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車的味道很重,思暖只覺得自己胃里翻滾著難受,有些難耐的惡心。
下車的時候腿腳沒由來的有些軟。
思暖不由的往前踉蹌了一下,正從駕駛座上下來的洛少東眼明手快,側(cè)身一步攙住了她。
思暖抬頭看了看洛少東,走在前面的夢窗也轉(zhuǎn)過來看了洛少東一眼。洛少東依舊面無表情,好像他的情緒都隱藏在了他冰冷的面具下。
少東很快松了手,快步向地下車庫的專用通道中走去輅。
思暖愣在原地,目光也沒有跟著洛少東的背影而去。
一旁的夢窗走到思暖的身邊,伸手挽住了思暖的胳膊。
“暖暖,你別介意,哥哥這一段時間心情不好。孥”
思暖點了點頭,這一段,他們誰的心情都不好,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過去。
洛一平的病房外,幾乎是一級戒備。
三三兩兩的保鏢和醫(yī)護人員將這個短小的走廊都要站滿了,思暖聽夢窗說,這一個拐角是洛家專門向醫(yī)院包下的,為了防止更多不懷好意的人上來打擾。
卓云眉并沒有在外面候著,這正合思暖的意,她躲了卓云眉好幾天,此時見面只會更加的尷尬。
隔著巨大的玻璃,思暖看到了那個躺在病床上,被各種儀器捆綁著維持生命的男人。
印象中的洛一平總是西裝革履,油亮亮的頭發(fā)和油亮亮的皮鞋上下呼應著,他是洛家唯一一個氣質(zhì)和善的男人,沒有洛訣的凌厲,也不似洛少東的霸氣。
思暖剛進洛家,就對這個總是對著她微笑的男人印象很好。她從小沒有爸爸,不知道被父親的愛籠罩著是什么樣的溫暖。那時候的她總是覺得,洛叔叔對她笑的時候,他彎彎的眼角里,有父親的味道。
洛一平是個有風度有氣質(zhì)的男人,卓云眉會被他吸引思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所以思暖從來不曾懷疑過,卓云眉和洛一平的感情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
這次的丑聞事件,對于思暖而言,其實也算是一個晴天霹靂。
“爸爸從前最愛自由,被這樣束縛著,對他而言一定生不如死。”夢窗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到了思暖的身側(cè)。
從小到大,夢窗的適應能力和接受能力一直都是他們幾個小孩子中最強的,不知何時開始,夢窗對思暖說起洛一平,從之前的“我爸爸”變成了“爸爸”,這樣的改變其實讓思暖覺得很心酸也莫名的心暖。
某種程度上而言,思暖算是幸運的。
雖然被這樣大宅門狗血的命運選中,可是上天至少仁慈的沒有為她安排尖酸刻薄、惡毒陰險的兄弟姐們與她爭斗。
“夢窗,你恨我嗎?”思暖的目光穿透了玻璃,一遍一遍的勾勒著她父親,不,是他們的父親的輪廓。
“我為什么要恨你,這件事情你與我一樣,都不過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思暖,從前我便視你為姐妹,如今也算是夢想成真,雖然是在這樣被動的情況下,但是我還是很開心。”夢窗說著,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思暖,她頓了頓“只是,苦了你和”
夢窗的聲音戛然而止,思暖握了握夢窗的胳膊,好似這一來一回之間,一切已經(jīng)都在不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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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少東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不在走廊上了。
思暖轉(zhuǎn)身的時候,正看到不遠處電梯的門緩緩的打開,人群簇擁著一個老者,灰色的長衫加身,遠望之下神采奕奕。
思暖想躲,可是已經(jīng)躲閃不及。
“爺爺來了。”夢窗嘀咕一聲,“怪不得哥哥先閃人了。”
“怎么了么?”思暖直勾勾的望著老爺子過來的方向。
“哥哥和爺爺這兩天在鬧不愉快呢。”夢窗嘆了一口氣,像是對自己家里這幾天雞犬不寧的狀況的一種無奈。“有時候,爺爺終歸是逼人太甚了些,哥哥雖敬老,可畢竟也不是一個愿意輕易妥協(xié)的主。”
思暖點了下頭,她怎么說也在洛家待過這么多年,對于洛家上下的這些人的個性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洛老爺子什么樣的人,她早在六年之前就看的清清楚楚。
洛老爺子一聲不吭的走到夢窗和思暖的中間,他身邊的人已經(jīng)自動往兩邊散開了,他望著玻璃房內(nèi)的洛一平,臉上的表情諱莫如深。
正當思暖不知所措的時候,洛訣忽然轉(zhuǎn)過頭來,他的目光和他的表情一樣不可捉摸,他看著思暖,意味深長道“這小子知趣,知道現(xiàn)在自己還不如不醒來的好。”
思暖沒有躲閃洛訣的目光,只是她的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怎么,你覺得我說的不對么?”洛訣沒有將思暖蹙眉的表情落下,他也跟著皺了皺眉,然后骨子里的凌厲競相迸發(fā)而出。
思暖沒有答話。
“輿、論是把利劍,丑聞更是殺人不見血,一平就算現(xiàn)在醒來,云城每人一口口水都可以將他淹死。”
思暖不置可否,只是揚了揚嘴角,毫不掩飾自己眸子里的輕蔑“爺爺?shù)哪抗猓肋h都比其他人獨到些。”
洛訣也跟著笑了起來,“小暖,你總算是愿意開口和我講話了,不如我們借一步好好談談?”
“小暖惶恐,不知道爺爺口中的好好談談是指什么。”思暖答得禮貌,在說完這句話之后,眉毛不由的往上一挑“莫不是,和六年前一樣?”
洛訣忽而面如土色,他被世事洗滌的無比滄桑的眸子卻涌起更深的笑意。
“伶牙俐齒,不愧是我們洛家的孩子。”
洛訣已經(jīng)率先轉(zhuǎn)身,往醫(yī)院走廊出口的天臺走去,思暖知道,她縱使百般想要為自己爭取,這一次是免不了要和洛訣針鋒相對了。
夢窗小聲的咕噥著“你們兩個還有什么秘密是我聽不得的嗎?”
“夢窗,沒有什么比置身秘密之外更加幸運的。”思暖拍了拍夢窗的肩膀,轉(zhuǎn)身隨著老爺子的腳步而去。
夢窗在思暖身后似懂非懂的點頭,等到思暖走出好幾步,她還是忍不住沖上來交代思暖。
“要和哥哥一樣堅定,千萬別答應爺爺一些逼人太甚的要求。”思暖苦澀的一笑,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答應了。
因為她想象不出,還有什么比當年讓她離開洛少東,更加的逼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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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的風有點大,吹得洛訣的長袍獵獵作響。這場景頓時有了幾分哀戚的味道。
思暖站在他的身后,決定速戰(zhàn)速決。
“不知道爺爺有什么想要對我說的。”
“你還是和六年前一樣的喜歡開門見山。”洛訣在笑,笑意里夾雜著的,卻分不出是贊許還是嘲弄。
“我只是不想浪費您的時間。”
“好,那我也不拐彎抹角的了。現(xiàn)在整個云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們洛家的孩子,找個時間,搬回洛家吧。”
“爺爺,聽您的意思,只是因為全云城的人都知道了我是洛一平的女兒,您才希望讓我能搬回洛家的吧。”
“這是什么話?”
“其實,您根本不在乎洛家是不是多我一個孫女,如果可以,您甚至希望永遠都不要有我這么一個人的存在。”
“我從來沒有這么說過。”洛老爺子甩了甩衣袖,矢口否認。
“是,您是從來都沒有嘴上說過,可是你的行為,就是在像我傳達這個信息。”思暖步步緊逼,顯然已經(jīng)沒有打算再給自己留后路了。
“噢?你到是說說,我怎么傳達這個信息了?”洛訣眉毛一挑,似是拭目以待。
“您其實一早就知道,我是洛一平的女兒,是不是?”思暖借機反問,堅定的反問。
“此話又怎講?”
“我記得六年之前,你讓我出國的時候就不止一次的對我說過,我和洛少東是絕對不可能的。當時我不了解您口中的絕對原來是這般的決絕,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原來爺爺您早就看透故事的所有情節(jié)。”
洛一平摸了摸自己的袖子,看著思暖沉吟了一下,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良久,他只是輕輕的問道“那你再給我說一說,我明明知道你是洛家的骨血,為何還會讓你流落異國呢?這說不通不是嗎?”
思暖毫不掩飾的冷然嗤笑而出“您也覺得說不通是嗎?”
洛訣因為她的無禮皺了皺眉。
“因為爺爺,您從來都是面子高于一切的人。您又是那么的聰明,您知道,當初讓人知道我是洛家的私生女,丑聞就會提前六年來臨。”
洛訣的眸子一暗。
思暖上前一步,深長的嘆了一口氣。
“只是爺爺,我想不通的是,您竟然如此殘忍,讓我和少東又苦苦忍受了六年無謂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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