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顧長歌處于一片黑暗之,她能聽到耳邊有人走來走去,還能聽到墨明煦氣急敗壞的聲音,以及顧長生抽抽搭搭的哭泣。
她是不想睜開眼睛。
已經在床躺了兩天了,身被戳了兩個血窟窿,疼的要命。
更疼的位置,是在偏左的地方。
那里柔軟而溫暖,住著一個男人,現在卻涼了一大半。
想到那個男人,顧長歌的思緒像是春日里瘋狂生長的野草,不停的蔓延,不停的蔓延,從最初的相識,經歷過泡過蜜一樣的甜膩,到苦澀又彷徨的糾結,直到剛剛不久,她被他捅了兩劍。
顧長歌不知道,在下手的時候,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又是把她當成了什么,一個女人,或是一個仇敵?
他說,那是她欠他的。
顧長歌深吸口氣,沒忍住,笑出聲。
欠他的?
她什么時候欠他的
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他在欠她
欠她一個明確的未來,欠她一個合理的解釋,欠她一個真誠的感謝,還有欠她一個理智的道歉。
她不過是愛了他,不過是沒放棄,不過是不甘心,憑什么都成了欠他的?
他的命都是她給的
越想越難受,她幾乎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不想和他計較這些,但是心真的好疼,疼的她胡思亂想。
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張,自作主張的答應離開他,所以他自作主張的把她忘了嗎?
不該這樣。
不能這樣啊。
顧長歌笑著笑著哭出了聲,嚇得房間里所有的女婢都驚慌失措。
正在訓斥顧長生的墨明煦,聽見動靜,快步的走到跟前,他坐下來,將她扶起半身,溫柔的詢問,“長歌,怎么樣了?”
她又哭又笑,模樣讓人心疼。
顧長生哇的一聲又哭了,他跪在床前,不知所措的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姐…我不能再失去你我已經沒有了娘親,如果沒有你,我該怎么辦…該怎么辦啊姐,你睜開眼睛看看弟弟好不好?”
“叫大夫”墨明煦厲聲說道。
忙碌了兩天的大夫,已經被呼來喚去無數次,他們給顧長歌檢查過后,愁眉不展。
一個膽子大點的被推前,主動跟墨明煦匯報,“夫人這是已經醒了,但是不愿意睜開眼睛。”
墨明煦瞬間了然。
他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自己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忽然,他抽出劍,指向顧長生,卻對著顧長歌冷冷的道,“睜開眼,不然我殺了他”
“姐”
顧長歌無奈,為什么到現在,連好好休息,都成了奢求?
她緩緩抬眼,光線太過于充沛,晃得她眼睛生疼,顧長歌趕緊又瞇起,等漸漸適應了環境,才再度睜開。
看見了滿臉怒意的墨明煦,看見了跪著的顧長生,男孩子一看見她,立時忘記刀還在腦袋架著,興奮的急吼吼要沖過來。
墨明煦一腳把他踢回去,“出去”
顧長生不樂意,瞪圓了眼睛,擺明了想要打一架,顧長歌制止了他,“先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二人。
墨明煦丟下劍,看她,“舍得醒了?”
“你逼我的。”
他輕輕一笑,“還能伶牙俐齒,看來好了不少,長歌,你還記不記得我說的話。”
顧長歌不語。
墨明煦溫柔的坐下,變戲法似的,端著一杯茶,要給她喝,她厭惡的撇開頭。
“不喝?”他明知故問,“看來心情不好,畢竟我說了。深情無用,付出無用,墨君邪已經徹底厭惡了你,我說什么來著,如果他手里你有一把劍,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怎么樣?他賜你的那兩劍,你可死心了?”
顧長歌看他,不給面子的狠狠翻白眼,“你明知道問題的答案,為什么還要自己來找虐。如果你真的認為,深情無用,付出無用的話,那么你現在對我,又算什么呢?拼了命的傷害他,發了瘋的想得到我,墨明煦,我這么讓你癡迷嗎?得不到我,這么讓你崩潰嗎?”
“你”他忽然丟掉茶杯,猛地靠近。
二人之間,呼吸交織,眼神相對。
墨明煦滿臉的怒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著退后,“長歌,男人都有涉獵心思,得不到的時候最是迷人,得到了之后棄如敝履。我對你的癡迷,只因為沒有得到你的身體,不過很快了,等回了京,本王嘗過你的滋味,說不定把你賣給別人。”
顧長歌似笑非笑,“我可是被別人用過的,煦王前幾日還說我下面不干凈……”
“閉嘴”他奮力將她甩在床,“你給我閉嘴”
她看著他,挑挑眉,“好。”
顧長歌醒來后,墨明煦在策劃著返程回京。
兩天后,她被墨明煦綁住了手腳,塞進車廂里,由于顧長生死活要跟著她,墨明煦把他也一并戴了手鐐腳鐐,把他丟在長長的隊伍后面,拖著路。
顧長歌傷好了些許,只是隱隱的疼。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因為想到墨君邪,傷口會下意識的疼,顧長歌漸漸的不想他了。
那晚的場景,他似乎帶了不少兵,全身而退不是問題,只要他藏好,不輕舉妄動,假以時日,絕對有本事護自己安全。
心口再次無征兆的犯疼,顧長歌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居然不知不覺又想到了他。
他們在路行了一天,到了休息的古城,立馬得到了一個驚天大消息
墨君邪舉兵反了
徹底反了
他自打那日從大覺寺離開后,率兵馬不停蹄的從京城,一路南下,跑到了封地龔州城
那地方原本是他的,有整齊的三十萬大軍,還有先進的武器設備,這些顧長歌都是知道的,他甚至帶她親自見過那些研究軍火炮彈的前輩。
是依靠著他們,他反了
“十萬大軍扛著鬼將軍的大旗,毫無征兆的偷襲近鄰淄州城,事發突然,淄州城毫無防備鬼將軍親自訓練的大軍,以一當十都不為過,他們化身惡魔猛獸,所經之地,尸體都是七零八碎的。”來匯報的士兵,雙腿打抖的道,“整整一夜,血洗淄州,天亮時分,插滿了鬼將軍的旗”
墨明煦踹翻了凳子,掀翻了桌子,在場的人都不敢吱聲。
他使勁抹了把臉,來到顧長歌跟前,死死的扣住她的肩膀,“你早知道對不對是不是你你這個賤人”
耳光清脆,她被打的耳朵轟鳴。
顧長生在身后瘋狂的吼叫,無奈嘴巴被堵,“啊啊啊啊”
顧長歌從地站起來,低頭輕巧的整理衣衫,挑釁的問他,“怕了?怕的話把脖子洗干凈,門去求他原諒你。”
“你給我閉嘴”墨明煦咬牙切齒,他瞪著她,恨不得在她臉戳出幾個窟窿。
片刻后,他別開眼,入目滿地狼藉。
墨明煦坐下后,吩咐道,“把夫人送回馬車,一刻鐘后,出發繼續趕路”
這回趕路,要之前速度快很多。
顧長歌坐在車里,頭昏腦漲,長時間的顛簸,讓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她趴在窗戶旁,大口的喘氣,等抬頭看,見前方不遠處,墨明煦的背影,厚重而寬廣。
呵。
因為行軍速度很快,到了第二天午,到了京城。
墨明煦連府都沒回,直奔皇宮。
士兵們押解著顧長歌和顧長生,進了府邸,把顧長歌丟進了墨明煦的臥房里,而將顧長生投入了大牢里面。
顧長歌一進房間,吐了。
她吐得昏天黑地,直到把肚子里面清空,才感覺舒服許多。
有婢女聽見動靜,等她結束后,進來清理垃圾,還有一個女婢則是給她端來漱口水。
顧長歌跟她們搭話,“能不能幫我松綁呢?”
兩個女婢齊齊搖頭,在顧長歌還要開口前,有個婢女已經道,“吩咐我們不能和你搭話,夫人安穩些吧,您跑了我們也活不成。”
顧長歌垂頭喪氣的起身,一蹦一蹦的來到床邊,倒頭睡。
才睡沒多久,被吵醒了。
睜開眼,見墨明煦大闊步的走進來,身后跟著他的下屬。
“醒了?”他掃了她一眼,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拿了鎧甲,當著她的面開始換衣服,邊換邊說,“我奉命去打仗,追殺墨君邪,你要是敢跑,整個府的奴才都會因你而死,重要的是,顧長生也會死。”
他解扣子解半天,有點氣急敗壞,招手讓女婢過來,“你在府好好等著,說我怕他?等本王拿下墨君邪的人頭給你看”
顧長歌當沒聽見,踢了踢腿,“給我松開這些,我要撒尿。”
墨明煦擺擺手,立刻有仆人前,他換鎧甲,又脫鞋子,說道,“我會給你寫信的。”
“不用。”她拒絕。
“輪不到你決定”墨明煦高聲道,“本王寫了你要回,不回我找人切掉顧長生的手指頭”
她靜靜的站著,黃昏的光,把她的臉映襯的如晚霞一樣美麗嬌艷,風吹亂她的發梢,顧長歌低低的道,“何苦呢。”
墨君邪不回話,大闊步離去,沉重的鎧甲壓在身,走路時發出輕聲碰撞,這一刻,他思緒翻飛。
何苦,是啊,何苦呢,他自己都說不清究竟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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