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江織回了江宅,周徐紡在家看小說,最近她沉迷耽美,并且廢寢忘食,她看得又慢,二十幾萬字的小短篇看了一上午才看了一小半,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了。</br> 哦,她還沒吃午飯。</br> 她點了個外賣,等外賣的時候,給作者大大留了一條評論。</br> 黑無常大人011:大大,小攻的媽媽好討厭,能不能讓她嫁出去,不要妨礙小攻和小受的終身幸福了。</br> 很快就有一個書友回復了她。</br> 我的名字一點也不娘回復黑無常大人011:我也覺得!</br> 周徐紡忍不住又發了一條評論。</br> 黑無常大人011:大大,什么時候可以開群吃肉?</br> 作者回復:快了快了~</br> 黑無常大人011:開心,送花花。</br> 然后她送了520朵花。</br> 好開心啊,很快就能開群了,周徐紡拆了一包棉花糖,吃到一半,外賣到了,她點的是意面和披薩。</br> 送外賣的小哥笑得很親切,周徐紡給了好評,并且打賞了騎手。</br> 吃飯的時候,方理想找她了。</br> 烏拉拉氏理想:“徐紡徐紡。”</br> 仙女紡:“嗯。”</br> 烏拉拉氏理想:“你兼職嗎?我們劇組在找腳替。”</br> 周徐紡把手上半塊披薩全部塞到嘴里,腮幫子鼓鼓的。</br> 仙女紡:“腳也要找替身嗎?”</br> 烏拉拉氏理想:“嗯,女主角的腳三十九碼,導演嫌太大了不好看。”</br> 烏拉拉氏理想:“你的好看。”</br> 露腳的話……不要緊吧,她以前偶爾也會穿拖鞋出門倒垃圾,周徐紡問:“什么時候拍?”</br> 烏拉拉氏理想:“下午四點左右。”</br> 下午四點江織和喬南楚要談事情,她一個人待著也是待著。</br> 仙女紡:“好,我去。”</br> 烏拉拉氏理想:【嗯嗯】GIF</br> 烏拉拉氏理想:“等你。”</br> 仙女紡:“。”</br> 周徐紡吃完午飯,再看了半個小時的漫畫,就出門了,因為理想說的那個影視城有點遠,周徐紡就開了自己那輛有點小貴的車。</br> 到城東影視城的時候,三點半。</br> 方理想在片場外面等她,隔得老遠跟她揮手:“徐紡,這里。”</br> 周徐紡跑過去。</br> 今天依舊是包成黑衣人的一天。</br> 方理想把手里的小點心和罐裝奶茶給她:“給你留的下午茶,你拿著吃。”</br> 周徐紡:“謝謝。”</br> “我先帶你去見導演。”</br> “嗯。”</br> 這個劇組也是大制作,理想是演女二,女主周徐紡不認得,不過理想說她很出名,可出名的人周徐紡都不大認識,她喜歡看網劇,最好是小說IP改編的網劇,像《顧總,你的小嬌妻又帶球跑了》的那種,但好像出名的人都不愛演那種的。</br> 方理想直接帶她去了導演那里。</br> “陳導。”</br> 陳導沒抬頭,在劇本上寫寫畫畫,應了一聲:“嗯。”</br> 方理想拉著周徐紡上前:“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替身演員。”</br> 周徐紡覺得戴口罩見導演不禮貌,就把口罩拿了。</br> 陳導百忙之中抬了一下眼皮,掃了一眼:“把鞋和襪子脫了。”</br> 哦。</br> 腳替是要看腳的,周徐紡蹲下,脫鞋。</br> 這時,陳導后面站著的布景師俯身:“導演。”他小聲說了句,“我上次在江導的劇組見過這姑娘。”余光瞟了一眼那‘黑不溜秋’的一坨,布景師對陳導說,“她好像就是江導的女朋友。”</br> 上次也是這樣,穿得黑不溜秋的。</br> 而且,江導很寵這一坨!時時刻刻纏著這一坨,這一坨走到哪江導就跟到哪!</br> 先不論江織的背景,光看江織在影視圈子里的手腕和人脈,陳導也得看他幾分面子,得罪不得啊:“不用脫了。”</br> 周徐紡把鞋穿回去,有點茫然。</br> 陳導語氣放客氣的很多:“先說工錢吧。”既然是江織的女朋友,肯定不缺錢,給少了沒面兒,陳導就問了,“你覺得多少合適?”</br> 周徐紡想了想,伸了五根手指。</br> 陳導:“五千?”</br> 周徐紡搖頭,五百啊,她以前當群眾演員一天能有一兩百,但替身是會貴一點的,腳替應該是替身里最便宜的,所以她覺得五百合適。</br> 陳導看著那五根手指,有點肉疼:“五萬啊?”沒辦法,誰讓不小心請來了一尊大佛,只能忍痛割肉了,“行,五萬。”</br> 周徐紡and方理想:“……”</br> 兩個人偷偷到一邊去,周徐紡小聲地說了一句:“你們劇組好有錢。”</br> 方理想摸著下巴:“我也才發現。”</br> 快四點的時候,場務剛從外面回片場,老遠就看見個熟悉的身影,在人群外面。</br> 場務走過去:“唐總,”趕緊撥開人群,把人領進去,“您來了。”</br> 這個劇是天星出資拍的,直接負責人就是唐想。</br> 她不常來片場,只是偶爾過來探班。</br> 她指了不遠處坐在小凳子的女孩,問:“那位也是我們劇組的演員?”</br> 場務看了一眼,哦,那個黑衣服的啊,回答說:“不是的,她是臨時招的替身演員,今天剛過來。”</br> 唐想沒再問:“你去忙吧,我再看看。”</br> “行,有事您叫我。”</br> 周徐紡。</br> 是她呢,唐想站在原地,審視了良久,撥了個電話給秘書,推了下午的其他行程。</br> 那邊,方理想去換衣服了,周徐紡一個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點惆悵,以前她也是各個劇組跑的,后來江織給她開后門,她就只跑江織的劇組了,現在換了個劇組跑,她突然有點不習慣了,不習慣攝像機前面的椅子上坐的不是江織。</br> 就在她想江織的時候,江織就給她打電話了。</br> 周徐紡一下子就不惆悵了,開開心心地接電話:“江織。”</br> 江織聽出來她那邊的動靜:“怎么這么吵?你在外面?”</br> “嗯,我在城東影視城。”</br> “你去當群演了?”</br> 周徐紡老實回答:“當替身。”</br> 江織立馬就問:“替哪?”</br> “腳。”</br>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過了一會兒問:“開拍了嗎?”</br> 周徐紡:“還沒有。”</br> “別替了。”</br> 周徐紡不理解:“為什么?”</br> “不為什么。”</br> 都不解釋,周徐紡不接受,并且誠實地指出了江織不對的地方:“江織,你不講道理。”</br> 江織這才頗不自然地解釋:“我不想別人看你的腳。”</br> 周徐紡:“……”</br> 好小氣啊他,又愛吃醋,跟她上午看的那個小說里的小受一模一樣。</br> 周徐紡好話跟他商量:“我已經答應導演了,要是我現在罷演,會耽誤劇組拍攝的。”她像小說里的那個小攻一樣,都特別寵男朋友,“我以后不當腳替了,就這一次。”</br> 她又想起了上次在游樂園學到的撒嬌,回憶了一下,照著念:“好嘛。”</br> “好嘛。”</br> “嗯——”這個要拖長。</br> “嗯——”這個也要拖長。</br> “嗯——”最后這個要拖超長。</br> 江織:“……”</br> 鋼鐵般生硬的撒嬌,他還覺得可愛,也是沒救了:“在那等我。”</br> “你要過來嗎?”</br> “嗯。”</br> 這時,方理想在喊:“徐紡,”她人沒過來,隔著半個片場吆喝,“到你了。”</br> 周徐紡:“那我先掛了。”她掛了電話,“來了。”</br> 水池是臨時挖的,蓋了一層綠布,后期會用特效做出仙霧繚繞的效果,因為一開始沒打算用替身,所以片場這邊沒有準備多余的裙子,周徐紡只有腳出鏡,女主角就把裙子里面的褲子換給了她。</br> 拍的是天妃娘娘第一次在鳳梧宮里洗浴的鏡頭,洗浴完,天妃娘娘就要跟天帝陛下合房了,所以,裙子褲子都是紅色的。</br> 周徐紡按照導演的指示,站好位置,單腿站立,另一條腿伸到水池里,用腳背勾過水面……</br> 攝像機拉進,遠景改近景。</br> 陳導專心致志地看著攝影機里的效果,后面誰說了句:“水面的影子穿幫了。”</br> 陳導回頭:“唐總。”</br> “影子穿幫了。”唐想建議,“還是讓替身演員把上衣也換了吧。”</br> 陳導看了一下回放。</br> 還真穿幫了,替身演員上身穿了件蓬蓬的羽絨服,在水面映了個影子出來。</br> 陳導喊停:“裴凝,把你的上衣換給她。”</br> 裴凝就是女主演。</br> 周徐紡就跟著她去換衣服,不過裴凝的休息室是獨立的,周徐紡要去公共的更衣間。</br> 方理想給她指路:“從那里進去,左數第三間。”方理想不能帶她去,她的助手過來催她了,“我得去補妝拍下一鏡,你找不到地兒就讓場務帶你過去,我拍完再去找你。”</br> 周徐紡說好,沒麻煩場務,自己過去了。</br> 她走了不到五分鐘,江織到了。</br> “江導”陳導很吃驚,“你怎么過來了?”他跟江織不是很熟,就幾面之緣。</br> 嘖嘖嘖,這張臉,演什么男狐貍精之類,再合適不過了。</br> 江織理所當然的口氣:“探女朋友的班。”他目光四處尋著,卻沒看到周徐紡的身影,“她人呢?”</br> 傳聞果然不假,江導很寵愛他那個‘黑不溜秋’的女朋友。</br> 陳導說:“她換衣服去了,馬上就過來。”</br> 江織現在就要見人:“更衣室在哪?”</br> “小釧,”陳導把場務叫過來,“你領江導過去。”</br> 場務小釧就把江織往更衣室那邊領了,剛走到過道,江織示意他停步。</br> 前頭,唐想叫住了方理想。</br> “方小姐,”她走上前,“可以跟我談談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