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南方也已經入秋,涼爽的微風將已經籠罩云城大地已久的熱氣驅逐,帶給人久違的舒適與自然。
宿舍的門大方地敞開著,任秋風穿堂而進,帶來樓下濃郁的桂花香。
林燦甜將頭慵懶地架在椅背上,還冒著濕氣的微潤頭發順著椅背傾斜而出,好似一抹瀑布。
她本來就白,皮膚細薄而透亮,常年怎么曬都曬不黑。但宿舍的燈光將這種白又放大了好幾倍,燈光下的她像是發光的晶體,就算是隔著好幾十米,也能夠看得見。
速寫本置于桌子的最中間,筆被隨意地放在一旁。她一手拿著手機,目不轉睛地盯著上面的彎月看,一手在空中靈活地勾勒著,描繪著。
就在這時,一則信息彈了出來,正好是來自頭像的主人。
她本來已經對今天的通信質量心滿意足了,沒想到他還過來幫忙刷起通信頻率來了。
宋勉:幫我轉告小倉鼠了嗎?
宋勉:讓她別減肥。
他竟然用“小”這個詞誒,好可愛哦。
林燦甜:說啦,但是小倉鼠不聽。剛剛跑完圈,還去洗了個澡。
宋勉:那你趕緊去摸摸她還有沒有心跳。
林燦甜發了個疑問的表情。
宋勉:倉鼠不能洗澡,會死掉的,花枝鼠可以。
林燦甜嘴角咧開,忍不住地想笑。
他怎么會這么認真,都說了是紙養鼠啊,二次元的世界都是由作者控制的,怎么會說死就死嘛,就算死了也肯定會給它整個復活環節啊。
不過他好像連認真的樣子都這么可愛,嘻嘻嘻。
林燦甜:這就是紙養鼠的好處了,只要我還愿意繼續畫,它們就不會死。
宋勉:噢,作者的權力還挺大。
林燦甜:那是。
她一時上頭,按捺不住心里的興奮,還滿心歡喜地嘚瑟道:作者還能加更!
宋勉:怎么?讓倉鼠再跑個幾圈嗎?
林燦甜:不,你等著瞧吧。
宋勉:你這是讓我等你?
林燦甜又有點搞不清了,啊,他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的時候能不能加點表情?
他這是在端起了師兄的架子,在訓斥她作為一個學妹竟然還敢讓他等,還是在演繹言情小說里的男主角,邪魅狂狷地發問啊?
她把宋勉的模樣代入了這兩種情況,感覺都很格格不入。
算了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多,越想越錯。
林燦甜還在想著要怎么回他比較合適呢,他倒給她解了圍,順帶還在她的心頭上點了把火。
宋勉:放心,我已經在乖乖等著了。
乖乖?
這兩個字像是給林燦甜下了蠱似的,一直浮現在她的眼前。
越看,她就越覺得曖昧。他,這是在哄她的意思嗎?
一股熱氣從她的臉頰燃起,直往脖子下竄,將她雪白的肌膚渾身都染了個通紅。她的手指緊張地卷著下擺棉質單衣的下擺,毫不自覺地微微露出腰肢上的幾寸細膩肌膚。
此等風景正是被從外面剛回來的徐麗清捕捉在眼底,她雙手本還拿著幾串香腸和一碗牛雜,這放都還沒放下,就把門給一踢,“砰”地一聲關上。
徐麗清和余嬌還真是一個愛踢開門,一個愛踢上門。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林燦甜嚇了一大跳,她不禁抖了一抖,捂著二次受損的小心臟坐直了起來,待看到來人之后,有種突然被抓包后的心虛感,“麗清,你,你學生會的事忙完啦?”
“對啊,噢,不那不重要。”徐麗清把兩手的食物趕緊放下,有種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急促,“甜甜,你,這大晚上的怎么不把門給關起來?”
林燦甜腦子還沒緩過來。難不成她的遐想已經飄出宿舍傳向遠方了嗎?還是說她剛才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笑出聲,嚇到人了?
她的手心微微出汗,衣擺的衣服被她卷得更皺了一些,露出更多的皮膚。不但如此,棉質單衣本就貼身,她這么一卷,甚至把上身的輪廓都勾勒了出來,十分誘人。
偏當事人還絲毫沒有察覺,正自顧不暇地忙著找借口,“你冷嗎?我剛才沒想太多,就覺得反正宿舍也沒人,剛洗完澡太熱了,想吹吹風。”
徐麗清真是要急死了,這個小呆瓜,就是宿舍里沒人才危險。她們這棟宿舍屬于男女混住的宿舍,下面兩層是男生住,上面三層是女生。雖然男生和女生有分別的兩個口上宿舍樓,可如果有男生想要混進來的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她一把把林燦甜的手摘下,“哎呦我滴乖乖,你得注意一下形象。這門敞著,你這美女出浴圖往這一擱,隨時都有可能會叫人鼻血血濺三尺。”
哦,原來麗清說的是這個?她低頭看了看已經別自己揉得發皺了的衣服,以及微微胸前微微透出的一條縫,立馬整理了一番。
她偷偷地瞄了徐麗清一眼,弱弱地說:“沒有這么夸張吧。”
“我jio得你得對自己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像是拎小雞似的,徐麗清把林燦甜給拎了起來,帶到門背后的鏡子前,“你看看你,長著一張蘿莉的臉就算了,還有著一副令人犯罪的身材,腰細胸大。救命,要是再撩兩下,我估計你就是當代妖妃了。”
林燦甜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得徐麗清實在是言過其實了,她就普普通通一個人,哪里有她說的這么大魅力,“哈哈,我感jio你的老母親濾鏡又帶上了。”
她推了推徐麗清,說:“好啦好啦,我以后不這樣做了,你快去洗澡吧,待會嬌嬌回來又要嚷嚷怎么有人霸占著浴室了。”
“我!”徐麗清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呆子簡直就是不開竅,難道她都不知道無意的撩才是最誘人的嘛。這樣下去,她以后的男朋友可該怎么辦啊。
——
大框架的圖已經存在林燦甜的腦海里了,而且前兩次的創作也給她積攢了不少的經驗,她本來以為自己這次應該能畫得更快更好才對的。但是當她一筆一劃地把宋勉頭像上的那輪彎月臨摹下來的時候,她又犯了難。
她臨摹得實在是太像了。這并不是她在自夸,而是確確實實的擔心。
雖然林燦甜已經見識過了,宋勉是個貨真價實的靈魂畫手,但是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啊,和他頭像這么像的背景圖,難免讓他生疑吧。
所以她想了個辦法,她決定將這輪彎月開口的方向翻過來,宋勉的是朝著右邊方向開口的,她就把它調整成朝左邊方向的,另外再加上幾片有意境的云,烘托一下氛圍。
畫畫的時候,她習慣先畫大的物件,再構思小的。
好不容易畫好背景,她便取了幾張草稿紙,在上畫了幾組花枝鼠的動作圖,趴在月亮船上的、爬上月亮山的,或者在月亮頂部滑滑梯,她都覺得有些普通。
她咬著筆頭,眼神放空。
誒,鼠類不就是牙齒很厲害嘛!!?
林燦甜突然靈機一動,手便自然而然地也跟著腦子動了起來。
在畫里,她讓花枝鼠吊在天空,他的牙齒比爪子還有勁,卡在了月亮肚子上,而一雙爪子艱難地鉤著月亮表面,后腿微屈發力,想要努力地往上爬。
畫到這,林燦甜已經相當的滿意了,她馬上拍了張照片給宋勉發了過去。
林燦甜:你看!
那邊并沒有馬上回復。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十二點了,林燦甜專心致志到連余嬌什么時候回來的,什么時候洗澡的,她倆又是什么時候爬上床去了的都不知道。
她朝空中小聲地喊了一句,“要關燈嗎?”
“好~”床上的兩人拖著疲憊的嗓音異口同聲,第一次這么默契,還跟她道了句晚安。
關燈回來,林燦甜正想著要把剩下的小倉鼠畫好,就看見了一條新信息。
宋勉:你的野心昭然若揭了。
林燦甜心頭顫了顫:什么野心?
宋勉很快回道:對我的野心。
?????
夜的漆黑給本就已經很安靜的環境加上了一重幽深的濾鏡,發散著人的五感,林燦甜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砰砰地跳。
鎮定,她對自己說,
林燦甜:這是什么意思?
她把今天下午那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那邊頓了很久,將林燦甜的精神緊張度拉到最高值。
這次他也發了一幅圖過來,上面是兩張圖的合并圖,一張是他的頭像,一張是她的畫。
宋勉:你這么想讓我換頭像?
林燦甜:???
宋勉:月亮好好地正待在天上,你卻要讓花枝鼠咬下來,這不就是想讓花枝鼠取代月亮的意思?
林燦甜現在算是明白了,宋勉的語文水平真的要比作畫的水平還差……她明明要畫的是一只努力、不畏懼危險的花枝鼠!
但不得不說,這種差,還真有點反差萌。
她差點笑出聲來,又想起舍友們都睡覺了,趕緊捂住嘴。
林燦甜:師兄,你誤會了。
可她就猶豫了一會兒!她就松懈了一會兒!
不管誤會不誤會的,宋勉就已經把新的頭像換上了……
救命,要是宋勉師兄知道了自己做的糗事,會不會因惱羞而氣絕。
林燦甜決定還是不告訴他真相了。但是為了避免他日后自己想通了覺得尷尬,她換了種思維,非常體貼地提醒道:師兄,你用這個做頭像會不會不太好?
宋勉:為什么?
想起他之前說過的雄性花枝鼠的特征,林燦甜東扯西扯道:你之前不是說……雄性花枝鼠會滴尿嘛……而你的朋友圈又是同學又是老師的,懂的都多,他們會不會覺得,你……雄風不振啊……
宋勉:……
宋勉:頭像而已,不能代表什么。
為什么她能從這個句子里看到他遲疑后放不下面子來的倔強……
林燦甜糾結了一下,又說:要不你還是別用了吧?
宋勉:為什么?
幸好她只畫了一直花枝鼠,另一只倉鼠還沒來得畫。
林燦甜豁出去了:因為我想用小倉鼠的做頭像。
宋勉:你用,我不介意。
?????他是不是沒get到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她要用獨立的、個體的小倉鼠做頭像,如果他執意要用花枝鼠做頭像的話他們就……就用上了情侶頭像了呀!雖然她并沒有這么膽子這么做……
但是想想這樣她也不虧,他的頭像換上了她的畫,就好像他身上有了她的刻印一樣……思考了一番后,林燦甜決定不再勸了……好像……就這樣一直誤會下去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