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保持沉默，她聽到了溫墨深幾乎聽不見的嘆息聲。
    “蘑菇還好嗎？”
    一提到蘑菇，熱度再次涌上林暖的眼眶，她幾乎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于是她更加低下了頭，道：“蘑菇已經不在了。
    溫墨深的手指頓了頓，擦完手后，握緊了拳頭里的紙巾，問道：“什么時候發生的？
    “你回來的那天。”
    “啊...”
    溫墨深發出沉重的聲音作為他的回答，讓人無法解讀他的情緒。
    “所以，你怕我生氣，所以才不敢來看我？”
    溫墨深給了林暖一個借口，為什么她這么久了才不去看他。
    但林暖卻是沒有良心愧疚的點頭，所以她保持沉默。
    “那年我把蘑菇傳給你的時候，它已經老了，我們誰也改變不了生、老、病、死的生活方式。我已經為此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暖暖，我回來這么久了，連那些不重要的人都來看我。你為什么不呢？
    文墨深的聲音明明是平靜中立的，可是他的問題卻讓林暖無言以對。
    她能聽出文墨深話里的意思——他不準備林暖不來看他，所以很傷心。這就是他的意思。
    林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或許是因為她心里對文墨深有著不同的感情，所以她無法在他面前保持如此自以為是。她一直在想，無論她說什么，聽起來都太親密了。
    溫墨深的目光盯著林暖，一刻也沒有動。
    所以他沒有錯過林暖修長的手指微微握緊的樣子，以及林暖進一步低下頭的微動作。
    溫莫申的喉結微微晃動，他決定不再為難她，但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暖暖，我花了那么多力氣回到這里之后，發現很多事情都變了......”
    他的話讓林暖想起，前幾天在咖啡館門口，顧寒煙曾經說過，在文墨深失蹤的四年里，屬于他的一切都被弟弟溫莫詩奪走了！她不想看到溫墨深回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什么都沒有了。
    顧寒煙說的這些話，她的心會痛，可是從文墨深說出來，她的心更痛了。
    林暖握緊了拳頭。
    “所以暖暖，我不要我們之間的友誼......也要改變。
    林暖的眼睛疼得不舒服，邊緣明顯發紅。
    “恩...我明白。林暖壓抑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沉重的悶悶聲。
    他們之間，有些話，只要林暖不說，她就還是溫墨深的好朋友，林辰的妹妹。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林暖會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再也不會提起。
    走出病房的時候，林暖的手還抓著蘋果。
    蘋果已經變黃了，上半部分在顧寒煙的手里凹凸不平，而下半部分則光滑漂亮，是溫墨深剝的。
    在電梯大廳等電梯的時候，林暖想著把蘋果扔進垃圾桶，但一直猶豫著。
    “暖暖...”顧寒煙叫來林暖。
    林暖沒有轉身，只是漫不經心地把蘋果扔進了垃圾桶，仿佛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
    顧寒煙咬了咬嘴唇，上前向她道謝，道：“謝謝你沒有把那件事告訴莫申。
    林暖抬眼看了看電梯門上方的號碼，冷聲回答道：“你不用謝我，我沒幫你。那時我也在尋找借口來結束漫長的四年等待。你。。。只是給了我一個方便的借口。
    叮——
    電梯一到，林暖就走了進去，關上了門——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顧寒煙一眼。
    林暖的話，讓顧寒煙想起了那天溫墨深跟她說的話......
    “我選擇原諒你，因為在過去的四年里，你是唯一一個還在我們原來的地方等我的人。其他的事情和所有其他的事情都已經改變了，你是我唯一能堅持的過去。
    其實，真正一成不變的等待他的，恐怕只有林暖了。
    顧寒煙的拳頭攥得更緊了。以林暖的性格，既然她當時沒有告訴溫墨深，以后再也不會跟他提起了，所以顧寒煙松了一口氣。
    ...
    林暖走出病房樓的時候，就看到白小年正和人群中間的人激烈爭吵。
    白曉年那輛奧迪A4和一輛閃爍著紅色的保時捷911已經撞在一起，奧迪A4的車門甩得很遠。
    “你知道更換我的汽車前燈并重新噴漆有多貴嗎？你只開奧迪A4，你覺得你能賠得起我嗎？看你這么漂亮，我以為只要你順從我，心軟就放手了，你怎么還敢跟我頂嘴？我告訴你。。。我哥哥是律師！你最好相信，我會確保你為此付出代價，直到你破產為止！
    一個身穿滿是鉚釘的皮夾克的高大少年正用食指指著稍矮的白小年，極其囂張的對著她喊道。他身旁的三個同伴都在嘲笑她。
    白小年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指指點點，于是她憤怒地一巴掌拍開少年的手，狠狠地說：“我開的奧迪A4是我自己掙的錢，不像你把父母的錢花在跑車上，惹麻煩就把擔子扔給哥哥。你反思一下你是什么怎么樣？我們國家的負擔，人民的禍害！
    “什么什么？禍害？！
    少年雖然不知道“禍害”這個詞是什么意思，但他覺得只要出白小年口中的話，就不可能是一個好詞，于是他以戰斗的姿態舉起拳頭，試圖撲向白小年，卻被朋友拉了回來。
    “天賜！天賜！沒關系。。。你為什么要為一個女人煩惱？
    白小年一聽到少年的名字就笑了起來，諷刺道：“天賜？說，你父母犯了什么樣的罪，你簡直就是他們的天賜1禍害！
    “媽的，你這個蠢女人！”
    那個叫天賜的少年覺得自己的怒氣又升了起來，他的朋友不得不抱住他的腰，勉強把男孩拉回來，他喊道：“你忘了你爸爸說過，如果你再遇到什么麻煩，就送你出國嗎？別鬧了！
    林暖已經走到了兩輛車的側面，她從輪胎的痕跡中可以看出，白小年的車正好停在停車場，然后才被重重撞到傾斜。林暖從包里拿出手機拍照，目光掃過保時捷車，發現了后座上的三套海城中學校服。
    “嘿！你在拍什么照片！“少年的伙伴對著林暖喊道。
    林暖沒有理會他們，收起手機，走到白小年身邊，問道：“你報警了嗎？
    她承認，她是故意問白小年這個問題的，是因為她聽到少年的伙伴告訴他不要惹麻煩......
    “還沒有...”白小年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報警。”林暖用中性的聲音說道。“警察會來解決這個問題。我已經拍好了照片。
    那個被稱為天賜原本白皙的少年臉色更加蒼白了。他甚至沒有駕照。如果警察來了，那將是一件小事，但如果讓他們讓他父親知道他偷偷把車開出去，就不能保證他不會被送到海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