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到床頭柜上的杯子，手繞到胡定坤的腦后，用力砸下去。</br> 咚的一聲，杯子沒碎，胡定坤的頭破了，血從他后腦勺流到脖頸，他身體晃了晃，摸了一把頭，笑了。</br> “知道我三任前妻都是怎么死的嗎？”</br> 胡定坤捏住了她的手腕。</br> 咣——</br> 杯子落地，應聲而碎。</br> 他滿手的血，掐住她的脖子，目眥盡裂：“是不聽話死的。”</br> 電梯在維修，樓梯間里有腳步聲，還有說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陰森森的空間里回蕩。</br> “你別給我去添亂，聽到沒！”</br> 譚女士在電話里耳提面命。</br> 陳德寶不以為意：“就這么便宜了胡定坤那個老東西？”他不甘心，那個小妞他惦記好幾年了。</br> 譚女士還能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那也是給你作的，別再給我搞什么幺蛾子，胡定坤答應了，得手他就給我們兩百萬，正好能把你賠的那筆錢補上。”</br> 后面有腳步聲，陳德寶沒在意：“陸家現在是帝都的四大家族之首，陳香臺可不止值兩百萬。”</br> 依照陸星瀾的身價，兩個億她陳香臺都值。</br> 談起陸家譚女士就來氣：“陸家一毛不拔，再有錢又有什么用，還不如胡定坤，他可說了，等以后香臺嫁過去，會再給我們家送幾套房。”</br> 陳德寶還是心有不甘：“早知道要便宜了別人，我就應該先把她搞了。”</br> 身后的腳步聲突然停了。</br> 陳德寶回頭，還沒看清人，就被一腳踹在了地上，他屁股著地，手機離手，咣咣咣幾聲，掉到了樓下。</br> 他抱著肚子，痛得倒抽一口氣：“你他媽——”</br> 這下看清人了。</br> 陸星瀾。</br>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裝，沒打領帶，里頭是黑色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腳下是黑色皮鞋，他不急不緩地走過去，一腳踩在陳德寶的手上。</br> “啊啊啊啊——”</br> 慘叫聲把整個樓道的聲控燈都叫亮了。</br> 陸星瀾垂眸：“別叫。”</br> 太吵。</br> 他踩著陳德寶的手路過，走到604門前，按了門鈴。</br> 可是沒人來開門。</br> 他看向陳德寶：“鑰匙。”</br> 陳德寶面紅耳赤地咆哮：“我憑什么給你！”</br> 憑什么？</br> 陸星瀾摁著他的頭就往門上砸，一下比一下重：“給不給？”</br> 后面的譚叔看得心驚肉跳。</br> 砸了有七八下，陳德寶感覺要腦震蕩了，都快吐了，他四肢直抽搐，翻著白眼說：“給、給。”</br> 他哆嗦著手把鑰匙掏出來了。</br> 陸星瀾拿了鑰匙，打開門，發現門后還有條反鎖的鏈子，這時，就聽見男人癲狂的笑聲。</br> “再清高有什么用，還不是要被我被我干。”</br> 當時，老譚就只有一個想法：完了。</br> 陸星瀾一腳踹開門，拿了把椅子沖進了屋，對著男人的后背，狠狠砸下去。</br> 人倒地，摔在玻璃碎渣上，立馬見血。</br> 床上的女孩子外套被扯壞了，白色毛衣沾到了血，還在發抖：“陸星瀾……”</br> 她咬著唇，沒哭出聲，可通紅的雙眼在看到他之后就淚如泉涌。</br> 陸星瀾拿被子蓋住她：“以后不會了。”他親了親她脖子上的掐痕，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栗，“以后不會來晚了。”</br> 他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嘗到走在刀尖上的滋味，剛剛那幾步，他就是這樣走過來的，驚險、惶恐，疼痛……他自出生起，就與常人不同，別人在嘗人間百味的時候，他在呼呼大睡，極少有大悲和大喜，也沒經歷過那種從天堂到地獄的大起和大落。</br> 可是剛剛他嘗到了，他的人間百味，他的地獄天堂。</br> “不晚。”</br> 她說不晚。</br> 可哪里不晚，她哭了不是嗎？</br> 陸星瀾親她的眼睛：“乖，把眼睛閉上。”他要失控了。</br> 她很乖，閉上了眼。</br> 陸星瀾站起來，踩著滿地的玻璃碎片，看著地上還在哀嚎痛叫的男人。</br> 老譚有不好的預感，趕緊上前去攔：“陸少。”</br> “讓開。”</br> 老譚不讓：“請您三思。”</br> 只要陸星瀾還有一點理智，就應該知道，不能打，一旦打了，對方就一定會反咬一口。</br> 可陸星瀾沒有理智了。</br> 他推開老譚，拿起椅子就往胡定坤身上砸。</br> “??！”</br> “啊！”</br> “……”</br> 陸星瀾砸得一下比一下狠。</br> 胡定坤叫得卻一下比一下弱，他痛得在地上打滾，地上又都是玻璃，一滾就是一灘血。</br> 老譚看著都發怵。</br> “不能再打了。”老譚勸，“會出人命的。”</br> 陸星瀾把西裝的扣子解開，瞳孔通紅：“這種畜生，死了也該。”</br> 他抬起手里的椅子，繼續往死里砸。</br> 開始胡定坤還叫，到后面叫都不叫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