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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秉燭夜談

    明溟左等右盼總算是到了晚上,晚飯也沒吃就拉著蕭霄出來,下定決心要大力發(fā)揚自助精神,扶墻進扶墻出,有人宰當(dāng)然是要一次性玩?zhèn)€夠,當(dāng)然,他倆平時的一切花銷都是蕭霄在解決,宰不宰區(qū)別也不大。
    只見夜市之上甚是熱鬧,街道兩旁掛滿了鮮艷的大紅色燈籠,小販的吆喝聲,人們的調(diào)笑聲,使得本該凄清寧靜的夜晚變得充滿活力。大街上戳著一對又一對的情侶,他們臉上洋溢著幸福,面頰被燈籠內(nèi)的火光照得緋紅,明溟這個千年大光棍此時竟也感覺到些許的落寞,不過轉(zhuǎn)瞬即逝,仰面一笑,又興沖沖地跑上去拿了串糖葫蘆。這頂級吃貨已然帶著蕭霄橫掃了好幾條街,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突然眼前出現(xiàn)一個餛飩店,她兩眼精光大盛,又像打了雞血一樣沖過去。
    明溟坐下后,要了兩大碗,蕭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驚道:“你還能吃?!”
    明溟仰頭喝了一口湯,含糊道:“你以為我大學(xué)是白上的啊?”
    看著她滿足的表情,蕭霄不由得笑出聲來:“......你上輩子是被餓死的吧。”
    “誒,這個還真沒有。我當(dāng)年算命,人家說我上輩子是個一毛不拔的土豪,結(jié)果被小妾跟兒子合伙毒死了,嚴(yán)格意義上來講我是被吃死的。”
    蕭霄忍住笑意,不由自主地看向她,雖然知道她能吃,但不知道她這么能吃......
    明溟一邊吃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瞟著四周,卻突然發(fā)起神經(jīng)來,只見一個面如白玉身長七尺氣質(zhì)高雅的白衣美男子攜著一個美艷無雙楚楚動人高潔如蓮的絕世美女出現(xiàn)在街頭,總之明溟把各種狗血小說中出現(xiàn)的形容詞都用上了,也不足以形容這一對璧人。她一時hold不住,激動地拍著蕭霄叫道:“霄哥霄哥!尼瑪!那邊那個男的好帥!臥槽好正點!”語調(diào)尖利興奮略略顫抖,已然是完全不淡定了。
    蕭霄雖知她豪放不羈,但被她突然這么一叫,也驚了一下,便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整個人的靈魂仿佛被抽去一般,雙目無神地看著那邊,目光落到那絕美的女子身上,怔怔道:“柒......尋......”
    那二人不知是否是被明溟過于激昂的語調(diào)嚇到,齊齊看向他們這邊,此時二人也是一齊愣住了,那男子又驚又喜,女子卻是似乎多了點什么表情。
    兩人雖是驚喜無比,卻還是很有風(fēng)度地走來,這出塵的氣質(zhì)差點閃瞎明溟的鈦合金狗眼。
    男的先是喜道:“師弟!當(dāng)真是你!”
    蕭霄看向師兄,說:“墨成師兄,許久不見,師父他老人家還好么?”
    此時兩人說什么,明溟已經(jīng)完全聽不到了,這自稱“略腐”的少女已經(jīng)陷入了無盡的YY之中,師兄與師弟,完美的CP啊,于是各種坑爹腦殘的腦補讓明溟完全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啊。祝師兄與師弟攻德無量、萬受無疆,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難得你還惦記為師。”卻只聽得一個深沉明亮的聲音傳來,聲音磁性十足,宛如幽潭,明溟也被不得不被拉回現(xiàn)實,卻見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大叔站在跟前,這大叔相貌極為普通,卻有一種很是矛盾的氣質(zhì),很平常又很特別,似乎于一般人無異,卻叫你看了一眼之后便永遠(yuǎn)無法忘記這種感覺,她只覺大叔極為簡單地看了她一眼,卻仿佛看透了她的一切,但她竟不覺厭惡。
    不由自主的腐意蔓延上來,總攻,絕對是總攻,果斷是師徒“三人行”!
    好在幾人忙著各種敘舊,無人注意到明溟臉上意味深長的猥瑣。
    這時那絕色佳人注意到了明溟這個路人甲的存在,便問道:“這位姑娘是?”
    蕭霄怔了一下,說:“她叫明溟。”
    明溟禮貌性地答了一聲,由于忙于YY,并沒多說什么。
    那大叔卻好像對她很有興趣,主動問道:“明溟?姑娘的姓倒是很特別。明姑娘是何方人士?”
    “啊?”這大叔這么一問,明溟還真愣住了,總不能把穿越這種無厘頭的事說出來吧?
    秉承著坑爹到底的精神,明溟說:“我是小地方來的,不足掛齒,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
    蕭霄咳了一聲,說:“此處風(fēng)大,還是回客棧再說吧。”
    一般電視劇中客棧里面總會發(fā)生點狗血的對話以推動劇情的進行,幾人在路上相互說了會兒話,明溟得知三人是今晚才剛到的山市,這美女名為唐柒尋,帥哥名為蘇墨成,兩人是夫妻,大叔叫做唐烈,是這幾人的師父,同時也是唐柒尋的父親。這么算來的話,唐烈算是太傅,那地位是相當(dāng)不低,且看蕭霄對他的尊重程度與信任程度,可見這人在九燁應(yīng)該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至于另兩人,也不會是簡單角色。
    幾人到了客棧簡單寒暄一番,各自回房休息,唐烈大叔似乎很欣賞明溟,單獨把她留下另有交代。
    見大叔坐下,明溟主動給長輩倒了杯水,也轉(zhuǎn)身坐下。
    唐烈未飲那水,即問道:“明姑娘家中可有兄長?”
    “前輩,沒有的。怎么了?”
    “姑娘與唐某的一位故人眉宇間有些許相似,是以向姑娘詢問一番。我看姑娘真氣充沛,天賦異稟,不知可有修習(xí)法術(shù)?”
    這高人就是高人,看一眼就知道你的道行,明溟點點頭,說:“之前蕭霄有教我風(fēng)系的法術(shù),不過我還控制不好,但一般普通毛賊沒什么問題。”
    “姑娘可知修行法術(shù)最重要的便是法決與真氣么?法決本身眾人皆能領(lǐng)悟,而真氣的提升卻是困難之極,譬如風(fēng)刃術(shù),常人使出來至多不過是吹起一陣微風(fēng),而倘若真氣渾厚之人使出來,卻完全不同了。姑娘身上的真氣于常人而言,修行百年也未必會有。然而,真氣也并非越多越好,若是把你身上的真氣都輸給一個常人,那人必會當(dāng)場經(jīng)脈盡斷而死,因為他的身體承受不了。也就是說,真氣與身體必須相匹配,依我看來,姑娘體內(nèi)真氣雖渾厚,但身體卻還能盛裝更多,是個難得一遇的奇才。”
    明溟猛一驚道:“哈?原來如此,難怪我隨便一切樹就沒了。前輩,可是我總是控制不好。”
    唐烈微笑道:“這些不足都能克服。可你身上卻還有更寶貴的天賦。”
    “我我我居然還有別的天賦啊!!!!!”明溟一拍桌子跳起來,雖然忍住“臥槽”之類的粗口,不過瞬間神經(jīng)病形象畢現(xiàn)無余,好在唐烈見多識廣,面不改色道:“姑娘可曾聽過瞳術(shù)?”
    說到瞳術(shù),明溟第一反應(yīng)就是坑爹的寫輪眼,她狗血的把自己的想法敘述了一番,說得是天花亂墜天馬行空,瞳術(shù)被她說得只差超神......
    唐烈不動神色,耐心解釋道:“瞳術(shù)最為可怕之處在于魅惑。高手常能使人產(chǎn)生幻覺,甚至墜入幻境,若是有人中了你的瞳術(shù),便完全是任你擺布。”
    明溟驀然想起前幾日沈金風(fēng)的反應(yīng),當(dāng)時她只是凝視著他,沈金風(fēng)突然倒地,當(dāng)日還以為是他走火入魔,現(xiàn)下想來,應(yīng)該是自己無意間用了瞳術(shù)。要以后能運用自如,那果斷是風(fēng)騷到了極點。
    唐烈續(xù)道:“能修習(xí)瞳術(shù)之人可遇不可求,曾經(jīng)只有那已然亡國的天闌族與極少的人方能修行,姑娘正有這難得的天賦。”
    明溟張大的嘴巴差點脫臼:“前輩!那我不是賺大了么!可我怎么修煉啊?”
    唐烈點頭道:“可惜唐某資質(zhì)駑鈍,只窺得瞳術(shù)的一些門徑,當(dāng)下便傳給姑娘。這更深一層的法決我卻是如何也練不上去了,只能靠姑娘自己捉摸了。只是姑娘要小心,若是瞳術(shù)被反噬的話,帶給你的傷害可是相當(dāng)嚴(yán)重的。但只要姑娘不去試圖魅惑實力太強的對手,應(yīng)該不成問題。”
    明溟感激涕零,幾乎跪謝于此,拜謝道:“多謝前輩!”心下卻道:這大叔不僅謙虛儒雅有內(nèi)涵,還十分大方,看他一身正氣,又是蕭霄的師父,應(yīng)該不會害我才對,況且他也沒有理由無聊到來收拾一個初次見面的二缺。
    唐烈將要訣授予明溟,待他講授完畢,已過了大半個時辰,明溟便告辭回房了。
    等明溟出去,蕭霄與她擦肩而過,兩人匆匆對望一眼,只見明溟面頰微紅,迅速將頭扭開打了個哈欠。蕭霄輕笑一聲,轉(zhuǎn)身進屋,此時屋中就只有師徒二人,唐烈面色凝重,過了許久,才緩緩道:“你的病愈發(fā)嚴(yán)重了......為師給你下的封印被破了,至多再撐兩個月,你前些日子可是遇上什么了?”
    蕭霄神色一滯,捏緊手指,想來定是那天遇著沈金風(fēng)時出了意外,當(dāng)下將那天的情況一一告訴唐烈。
    唐烈道:“這封印萬萬受不得外力沖擊,你沖破那禁錮的同時卻......當(dāng)年你受煉火珠侵蝕,以至帶了這病根,雖說于你修行有益,這反噬的弊端卻遠(yuǎn)遠(yuǎn)......所幸那姑娘確是要找的人。我雖只見過那人畫像,卻瞧她與他隱隱有些相似,且我看她命格,竟是一片虛無,無法窺得一二,定是她無疑了。你為救她沖破封印,倒也是值得的。”
    蕭霄本對自己的猜測尚有一絲疑惑,現(xiàn)聽恩師也這么說,不禁放寬了心,卻又想起一事,開口問道:“師父,京師那邊可還好嗎?”
    唐烈答道:“蕭淵命人將你失蹤一事大肆渲染,朝中雖有混亂,但你無須掛心,柳將軍與澈兒據(jù)理力爭,算是穩(wěn)住大局。況且柳將軍是你母舅,又是你岳父,自是會在你這邊。而于圣上那邊也不必太擔(dān)憂,圣上龍體安康。”
    蕭霄眉頭緊鎖,道:“此次我西征慘敗乃是被韓凌出賣,逃生途中數(shù)次遇襲,我認(rèn)得那幾人的,是蕭淵手下的人,我危急之下才逃到燕歸城郊。也得虧他了,否則我也遇不到明溟。”
    “那他倒還幫了你一把。如今蕭淵本人還在西北邊關(guān),你只管放心去治病就是,余下的一切,自會有人幫你打點。”
    “既如此,我便帶明溟前往天闌就是。這病若是再發(fā)作,或許我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唐烈點頭道:“的確,這封印再受不得大的沖擊。如今你的功力只剩不到三成,又用不得過強的法術(shù),自己小心吧。”
    二人又說起京師中的一些情況,直到夜深,蕭霄見唐烈有些困意,二人這夜談才結(jié)束。
    蕭霄回房時,從蘇墨成與唐柒尋房前經(jīng)過,忍不住心中一陣酸澀,暗自苦笑一聲,十分無奈。他并未入睡,而是自樓下取了一壇酒,坐在窗邊默默獨飲。
    但覺酒斷愁腸,往昔的一幕幕皆在眼前,摘星殿后青烏山,彼時落花滿連廊,佳人笑靨燦若桃李,手中一柄琉璃傘,艷陽之下柔和溫暖。伊人斜倚于朱紅廊柱上,見少年走來,嬉笑著躍到那樹上,宛若驚鴻,自如翩躚。
    他仿佛聽到她在咯咯嬌笑:“師兄,你來抓我啊,抓到就嫁給你!”
    柒尋,柒尋,唐柒尋!蕭霄心底不斷呼喊著這個名字,每一次呼喊便扯得心痛加深一次。
    她答應(yīng)他說要嫁給他,可為何在他回去的時候看到她挽著師兄的手在一起?看到他們拜堂成親......那鮮艷的喜服宛如一把烈火,一點點燒盡了他的心。
    寧靜的夜里,突然響起悠悠樂音,那是簫聲,初時歡脫愉悅,但不過數(shù)秒,只覺其悠揚輾轉(zhuǎn),柔情無限,柔緲的曲調(diào)仿佛化作少女倔強的淚滴落在心上,其中仿佛含著無數(shù)難以訴說的感情。
    蕭霄似是被蠱惑了,一時間竟迷失在這簫聲中,任由其一絲一縷繞進心間,他仿佛癡立在往事前塵中,做了一場大夢。
    “哎呀我去!”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明溟那熟悉的尖叫。
    蕭霄直接從窗戶翻進她房內(nèi),卻見她靠在床邊,而那纖長的手指正握著一支普通不過的竹簫。不可思議,那悱惻纏綿的簫聲竟是這少女的杰作,蕭霄差點驚得暈過去。
    當(dāng)然,明溟看他從窗戶翻進來也是嚇了一跳:“你大半夜不睡覺翻進來干嘛?”
    “剛剛是你在吹簫?”不可能不可能,這個不著四六的小姑娘怎可能吹出如此飽含深意的曲子。
    明溟忙解釋道:“啊,是。吵到你了嗎?那我不吹了,馬上去睡覺。”
    “想不到你還會吹簫。”這少女平日里看上去嬌憨可愛,不涉世事,實際卻是狡黠促狹,蕭霄雖早知她多才多藝,但今日卻著實讓他驚呆了,辯合時從容不迫,跳舞時一曲傾城,方才那簫聲,幾乎令他沉醉其中,這少女身上究竟還有多少才能是他未曾發(fā)現(xiàn)的。
    蕭霄微微一笑,提著酒壇子就在她屋內(nèi)坐下了,問道:“什么曲子?”
    明溟應(yīng)道:“晚上睡不著就隨便吹吹,不成曲調(diào)的,你現(xiàn)在讓我再吹一遍我也吹不出一樣的了。對了,你怎么還不睡?”
    “睡不著。你不也是?”
    “我是腎上腺素分泌過度導(dǎo)致我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絲毫沒有困意。唔好像機理不對,反正我睡不著。”明溟干笑了幾聲,蕭霄自然不知道她失眠的原因。今日路上那似是不經(jīng)意的吻已印在她的心田,但見他看唐柒尋的眼神,完全絕了她心底難言的妄念。即便那兩人情絲已斷,他與她也不可能有什么更多的瓜葛,為了防止自己今后亂想,還是斷了那些奇怪的念頭吧。
    蕭霄心中依舊凌亂,他看向她道:“你陪我坐一會兒吧。”
    幾乎沒有思考,明溟便近乎本能點了點頭,安然在他對面坐下,卻不發(fā)一言,暗罵自己沒出息。
    “明溟......”他只是無意識地叫她,似乎這樣能讓他抓住些不那么虛幻的東西,擺脫此時無盡的孤獨無助。他是戰(zhàn)場上令人膽寒的戰(zhàn)神,政局中睥睨天下的太子,但卻放不下癡戀多年的唐柒尋,此時只覺自己像個孤獨的影子,無人陪伴,如今身邊只有這么一人可以說話。
    “嗯,你慢慢說,我聽著呢。”少女的聲音平淡如水,異常溫婉,激起他內(nèi)心的波瀾。
    此時蕭霄已微微哽咽,回身灌下一口酒,問道:“你陪我喝酒吧。”
    “我不會。”她斬釘截鐵地拒絕,許是怕他多想,又解釋道:“我喝酒會吐。”
    “柒尋她......”只是簡單說出她的名字,卻讓蕭霄心頭一痛,他旋即神色黯淡,不再說話。
    明溟不知道自己此刻該怎么接下去,沉默了半晌,只輕聲道:“你是未來的皇帝,以后一定會娶很多女人,我認(rèn)為像柒尋姐姐那般清高的人是無法忍受與別人共事一夫的吧。你有了后宮三千佳麗,不可能時時陪伴她。她或許該是天地間自由自在的仙子,而不該是被禁錮在后宮中的女子。蘇先生可以給她全心全意的愛,可是你不能吧。”
    蕭霄沉默,明溟知他顯然是聽進去了,問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在柒尋姐姐嫁人前就已經(jīng)娶妻了?”
    蕭霄想了想,終是艱難地點了點頭:“那年母后病重,御醫(yī)說她活不過二十天。母后喜歡那人,或許還有別的什么原因,便在臨終前讓我娶了她,我百般推辭,卻抵不過父皇的一卷圣旨。父皇賜婚,娶了她的第二天,母后便......”蕭霄說及此,長嘆一口氣,許是想起逝去多年的生母,眼角隱隱有些閃爍,“即便如此,我只是讓她做側(cè)妃,想盡一切辦法,成親六年,我從未碰過她。”
    明溟忍淚道:“可她是你的妻子。”
    蕭霄低聲道:“只是側(cè)妃,不一樣。”
    “有區(qū)別么?側(cè)妃那也是你明媒正娶的。”明溟垂眸輕語,心結(jié)難開。
    蕭霄怒道:“我說了這不一樣。我娶她不是因為愛。”
    明溟拍案冷笑:“那你有本事別娶啊!你不喜歡你娶人家干嘛?別人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娶她了?我殺了人我能不能說是因為別的原因才殺了那么這個事實可以不成立嗎?娶了就是娶了!哦你娶了別人了你還要求柒尋姐姐對你一心一意,你這想法是不是有點問題?”蕭霄如今所言,讓她再一次情緒失控,本以為他要勃然大怒,然而他卻只是怔怔地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她實在是無奈了,又問道:“我這么問你吧,如果你娶了柒尋姐,能不能保證她比現(xiàn)在過得好?”
    “不能。”蕭霄長嘆道,其實所有這些他都知道,只是他依舊放不下啊。
    明溟雙手一拍,皺眉道:“那不就行了,那這個結(jié)果對她而言很好啊,我認(rèn)為既然愛她就要讓她過得好,所以你就不用糾結(jié)了啊。”
    蕭霄反問道:“若是將來你的摯愛娶了他人,你怎么看?”
    明溟攤手道:“我剛開始肯定會很難過啊,可是之后也就算了,人家都結(jié)婚了我還想個甚?強扭的瓜不甜,反正這世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跟太監(jiān),再抓個喜歡的還不容易么?”
    蕭霄嘆道:“你倒是豁達(dá)。只是曾經(jīng)的心境,再也無法尋回了。”
    明溟抿嘴苦笑,曾經(jīng)的心境嗎?也許令蕭霄難以釋懷的只是那份感覺而已,而非唐柒尋這個人。想起蕭霄白天與她那些曖昧的行為,此時又見他為唐柒尋黯然神傷,不禁唏噓不已。自古薄情是君王,想及此,她更該斷了自己對他的念想吧。
    “明溟,你給我唱首歌吧。”蕭霄突然笑得無奈,聲音悲傷到想用一切換他展顏。
    她點點頭,也不管蕭霄是否聽得懂歌中之意,緩緩唱起一曲《紅玫瑰》。她的聲線此時婉轉(zhuǎn)綿長,卻是余音裊裊,纏繞心間。漫不經(jīng)心的低吟淺唱,淡淡的童聲中帶著些許滄桑,她表情淡然,卻仿佛從心底流露出一抹無奈,直擊蕭霄心底,思緒漸漸沉入她的歌聲內(nèi)。
    一曲過后,蕭霄手中的酒也已飲了七七八八。他看著眼前的少女,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放下所有包袱,眼前人的臉?biāo)婆c那人重合,那種孤獨感又毫無征兆地襲來,這一瞬感覺明溟離他好遙遠(yuǎn),突然間十分懼怕此刻的空虛,他帶了幾分醉意,低聲問道:“你能讓我抱一下嗎?”
    “哈?!”明溟大驚失色。不能,她不能讓自己喜歡上他。
    “是我唐突了,”他無奈地笑笑,剛剛居然是本能地說出那句話,他問道,“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吧?”
    明溟垂眸道:“至少現(xiàn)在會。”
    蕭霄不笨,明溟那掩藏的心思他看得通透,雖然過去已成歷史,但讓他憐取眼前人也似乎做不到。他本以為自己已對明溟動情,也可徹底忘了那人,但當(dāng)他看到唐柒尋的那一刻,仿佛這一切都煙消云散。明溟與唐柒尋怎么可能一樣呢......也許此生,柒尋在他心里的位置永遠(yuǎn)不會改變。他不再說話,只慢慢將手中的酒飲盡。而明溟就這么在他對面坐著,表情純粹干凈,他竟從她自然帶笑的臉上看到些許極力掩飾的悲傷,不禁心生憐意,這孩子表面大大咧咧,其實內(nèi)心比誰都細(xì)膩,只是不愿說出口。
    兩人就這么呆著,誰也沒說話。酒意蔓延,他漸漸沉睡,倚在窗邊,雙眸緊閉,明溟凝視著他,從未見過他那么脆弱的神情,一時想伸手碰碰他的臉,指尖卻停在半空。她垂眸苦笑,小心翼翼地將窗戶關(guān)上,給他取了床被子蓋上,自己卻悄悄關(guān)上門退出去。
    不可以動情。絕對不可以。
    二人次日一早便一齊下到客棧門口,昨晚的事兩人也都不提,明溟一路上都不怎么說話,蕭霄問了幾句她卻只是搖頭點頭,因此這一路安靜得很是怪異。
    兩人到了沒多久,昨天那個叫阿含的主持人便出來迎接他們:“姑娘請隨我來。”
    見阿含似乎并沒有邀請蕭霄的意思,明溟便說:“他是我大哥,這些我都不懂,讓他一起去吧。”
    阿含應(yīng)允,三人走進一條長長的通道,不知走了多久,只聽得一道石門打開的巨響,眼前也開闊了。
    明溟登時大驚道:“臥槽!亮瞎了我一雙鈦合金啊!這這這也太太太厲害了!”
    他們正站在一座巨大石室的入口處,只見這石室約有一個禮堂那么大,滿屋皆是奇珍異寶,擺放整齊有序,更顯華貴。而四周的墻壁上鑿出一個個的方槽,其中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武器,皆發(fā)出不同顏色的純色光芒,融為一抹靜默的顏色。
    蕭霄也不由得咋舌道:“南海丹砂制成的胭脂,云洲人魚所織的鮫綃護甲,秋水劍、寒月刀、靈蛇鞭,果然名不虛傳!”
    阿含笑道:“我家小姐向來就喜愛收集世間珍品。只要是這石室中有的,二位隨意挑選一樣便是。”
    明溟完全已經(jīng)陷入了凌亂狀態(tài),而蕭霄則好像對眼前這些寶貝好像絲毫不感興趣一樣,徑自走向石室中央那塊巨石。他緩緩打開那個石盒,明溟的目光頓時被一道熾烈的紅光吸引過去,只見一把長劍靜臥于石盒之中,劍身通體呈現(xiàn)出血紅色,如同跳動的火焰,紅得攝人心魄,其余兵器綻放出的光芒皆被吞噬。
    劍柄的雕飾雍容清冽,深邃動人,剛勁有力的“殞離”二字印在上面,生動有力。劍身上的花紋更為驚人,由遠(yuǎn)看去,仿佛有個蓬勃的生命在劍中游走,從容輕緩。
    明溟雖不懂劍,但她知道,這把劍絕對不簡單。
    蕭霄面露喜色,失聲贊嘆道:“好劍!”
    明溟悠悠補了一句:“絕世好賤......”
    阿含忙上前道:“公子好眼光!這殞離劍乃是取材于九天外飛來的異石,由天闌的鑄劍師蒼斐竭盡心力鑄了三月之期而成,幾乎可與天闌王莫殤的佩劍寒魄媲美。”
    明溟聽到莫殤之時,又陷入了沉思中,這時常出現(xiàn)在她夢境中的少年究竟是誰?
    卻又只聽倏地一聲,殞離劍竟在蕭霄碰到它的一瞬間立刻歸于無形。阿含知道是殞離劍與蕭霄訂了契約,即喜道:“恭喜公子!看來這把劍與公子甚是有緣啊!”
    蕭霄拍拍明溟的肩,粲然笑道:“如此甚好,多謝你了。”
    明溟微微一笑,不發(fā)表任何意見。
    阿含見蕭霄拿了劍,便下了逐客令:“二位既已取了劍,便隨在下出去吧。”
    明溟不住回頭看了數(shù)眼,直到完全望不到才死心出去。蕭霄看著她的表情,莫名感覺這一夜之間,她心底又藏了不少心事,他自知其中緣由,但也不知多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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