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頭一指，風向立刻變了。
    顧長歌頓時受到矚目，猜疑的、好奇的、篤定的、甚至嘲諷的目光，一個個朝她看過來。
    就連夫子們，都產生了很多復雜的探究。
    顧長歌紅著眼眶，從座位上站起身。
    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腰，還有弱不驚風的身子，看著便讓人心疼。
    尤其是她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小聲說道，“夫子，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三姐這么說，但是我愿意接受檢查，以此來證明我的清白。”
    夫子們糾結了。
    這樣的一只小白兔，會做出這種不好的事情？
    但凡是長眼睛的，都會更加認同，顧婉婉才是禍害精吧。
    上一秒鐘被顧婉婉一句話給引導的夫子，下一秒鐘，不約而同的產生了疑惑。
    可這件事情，不查清楚，有丁點差錯，誰都別想好過。
    夫子們相互對視一眼，做了決定。
    照樣是兩個夫子上前，仔細再仔細，將顧長歌的手包檢查了三遍，最后搖搖頭，“沒有！”
    “不！”顧婉婉堅決不肯相信這個結果，繼續叫囂著，“在她的身上！夫子，你們去搜她的身！一定能找到！”
    顧長歌灰溜溜的站著，瘦弱的身子，讓她看起來惹人憐愛。
    “夠了！”夫子真是受夠了顧婉婉的瘋言瘋語，“還嫌鬧得不夠難看？翡翠玉環是從你包里找到的！不是你拿的，怎么會在你這里！小小年紀，偷了東西還冤枉別人，更何況她還是你的妹妹！帶走！”
    “我不走！”顧婉婉見沒人聽她的，干脆就耍潑，抱住一張桌子，“要走也得一起帶走她！就是她！就是她！”
    現場氣氛十分尷尬，沉悶的讓人快要窒息。
    周圍學生一個個瞪大眼睛，注意事態發展。
    姐妹相殺的戲碼，他們永遠看不夠。
    夫子們快恨死顧婉婉了，最后只能妥協，差人把顧長歌帶走。
    “委屈你了。”年輕的夫子上前來，揉著眉心，對顧長歌說道。
    她搖了搖頭，行禮過后客氣的道，“勞煩了，長歌知道這件事關乎甚大，既然要調查，那自然是應該配合的。”
    顧長歌的知書達理，和顧婉婉形成鮮明對比，看得周圍幾個夫子，均是滿意的點頭。
    于是兩個人，一前一后的來到夫子們辦公的正廳。
    實際上，顧婉婉人贓并獲，沒有繼續盤查的必要。
    夫子們回來后，就把顧婉婉晾在一邊，差人去請顧家的長輩過來領人。
    顧婉婉哭喊著不要請長輩，這件事要讓顧鴻信知道，肯定會對她更加失望。
    然而夫子們哪里理會她，該干嘛干嘛，她又哭又鬧，對他們來說，權當是背景音樂。
    反觀，對于顧長歌，夫子們則是完全不同的態度。
    這個小姑娘之前的一系列表現，都讓他們覺得舒服。
    至少沒有像顧婉婉那樣，把他們的臉面踩地上。
    有年輕的夫子讓顧長歌自行喝茶，她乖巧的點點頭，斟好一杯茶之后，正廳慌慌張張的又跑過來一個人。
    居然是陳明珠。
    陳明珠見到夫子們就開始哭，“夫子，耳環不是顧婉婉偷得！那是我送她的！”
    “你再說一遍？”夫子皺眉，看向陳明珠的目光，越發陰沉。
    陳明珠被盯得害怕，哆嗦著縮了縮脖子，“我和顧婉婉關系好，她說喜歡我的耳環，我就送給她了！”
    “那怎么之前不說！”夫子氣急的問。
    現在的學童們一個個不得了，真把他們當成猴耍？
    “之前我太害怕了，所以…所以就沒說。”陳明珠心虛的垂下眼睛，睫毛忽閃忽閃，閃個不停。
    她不得不保住顧婉婉。
    顧婉婉和她商量，一起陷害顧長歌，她參與了，而現在顧婉婉一旦招了，她也絕對逃不掉。
    那么阿爹遲早也會查清楚，到時候她就百口莫辯。
    阿爹原本最寵她，可自打上個月四姨娘給阿爹生了個兒子，便對她愛答不理。
    加上四姨娘吹枕邊風，反正她現在各種不受寵。
    她正想方設法的挽回阿爹的心，這時候千萬不能惹得一身腥。
    “對了！我…我的耳環找到了…是我自己忘記了……”陳明珠說著，伸出手來，掌心正好是那對耳環。
    夫子們看到兩對一模一樣的耳環，隱約明白些什么。
    陳明珠很有可能在說謊，她和顧婉婉之間一定有什么勾當。
    可又不得不承認，陳明珠這么說謊，也將他們拯救了。
    學堂捅出事情，對他們沒好處，如果當事人跳出來承認一切都是搞錯了的，那皆大歡喜。
    “你確定？”夫子們問。
    陳明珠連連點頭，“確定！真的是搞錯了！是我太馬虎大意了！還惹得顧婉婉和顧長歌受到牽連。”
    夫子們讓她們先在正廳等著，幾個人去一旁商量解決辦法。
    事情這么發展，倒是出乎顧長歌的意料。
    不過，她一向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的，至于拖誰下水，她并不在意。
    唯一有點意外的是，陳明珠會跳出來澄清，顧長歌忍不住感嘆，影后果然是戲精。
    夫子們回來，各自把陳明珠和顧婉婉訓誡一番。
    之后，他們又逐個的安慰了顧長歌，最后領著她們三個人回了教室。
    當著全班人的面，夫子代說清了這件事，其實是個大烏龍，大家不要亂傳，破壞學堂聲譽的云云。
    這件事就這么揭了過去。
    顧長歌收獲一眾學童們的同情，還有夫子們的喜歡。
    陳明珠則收獲一堆白眼。
    至于顧婉婉，是最慘的，除了得到幾頓訓斥，外加一些鄙夷，還成功的被要求寫三千字的檢討。
    簡直是碩果累累。
    學堂的課程安排，全部都是上午有課，下午沒有。
    顧長歌來學堂的第一天上午，就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撕逼中，飛快度過。
    臨近放學的時候，她從顧婉婉身邊經過，見她還在悶頭寫檢查。
    嘖嘖，辛苦啊。
    “三姐，我先回家了。”她故意沖她笑了笑，熱情的打招呼。
    顧婉婉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快滾！”
    顧長歌不甚在意，只是嘴上卻說，“三姐，好好寫你的檢討，夫子不是說了明天要交的嗎？這都放學了，要不你拿回家寫？”
    她是瘋了才會拿回家寫，還嫌不夠丟人嗎？
    顧婉婉心頭怒火中燒，氣鼓鼓的推了她一把，“顧長歌，我告訴你，這件事你要是回家告訴阿爹，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就算阿爹知道了，又怎么能怪我呢？誰叫你把事情鬧得這么大，況且，陳千金不是說是個誤會了嗎？到時候三姐，可以這么告訴阿爹，我相信，阿爹一定會原諒你的。”她雙手背在身后，笑的狡猾。
    顧婉婉拿書要丟她，顧長歌立刻擺擺手，笑盈盈的出了門。
    看著她的背影，顧婉婉就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殺了！
    這個女人，自打回來后就處處和她作對，她絕對不能再留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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