丞相的孫女被扒光送到三皇子的床上被眾人看見,而三皇子現(xiàn)在昏迷不醒已經(jīng)夠讓人腦溢血的了,現(xiàn)在又爆出大皇子和太后的侄外孫女未婚先孕。這一個個話砸的禮部官員眼冒金星,但是奏折還是要寫的。</br>  不僅要寫奏折,他們的用詞還要不激怒陛下,不得罪兩位皇子,還要請罪,同時還不能把鍋全背了,真是難上加難。</br>  除了被難到頭禿的禮部官員,還有聽聞了消息驚怒交加的兩家人。</br>  蘇丞相家中,最心疼女兒的蘇夫人大罵自己的丈夫。</br>  “蘇家雖然是寒門出身,但也不是小門小戶,公公位居三公之一,你也是一個三品大員,為何只給女兒配一個丫鬟,我家又不是給不起錢!”</br>  “如果多給我的孩子配幾個丫鬟,她身又豈會那么容易被擄走,遭人毀了清白!”</br>  “就是你,就是你,硬要什么兩袖清風(fēng),才讓盈盈受了這樣的委屈!”</br>  說完,蘇夫人已經(jīng)哭得肝腸寸斷,叫罵之聲整個院子都聽得見。</br>  蘇家的兩個男人沉默不語,此事的確是他們疏忽了。</br>  突然蘇丞相站了起來,他道:“我去見陛下,賠上我這把老骨頭,也要叫幕后之人受到懲罰!”</br>  說完,蘇丞相便登上馬車往宮里而去。</br>  而在李家,李圓將春日宴上的事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在李廷尉聽見自己的孫女和大皇子茍合,未婚先孕,并且之前還想嫁給三皇子探聽這邊的情報后驚怒交加。</br>  六十多歲的人了指著跪在地上的李夕月大罵她狼心狗肺,是個白眼狼。</br>  “李家生你,養(yǎng)你,教你,便是讓你這么報答李家的!”</br>  說完,李廷尉便想動手打李夕月。</br>  “她肚子里還有孩子!至少要等到陛下旨意下來了才能處理她。”李家的小輩勸道。</br>  最后,李廷尉眼不見心不煩地讓人將李夕月關(guān)起來,然后又聽李圓講春日宴三皇子的事。</br>  他們的計劃敗露,躺在蘇家小姐身邊的根本不是太子,而是三皇子。</br>  話音落下,李廷尉看著李圓,想要罵他又蠢又笨,如果太子真的中計,他那么蠢的反應(yīng)也無傷大雅,然而現(xiàn)在誰都看得出這件事和他們李家有關(guān)。</br>  再想到之前李夕月說過的話,李家所有人都覺得這件事是李夕月敗露的,可是大皇子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是阻止,而是打暈三皇子送到太子的房間,這樣做對他有什么好處嗎?</br>  就在蘇李兩家驚怒交加的時候,在御花園過上巳節(jié)的游奉云同時收到了大皇子的請罪、蘇丞相的告狀、禮部官員的奏折。</br>  游奉云看完神色莫測,先安撫了蘇丞相,保證此事必定要給他交代,三皇子也會娶她孫女為正妃。至于大皇子則是直接訓(xùn)斥一番,讓他閉門思過。</br>  做完這些,游奉云準(zhǔn)備找個最適合處理這件事的人,于是他開口問道:“太子呢?”</br>  春日宴都散了,也該回宮了吧。</br>  安海公公聞言立刻回答道:“陛下,您忘了,太子去春日宴前向你要了兩日假去溫泉莊子療養(yǎng),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先后留下來的溫泉莊子養(yǎng)病吧。”</br>  安海說完又補(bǔ)充了一句道:“聽聞太子今日又暈過去一次,想必身體很不好吧。”</br>  游奉云:……</br>  游奉云聞言揉了揉自己犯疼的額角道:“此事,便讓謝檀去查吧。”</br>  查案的人選已經(jīng)選出來,游奉云又開始煩惱春日宴的事,本想趁此次春日宴挑選幾個可用的人才,但他沒有想到大皇子居然能夠?qū)⒋喝昭甾k得一塌糊涂,惹出了這么多禍?zhǔn)隆?lt;/br>  春日宴若是辦好了,原本是個給大皇子增加聲望的好機(jī)會,可是那蠢貨把握不住,不僅沒辦好春日宴還砸了自己的名聲。</br>  游奉云想到鬧到全長安都知道的那兩件丑事就開始頭疼,他忍不住問道:“安海,若擇日再辦春日宴,你說誰合適?”</br>  大皇子是肯定不行,游奉云恨不得將他關(guān)到天荒地老,三皇子尚武兼之被人陷害后名聲有損,他也不可能去主持春日宴。至于五皇子生母身份低微,自己也無爭位的心思,只喜歡吃喝玩樂,其他一概不管,而六皇子,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br>  被問到的安海見此不由大著膽子道:“依奴才之見,若是太子殿下身體好一點就好了,定能為陛下分憂了。”</br>  太子以前性格仁善,但能力卻是有的,如今性格強(qiáng)勢了起來,辦這種事只會辦得更好。</br>  游奉云聞言露出了一個笑容道:“你倒是知道朕的心思,等太子身體好一點就由他來主持春日宴吧。”</br>  大皇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行事實在是肆無忌憚極了,還忘了他在上面看著他們,那可就別怪他借此機(jī)會將他們好生敲打一番。</br>  安海聽聞帝王的話語討好地笑了笑,心里卻是在思量以后對待太子的態(tài)度,陛下的舉動明顯是在捧太子。</br>  此時帶著霍西陵前往溫泉莊子的游玉歲還不知道自己雖然逃過了查案,但是卻沒有逃過舉辦春日宴。</br>  與此同時,被人送回宮中遭受了雙重迷藥的三皇子終于在太醫(yī)的針灸下緩緩醒來。三皇子游玉扇剛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賢妃頂著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走到了他的身邊,拉著他的手道:“我的兒啊,你可知道是誰陷害你?”</br>  游玉扇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頭疼得厲害,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br>  賢妃見此揮退了宮人然后將春日宴上發(fā)生的事細(xì)細(xì)講來,只見賢妃面色陰狠道:“也不知道是誰將你迷暈后將你送到了太子房間中,然后讓你與那蘇家女有了肌膚之親。”</br>  “什么?”揉著太陽穴的游玉扇驚愕不已。</br>  “你父皇還想讓你娶那蘇家女為正妃。”賢妃咬牙道。</br>  在之前,賢妃想的是自己兒子最好娶的是長公主之女和自己的侄女,這樣才能將利益綁得更緊,大家也會全力推游玉扇上位。如今三皇子必須娶與大皇子關(guān)鍵最深的蘇家之女,這相當(dāng)于就是三皇子沒了妻族的支持。</br>  賢妃一想到自己有個蘇家女做兒媳婦就恨得牙癢癢。</br>  “這件事是太子做的?”三皇子迅速將目標(biāo)鎖定在了太子身上,原本這蘇家女他們?yōu)樘訙?zhǔn)備的,而自己出現(xiàn)在太子房中與蘇家女躺在一起,打暈自己的人最有可能是太子的人。</br>  而賢妃卻是思考了一會兒,連忙道:“不,事情已經(jīng)這樣,我們就要把這件事對我們利益最大化。”</br>  只見賢妃盯著游玉扇的眼睛道:“扇兒,你記住,謀害你和蘇家女的人是大皇子,日后蘇家女嫁給你,你要敬她愛她護(hù)她。”</br>  “我做不到。”游玉扇聞言滿臉抗拒。</br>  賢妃聞言用力地抓住游玉扇的肩膀道:“你必須做到!”</br>  “能不能離間蘇家和大皇子,就看這一步了。”</br>  所以,這件事必須是大皇子做的,就算不是大皇子做的,也是大皇子做的。到時候,蘇家知道大皇子害了他家女兒的清白怎么想,再對比一下他們對蘇家女的態(tài)度,即便不能將蘇家拉攏過來,也會讓蘇家與大皇子離心。</br>  游玉扇看著賢妃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然后點頭道:“我知道了,母妃。我會讓所有知道,蘇家的蘇盈盈是我最寵愛的女人。”</br>  至此,賢妃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接著她叫來自己的宮人道:“去將我?guī)旆坷锬贻p時最愛的那一套頭面取出來送到蘇家去,讓蘇家小姐安心待嫁,若是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我便拔了他的舌頭。”</br>  賢妃年輕時最愛的頭面,是一套紅寶石頭面,總共十三件,合在一起待在頭上華貴大方,襯得人氣豐色艷,如今把這套頭面送給蘇家女正是表達(dá)她對蘇家女的看重之意。</br>  同時,賢妃又吩咐心腹送信去李家,讓他們處理好春日宴上他們擄走蘇家女的蛛絲馬跡,至于漏馬腳最多的李圓,賢妃是恨不得直接打死算了。</br>  相比受盡委屈的蘇家,李家人可是憂心忡忡,陛下一日不下旨意,他們便一日不知道如何處理李夕月。而且,那個廢物李圓還暴露了李家想要謀害太子和蘇家女的事情。</br>  等李廷尉看完女兒的親筆書信心里便知道無論如何這一件事是要扣在大皇子頭上,沉思片刻后,李廷尉讓人將李圓叫了過來。</br>  此時的李圓全身都疼,本來肋骨和尾椎骨都斷了,又和大皇子撕扯了一陣,如今又被人叫到李廷尉這里來,他只覺得自己渾身都散架了。</br>  李廷尉看著自己三弟不成器的兒子只交代了一件事,他道:“若是有人問起誰告訴你有人要謀害太子和蘇家女的,你就說是大皇子身邊的人告訴你的,利用你和太子之間有仇,讓你當(dāng)這個出頭鳥去揭穿這一幕,誰知道他們陷害的是三皇子。”</br>  “記住了嗎?”李廷尉厲聲道。</br>  “記,記住了。”李圓唯唯諾諾地道。</br>  李廷尉又讓李圓復(fù)述了幾次后,見他神情自然語句流暢之后這才放他走。</br>  隨后,李廷尉便又派人去清掃可能留下來的蛛絲馬跡。</br>  最后,他們只能祈禱謝檀那只狐貍不會發(fā)現(xiàn)任何蛛絲馬跡。</br>  此時的蘇家已經(jīng)過了最驚怒的時刻,蘇夫人不停地安慰自己的女兒,蘇丞相從宮里回來后表示陛下已經(jīng)讓謝檀去查明此案,同時也會賜婚給三皇子和自己的孫女。</br>  蘇夫人聞言不由哭道:“天家的兒媳豈是那般好做的,我可憐的盈盈如何受得了這種委屈。”</br>  三皇子生母是賢妃,賢妃母家向來與蘇家不對付,她的女兒嫁給了三皇子如何能過得好。</br>  可是,如果盈盈不嫁給三皇子又能嫁給誰呢?</br>  就在這個時候,賢妃的禮物送到了蘇家,極為貴重的禮物擺放在蘇家人的面前,都知道賢妃對蘇家女的看重。</br>  “娘娘說,以后便是兒女親家了,蘇小姐她也自然當(dāng)自己的女兒看待。”賢妃身邊的宮人開口說道,“這禮物先給蘇小姐壓壓驚,之后的聘禮由娘娘親自操辦,各位盡可放心。”</br>  之后,宮人又說了幾句寬慰蘇夫人的話,不敢要賞錢只喝了一杯茶后才離開。</br>  “賢妃這是什么意思?”蘇丞相的兒子蘇舟開口問道。</br>  蘇丞相沉吟片刻后道:“總之盈盈嫁過去后不會受氣。”</br>  即便賢妃要裝,也要裝得夠像。</br>  而雎鳩宮中,皇貴妃聽見自己兒子與李家女有染并未婚先孕的事情差點暈過去,又聽聞自己的侄女被人撞見和三皇子脫了衣服躺在一起后必須嫁給三皇子,皇貴妃徹底站不住跌在了身邊侍女的身上。</br>  “一定是賢妃!”皇貴妃咬牙切齒地說道。</br>  只有賢妃才做得出來這種事,于是皇貴妃站起來道:“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br>  說完,皇貴妃便要往宮外走,身邊的宮人連忙攔住她道:“娘娘,你的禁足還沒有解除!”</br>  “放開我!我要見陛下!”</br>  一時間,雎鳩宮中亂成一團(tuán)。</br>  皇宮、蘇家、皆是亂得不行,而游玉歲卻已經(jīng)帶著霍西陵坐著豪華的馬車來到了郊外的溫泉莊子上。</br>  這處溫泉莊子是他母后留給他的,院落精巧別致,最適合用來養(yǎng)病,以往冬日,游玉歲也會出宮在這里住過幾日。</br>  馬車停下,霍西陵將蓋著狐裘的游玉歲抱出了馬車,而早早過來將溫泉莊子收拾好的福寶公公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br>  “殿下,奴才已經(jīng)把廂房收拾好了,各種換洗的東西也已經(jīng)備下了,廚房的菜也都做好了,不知殿下是想先用膳還是先泡溫泉。”福寶公公滿臉笑意地說道。</br>  以前太子殿下出宮的時候便是最開心的時候,如今又有霍舍人相陪,一定更開心。</br>  游玉歲想了想后道:“先去泡溫泉吧。”</br>  “再準(zhǔn)備一些不易醉人的果酒和果子送來。”游玉歲補(bǔ)充道。</br>  說完,游玉歲用小腿踢了踢霍西陵的腿道:“抱我去溫泉。”</br>  溫泉莊子的溫泉是一處露天溫泉,用竹子隔開,岸邊種滿了桃樹,開滿了桃花,花瓣落下時美不勝收。</br>  游玉歲趕走了身邊的宮人只留了霍西陵一個,他赤著腳站在岸邊看著霍西陵道:“愣著做什么?還不替我解衣服。”</br>  霍西陵聞言立刻紅了耳朵,為了掩蓋自己的害羞只能低下頭為游玉歲解衣帶。</br>  然而未曾想,他心里越慌手上的動作就越笨,好好的衣帶被他打成了死結(jié)。</br>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上道,同時另一只將他的一把輕輕挑起,他看見太子殿下笑著道:“孤的西陵怎么如此笨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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