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玉歲覺得,他的大皇兄總是在給皇室和他們爹丟臉這一方面天賦異稟,并且一騎絕塵,甩開他們兄弟老大一條街。</br> 其余人也聽得十分震驚,堂堂皇子竟然直接入贅了?他居然都不掙扎一下?堂堂男子漢怎么能吃軟飯!</br> “人在哪里?”在面色各異的眾人中游玉歲開口問道。</br> “現(xiàn)在在隔壁縣里的莫家村里,燕王入贅的是一戶富戶,現(xiàn)在人家不肯放人,我們也不好與百姓起沖突。”暗衛(wèi)一五一十地將詳情交代清楚。</br> 只見游玉歲略微思考了一番后開口道:“罷了,讓孤親自去接吧。”</br> 暗衛(wèi)聞言不由松了一口氣,太子殿下能夠出面真是太好了。</br> 而崔宴卻是知道,太子殿下這是想要去看大皇子的笑話。</br> “殿下身體不好,不宜遠行,臣代殿下去吧。”一旁站著的謝檀開口說道。</br> 在謝檀眼里,如今游玉歲的精神還不錯,但是身子骨依舊虛弱,不值得為一個大皇子跑這么一趟。</br> 崔宴聞言不由瞪了謝檀一眼,沒眼色,不知道殿下想去湊熱鬧看戲嗎?</br> 現(xiàn)在這個場面游玉歲也不好拉著他表哥的衣袖撒嬌說,表哥我想去看熱鬧,你讓我去好不好。</br> 于是,游玉歲只能開口道:“孤一直在屋子里呆著也想出去走走,再說孤也并不是弱不禁風(fēng)對不對?!?lt;/br> 說完,游玉歲給了崔宴一個眼神。</br> 現(xiàn)在的游玉歲的確不是弱不禁風(fēng)了,被三個人一起照顧了那么久,時時刻刻寵著,上好的藥湯喝著,心情舒暢,之前的傷心過度帶來的損傷基本好了,早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可以和霍西陵對打的程度,只是看著還是有點瘦而已。</br> 只見作為太醫(yī)的崔宴收到游玉歲給的信號開口道:“殿下身體見好,是應(yīng)該出去走走。”</br> 謝檀看了崔宴一眼后,終究是點頭同意了。</br> 游玉歲看著謝檀點頭露出了笑容,對身邊的霍西陵道:“快去準備馬車,再把外祖帶上,我們?nèi)ソ加?。?lt;/br> 一旁的暗衛(wèi)聽著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不是去接燕王嗎?</br> 很快,游玉歲咳嗽了幾聲道:“咳咳,不是,是去接大皇兄?!?lt;/br> 就在暗衛(wèi)面露“原來殿下不是去玩”的神色后,他就聽見太子對霍西陵道:“你讓外祖把他的釣魚竿帶上。”</br> 暗衛(wèi):???接大皇子為什么要帶釣魚竿?</br> 接著,太子殿下又看向他笑著問道:“那個莫家村可有河?”</br> 暗衛(wèi):……</br> 最后,暗衛(wèi)艱難地開口道:“有?!?lt;/br> 于是游玉歲笑著道:“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br> 暗衛(wèi):……</br> 現(xiàn)在暗衛(wèi)就真的很懷疑,太子究竟是不是真心去接大皇子的,大皇子該不會真的要當(dāng)一輩子別人家的贅婿吧。</br> 太子出行自然是浩浩蕩蕩,吃的用的都帶來十幾車,更別說還有其他人的行李。</br> 于是這一隊人馬,倒不像是去游玩的,更像是搬家。</br> 而在莫家村中,剛剛成婚了莫家女莫珊珊憂心不已,她想到之前前來尋找自己夫君的人,一身冷冽帶著殺氣,她便知道自己的夫君不是普通人。</br> 應(yīng)該說,從莫珊珊將他從河中救下看見他容貌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夫君出身不凡。</br> 若是尋常人家哪有這么好的相貌,在相處之中,她夫君雖然失憶但是也能出口成章,若是普通人家哪里能讀這么多書。</br> 就在此時,莫珊珊的父親走到了女兒跟前。</br> “珊珊,你救下的那個夫君可是一個大人物?!蹦搁_口說道。</br> “他若是大人物,他跟著別人回去了,女兒又該怎么辦?”莫珊珊開口問道。</br> 莫父笑著道:“自然是跟著他一起回去享受榮華富貴,這還不好?”</br> “可若是他家中有正妻呢?”莫珊珊開口問道。</br> 像游玉衣這般年紀的人,哪個不是家中早早有了正妻。</br> 莫父看著已經(jīng)開始傷心的莫珊珊道:“糊涂!”</br> “他是正兒八經(jīng)入贅給咱家的,該辦的禮儀咱們都辦了,該告知的人都告知了,該走的官府程序都走了。”</br> “即便是他家中有正妻,你也是他的平妻!”莫父鏗鏘有力地說道,“他要是不認,我們便去他府上鬧!”</br> “真的?”莫珊珊看向自己的父親道。</br> “真的。”莫父可有一顆攀龍附鳳的心,若是下次自己女婿的家人再找來,他勢必要讓他們將自己一家?guī)ё摺?lt;/br> “放心好了,爹爹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莫父開口說道。</br> 莫珊珊聞言心中大安,連對自己夫君的家里人來尋他這件事也不抗拒了。</br> 但是,莫珊珊從來沒有想到前來接他的人居然擁有如此大的排場。</br> 綿延幾里的車隊從外面進入莫家村,他們的縣令更是對著車架中的人點頭哈腰,村里平時不拿正眼看人的里正更是將自己放在了一個極其卑微的位置。</br> 莫珊珊站在自己家門口呆呆地看著那輛豪華的車架停在自己家門口,然后里面的人由一個英氣俊美的少年將軍牽出。</br> 只見車簾微動,一個宛如神人的少年從馬車里走出,貌若朝霞映雪美不勝收,但周身氣勢凌人,叫人不敢直視。</br> 而周圍下車之人皆如芝蘭玉樹,列在那少年身后讓人誤以為進入了仙人宴會,而莫珊珊就是那個誤入仙人宴會的凡人。</br> 很快,縣令的聲音將莫珊珊驚醒,縣令看見她那副呆滯的模樣呵斥道:“這是太子殿下,還不快下跪!”</br> 話音猶如驚雷一般落在莫珊珊耳邊將她驚醒,她這才慌亂地下跪行禮。</br> 然而跪到一半,她就被人拉了起來,只見一旁的少年道:“即使我皇兄明媒正……嫁的妻子,倒也不必向我行此大禮。”</br> 一旁的崔宴聽見游玉歲的這句話差點笑出聲來,明媒正嫁,太子殿下真是太損了。</br> 而一旁看著的縣令卻是覺得莫家這是要雞犬升天啊,這可是救命恩人外加明媒正娶的妻子,即便燕王已經(jīng)有燕王妃,一個側(cè)妃是少不了莫家女的,隨即縣令便對莫珊珊帶上了幾分討好的神色。</br> 莫珊珊見縣令對自己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nèi)绱酥煊行┎惶m應(yīng),然后她不知所措地看向游玉歲。</br> 游玉歲看著面前的莫珊珊道:“請帶孤去見孤的皇兄吧。”</br> “好。”莫珊珊讓開了門,帶著游玉歲一行人往里面走。</br> 此刻莫父還在屋子里交代游玉衣即便是回家了也要待自己的女兒好,他就這么一個女兒,游玉衣不能不待他女兒好,而且他是入贅到他們家的,他女兒一定得是正妻。</br> 游玉歲聞言當(dāng)場嘴角就勾了起來,他預(yù)料得到,他大皇兄的后院一定會很歡快。</br> “可惜了,孤的兄長已經(jīng)有了正妻,正妻出身當(dāng)朝太后的母家,恐怕……”</br> 游玉歲說著看了看莫珊珊和四周,未盡之語是個人都能聽明白。</br> 莫父也才發(fā)現(xiàn)這個時候有人出現(xiàn)在自己書房外邊,他看了一眼衣著華貴氣勢凌人的的游玉歲,又看了一眼在旁邊低頭哈腰的縣令,聯(lián)系到前面少年的自稱,莫父幾乎是一瞬間猜到了游玉歲的身份。</br> 既然太子叫自己的女婿皇兄,那么他的女兒嫁了一個皇子。</br> 原本以為自己女兒撿的是哪個世家的公子,沒想到居然是皇帝的兒子!他們莫家真是祖上燒了高香,一躍就成為了皇親國戚!</br> “拜見太子殿下?!蹦高B忙行禮。</br> 游玉歲笑道:“請起,請起,雖然莫姑娘沒法成為孤皇兄的正妃,但是孤一定向父皇上書請父皇賜莫姑娘為燕王側(cè)妃?!?lt;/br> 說完,游玉歲小心地踢了踢走在自己身后的謝檀道:“謝少卿,你也會上書的吧。”</br> 謝檀無奈只能開口道:“是。”</br> 聽見謝檀也開口說了,莫父雖然不知道面前青年的官職有多大,但是能夠跟著太子的必定不是普通人,于是瞬間樂開了花。</br> 隨后,游玉歲又讓崔宴給失了憶的游玉衣看病,又帶著莫父和莫珊珊等人到院子里聊天。</br> 莫家人捧上自家種的花生桃子獻給游玉歲,讓他不要嫌棄。游玉歲根本不嫌棄,一邊剝著花生一邊和莫父他們聊天。</br> 問了地里的收成還有稅租,感嘆了一番名聲,然后又狀似無意地和莫家人說起了長安的事。</br> “長安之中屬李家最為囂張跋扈,燕王妃出身李家,但做錯了事,不為李家所喜,又流了孩子不能生育,實在是可憐?!庇斡駳q感嘆道,“孤的皇兄和她關(guān)系也越發(fā)冷淡,只希望莫姑娘成為燕王側(cè)妃后要與燕王妃和睦相處?!?lt;/br> 一旁的霍西陵一邊喝茶一邊感嘆,殿下你就差把燕王妃沒背景,不能生孩子,燕王不喜歡三句話直接寫莫家人臉上了。</br> “那是,那是,那是?!蹦感χc頭道,“小女性情溫順,必定不會和燕王妃起紛爭?!?lt;/br> 但是,剛才莫父聽著游玉歲的那一番話心中已經(jīng)有了打算,燕王妃不能生育,等他的女兒有了兒子,那就是燕王的繼承人,是以后的燕王。有了兒子以后,他女兒還能不是名正言順的燕王妃。</br> 過了一會兒,崔宴從房間里出來了,莫家人連忙圍上去詢問情況。</br> 坐在石桌前的游玉歲被霍西陵拿掉了手中的花生,接著他便聽見霍西陵道:“還吃,殿下就不怕上火嗎?”</br> “不怕!”游玉歲揚起下巴道。</br> 只見霍西陵在游玉歲耳邊道:“殿下如此做,燕王的后宅怕是要雞飛狗跳了?!?lt;/br> 游玉歲橫了霍西陵一眼道:“瞎說,孤是在給孤的皇兄找樂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