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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人圍繞著桌子坐成一圈。
    嚴(yán)伯緊鄰嚴(yán)嬸，嚴(yán)嬸右手邊是晏行，而顧長歌就坐在晏行的右手邊。
    氣氛稍顯沉默，雪后的日頭明媚燦爛，充足光線照進屋子，空氣中浮動著細(xì)小的塵埃。
    一直沒說話的晏行，忽然開口看向顧長歌。
    他對著那張丑到不能直視的臉，沉默了片刻后，忽而笑出聲。
    “阿爹。”晏行對嚴(yán)伯哂笑，“都多少年了，你刻意丑化一個人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總用一個丑模子。”
    他伸手在顧長歌的臉上碰了碰，觸及她柔軟的皮膚，挑了挑眉，低聲喚她名字。
    “長歌，好久不見。”
    顧長歌釋然的笑了笑。
    她就知道，瞞不過他。
    顧長歌打掉他還在占便宜的手，揉了揉臉，問道，“聽說你好多年沒回過家，沒想到啊。”
    晏行笑笑。
    他原本就長得好看，五官是上天的恩賜，眉目勾人，一顰一笑皆是風(fēng)景。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他撲通跪在是嚴(yán)伯跟前，鄭重其事的叩首道，“阿爹，多年前因賭氣離家是我不對，這回孩兒回來，就是向您二老賠罪的，希望您二老能原諒我，您二位對我的養(yǎng)育教導(dǎo)之情，孩兒永生難忘。”
    “你還知道回來！”沉默許久的嚴(yán)伯，忽然厲聲呵斥，伴隨著丟過來的是一個陶瓷茶缸。
    嚴(yán)嬸忙低呼一聲，嚇得接住了那個茶缸，對著嚴(yán)伯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再摔東西試試！要我說，兒子能回來就行！誰讓你當(dāng)初天天那么對兒子，咱們兒子多俊的模樣啊，你天天非要往丑里給他弄，換誰誰能受得了？兒子，來你站起來，別理你爹！”
    她從地上把晏行給拽起來，心疼的拍打他衣服，母子兩個旁若無人的說起話來。
    話題自然是圍繞著晏行這些年而展開的。
    晏行就輕避重只說了那些有關(guān)于他好的傳聞，對于那些做過的虧心事則一概不提。
    嚴(yán)伯雖然明確表現(xiàn)出對兒子的不滿，不過至今為止卻依舊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豎起耳朵聽那兩個人的談話，甚至?xí)r不時還戳戳嚴(yán)嬸，私下里問兩句。
    窗外陽光和煦照耀，風(fēng)在輕輕蕩漾，初春的天空格外明亮湛藍。
    顧長歌的視線由近及遠(yuǎn)，看到遠(yuǎn)處開在枝頭的花骨朵，脆弱嬌嫩卻飽含生機，一陣風(fēng)吹過來，那些聚在一起的花苞便化成了一片粉色霞光。
    晏行今年留在蓮花村過年，他在半下午的時候，便開始幫忙處理年貨。
    顧長生之前和晏行有過情誼，見到他來，甚是歡喜。
    他嚷嚷著沖出來和晏行交談，他沒提到那只斷掉的胳膊，晏行同樣沒提。
    二人邊聊邊干活。
    嚴(yán)嬸不知從哪翻出來一套灰撲撲的長衫，即便如此，穿在晏行身上，依舊英俊的讓人挪不開視線。
    他做起農(nóng)家活來特別有模有樣，在貼完了對聯(lián)之后，殺雞殺魚的事情，全部都交給他。
    晏行下手干凈利落，不多時便把一切都處理好。
    他回頭的瞬間，瞥到顧長歌正盯著他一瞬不瞬的看，忽的露出個笑容。
    顧長歌一怔，扭頭跑遠(yuǎn)。
    她的離開，在晏行看來，更像是落荒而逃，男人忍不住低沉的輕呵出聲。
    顧長生的聲音在這時傳來，“她還想著回去找墨君邪。”
    “這是她的性格。”晏行道，“別人說的她都不信，一定要自己去看去問。等她撞了個頭破血流，才會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想要得到她的心，必須要她先對那個人死心。”
    “可她會死心嗎？”顧長生提起來心有不甘，“他口口聲聲說愛，可在她真正需要他的時候，又在哪里？”
    誰都沒有回話，只有風(fēng)靜靜的吹。
    晏行把一根干燥的柴火丟進火里，跳躍的火星來回舞動，噼里啪啦的聲響突兀響起。
    這番回家，晏行是要待到年后的。
    由于家中來了顧長生等人，原本晏行的床鋪被占據(jù)了，晏行索性直接在地上打地鋪，他就躺在顧長歌的腳邊。
    早在最初墨君邪的軍營里，顧長歌倒是和晏行同床共枕過。
    在她的心里，完全沒有把晏行當(dāng)成男人看，彼此太過熟悉，熟悉到她已經(jīng)忽略了他的性別。
    這晚雙雙睡覺時，非但沒有任何拘謹(jǐn)，反而直接臥談到大半夜。
    要不是嚴(yán)嬸催促著他們睡覺，眼看還要說到天亮的節(jié)奏。
    隔天一大早，顧長歌起的早，她要爬起來做飯。
    蒸騰的寒氣縈繞在房間里，她一開門，迎面而來的是凜冽的風(fēng)，吹得她面皮發(fā)緊。
    顧長歌趕緊用手使勁搓了搓臉，才避免凍僵。
    她朝外走了幾步，漸漸看清了院子里面的一排女人，她們一個個的手里捧著鍋碗，見到她出來，紛紛露出禮貌的微笑，對著她盈盈行禮。
    顧長歌不明所以中，那群候著的女人已經(jīng)嘰嘰喳喳開始說起話來。
    蓮花村有自己的方言，語速緩慢的情況下，顧長歌能聽懂，眼下一個說的比一個急，生怕被人搶了話似的，他們對著她嗷嗷叫個不停，顧長歌只覺得腦袋疼。
    就在她無奈迷茫之際，晏行出現(xiàn)了。
    他用當(dāng)?shù)胤窖圆恢缹χ侨号苏f了什么，只見那群女人飛快的將東西放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顧長歌總算得到了解放。
    她虛脫一樣的甩了甩胳膊，又揉揉肩膀，緩緩朝著晏行而來。
    到跟前后，好奇的瞥了眼那群女人留下來的東西，問晏行道，“你剛才跟他們說了什么？”
    “我說誰是第一個離開的，就有可能除夕夜和我共度。”
    “……”
    然而除夕夜當(dāng)晚，并沒有一個女子被晏行邀請到家里來。
    全家六口人，用兩張小方桌子堆在一起，嚴(yán)伯和嚴(yán)嬸早早的坐了下來，兩個侍衛(wèi)原本說是要去站崗，被顧長歌制止了同樣坐在飯桌上，晏行包攬了晚飯的重任，他忙活了整整一下午，才做出來一整桌子的大魚大肉。
    等人全部落座，嚴(yán)嬸笑瞇瞇的說讓開動。
    席間少不了推杯換盞，嚴(yán)伯自己釀的高粱酒，在地底下藏了好幾年之后，一打開蓋子便覺察到味道香醇，令人沉醉。
    晏行帶頭，兩個侍衛(wèi)興奮之余忘記了身份，一個個喝的特別高興。
    嚴(yán)伯在一旁冷著臉呵斥，說晏行在外面凈學(xué)了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回來，居然都學(xué)會了喝酒，而嚴(yán)嬸的溫柔目光則始終停留在晏行身上，不時的拍拍嚴(yán)伯的手，側(cè)頭和他輕輕說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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