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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這是天山門外最后一道關(guān)卡,有精銳重兵把守。
    此時,一個年若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正拿著那把粗鐵打造的廉價長劍指對著把守的弟子,孩子傲慢無禮,目中無人,脾氣火爆的很,“你們因何不讓我進(jìn)去?我要見你們幫主,你們這些看門狗,從一個月前,就一直要阻攔我,今日,我斷浪一定要闖進(jìn)去,識相的就快滾開。”
    孩子身穿棉布的紅衫,一頭枯黃的頭發(fā)也略顯微紅,身材模樣雖小,但是氣勢儼然很大,小臉蛋長得也很是漂亮,足以配上那傲嬌的火爆脾氣。
    這也不知道哪一家的落魄少爺,看著脾氣也不是簡單的,只是穿的卻極破爛,還拿著把破銅爛鐵裝模作樣。
    看守的本自然不會理會他,一個小屁孩兒,丟下山去便罷,但此時見這小子出言無狀,也有些小火了,心說他大爺?shù)睦献訌脑缯镜酵恚瑏韨€比自己大的高的還點頭哈腰,這多半時候讓個孩子瞧不起,想著實在是火,隨后預(yù)備提起劍好好教訓(xùn)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但一望斷浪身材,也就準(zhǔn)備赤手空拳了去,卷了衣袖就伸手去抓,心說:小東西,看你大爺不拔了你的皮。但嘴上卻一板一眼的道:“天下會重地,不得在此生事,快滾!”
    他這邊大手一伸,準(zhǔn)備抓對方的肩,一捏。誰知他這一伸抓,倒正合了斷浪的心思,就見他嘴角一揚,右肩一縮,小狐貍似的一閃躲從對方的腋窩穿過,劍柄也沒下力的一敲,只擊得對方腦門一花,暈暈乎乎。后幾次出擊,都連對方衣袖都沒摸到,就被連擊了十幾處,面皮一時下不去,憋得臉通紅。
    其他人見了,相視一眼,后面有人偷偷來說,這小子一個月來獨闖了好多次,別看他拿著破爛,劍法卻挺厲害的,前面的人臉色一沉,“哪里來的鬧事的小子?敢問令尊令堂,師承何處?”
    斷浪抱著劍,冷笑,高傲的像只孔雀,“你小爺姓斷名浪,我爹就是‘南麟劍首’斷帥,今天就讓你們有幸見識了我們斷家蝕日劍法的厲害。”
    原來是斷家蝕日劍法第十二代傳人,怪不得小小年紀(jì)就有如此手法,眾人一時拿不得主意,但卻都知道這斷帥已經(jīng)消失了。
    話說,那日斷帥受到一封秘書,卻是“北飲狂刀”聶人王下了戰(zhàn)書,由樂山六大寇之老五親手交予,要其去“樂山大佛”一較高下,殊不知之前斷帥花了多少精力,也沒能讓那個人出現(xiàn)。
    只要是動了腦子就應(yīng)該知道不對勁,但是,于斷帥來說,聶人王乃是為父畢世難求之好對手,就是有天大的詭計,他也要去一探究竟。
    水淹大佛西,火燒凌云窟。
    岷江,青衣江,與大渡河匯集之處,水流湍急。那一日,卻正好是水位上漲的旺季,大水直沖上頂。聶人王沒有出現(xiàn),卻出現(xiàn)了那頭身帶烈火的巨獸火麒麟。在那一瞬間,將斷帥吞噬。
    那柄與雪飲刀齊名為七武器之一的劍中邪神火麟劍也消失不見。
    好在,他爹留下了那本蝕日劍譜。
    眼瞧著斷浪傲嬌的模樣,著實有些看不慣,眾人各自襯著你爹是“南麟劍首”,又不是你,你且又沒有火麟劍,得意神氣什么?想著同是名家之后,他們風(fēng)少爺就很有禮,待人也好。哪像這個小子?
    “管你爹是誰,這里可是天下會的地盤,容不得你撒野。”
    不知誰說的一句話,斷浪怒了,“誰撒野了?是你們不許我進(jìn)去,難不成我還進(jìn)不得天下會的大門?”
    兩邊眼看著就要打起來,那邊林間道子里傳出輕悠悠的笑語:“有榜文告示自然放行!”
    斷浪抬眼去看,卻見林間碎石道內(nèi)走出一個青衫俊秀少年,細(xì)腰以布帶勒緊,更顯得纖細(xì)。衣著修身簡單,手腕處綁著淺色的護(hù)腕,顯得極是干練清爽。黑亮的發(fā)絲高高盤起,插入木質(zhì)的長簪,只額前側(cè)邊散下幾根絨細(xì)的短發(fā),眉目細(xì)長,鼻尖小巧,嘴唇薄而微翹,臉削尖精致,皮膚蒼白卻有絲淡紅,身子羸弱,看著整個就若病弱,不諳世事的美少年,但那人的眼神,動作看著淡淡柔柔,平平無奇,卻又似個隱得極深的,儼然不好對付。
    只見他手拿著一柄精致好看的長劍,走了過來。
    淡紅的臉色,細(xì)密的薄汗,微喘的氣息,當(dāng)是從林內(nèi)練劍才剛出來。
    他微微含笑的看著斷浪,伸出手,“榜文!”
    斷浪望著那雙纖白嫩滑的手掌,抱著劍嗤笑,瞧都不瞧他,不屑一顧的道:“我沒有那個東西。”心想一個軟弱的小白臉,才懶得理你!
    “不得無禮,敢對我們少主這么說話,你小子…”
    剛有人沖出來,卻叫秦霜一揮便乖乖退下,依然不急不緩的道:“天下會張文布告,有榜文者方可入會,這卻是我定的規(guī)矩。”
    斷浪不免皺眉,心道,他便是雄霸得意大弟子秦霜,果真長得色如桃花,人若雪荷,還當(dāng)那個男寵呢!不免皺眉,“沒有榜文,就是沒有。”
    秦霜也干脆,收回手,淡笑有禮,溫文如玉,“沒有,請下山!”
    說著,轉(zhuǎn)身對著眾人使了個顏色,拍拍衣擺,便要走。
    眾人還不及上來,他便向著秦霜撲過去,怒道:“我斷浪可不是那么好應(yīng)付的。”
    秦霜身子微微一動,很輕松的躲過,沒有笑意,蹙眉問道:“你說你是斷浪?”
    “不錯。”斷浪仰頭答道。
    “你爹便是‘南麟劍首’斷帥?”
    “正是。”
    小人望著對方神色肅穆的樣子,也是心下暗道,他怎么如此驚訝?
    “這么說你會‘蝕日劍法’?”
    “當(dāng)然。”小臉得意不可言說。
    秦霜面色慢慢恢復(fù),依舊換上笑容,“既如此,你便下了山去,我們天下會不收帶藝入會的弟子,且,你們斷家‘蝕日劍法’名滿天下,又何必往我們天下會來?”
    “你不用廢話,我就要進(jìn)你們天下會,你攔不住我。”
    實際上,他沒有地方去,他浪蕩了太久,而天下會網(wǎng)羅天下會武學(xué),高手如云,若是自己能在這里占有一席之地,那么重振他們斷家的威名就指日可待。
    他們斷家并沒有沒落,因為還有他斷浪。
    “好傲慢的小子。”秦霜自然對他的想法了然于心,不怒反笑道:“只是你應(yīng)知道,我們天下會
    不是你學(xué)武揚名的去處,我們要的只是會殺人,盡忠心的工具,要進(jìn)來,可以,你便先把自己調(diào)教成一只不愛亂吠的忠犬。”
    這話說的卻是秦霜的真實想法,想在這里生存,就是待那般,少說話,多做事,表忠心,而這個斷浪生性傲慢,不可一世,并不適合這里。
    而斷浪也卻也如此,心思敏感,氣傲的極,“我不需要一條狗來教我怎么做。”
    說著長劍飛來,秦霜不閃不躲。
    后面黑影一閃,一雙狠辣鬼手一般掐住對面斷浪的脖子,黑衣少年黑發(fā)如墨,眸如點漆,眉眼冷的極致,薄唇冰涼如雪,呵氣如霜。
    動作快如閃電,狠辣無雙,點步飛身,把小小的斷浪舉身推倒貼在樹樁,冷道:“我們天下會,不需要你這工具,在這里,最不缺的便是你這種亂吠的狗。”
    剛要擰斷他的脖子,后面聶風(fēng)飛身過來,慌忙無措的喊道:“云師兄,不要啊!”
    步驚云頓了頓,回過頭去,皺眉望著聶風(fēng)。
    聶風(fēng)那小子早已飛撲過來,揪住他的手往下扒,“風(fēng)兒求求你,饒了他罷!他是我好朋友。”
    “他對霜師兄出言不遜,得死。”
    步驚云并不理會,秦霜正猶豫,這個斷浪怎么辦?忽地聽到步驚云的話,一愣,嘿嘿一笑,“無妨,云師弟,放過他罷!”
    “哼!”步驚云遠(yuǎn)遠(yuǎn)把斷浪丟出去。
    “斷浪。”聶風(fēng)很是心疼的飛身過去,摸摸對方通紅的小臉,卷起袖子擦擦泥土。
    “不用你理!”斷浪雖然才剛瞧見是聶風(fēng),心里大喜,但是他向來心口不一,想著那時聶風(fēng)棄他,硬道,“你離我遠(yuǎn)點兒,我才不想看見你。”
    “斷浪,你咋了?”聶風(fēng)可憐巴巴的眨巴眼睛,有些委屈,“我那么想你,你卻不想見我。”
    “你少騙人!我若是再信你,便是狗!”
    說著要爬起來,誰知腿上傷了,又倒了下去,好在聶風(fēng)扶住,“斷浪,別氣。”小聲細(xì)細(xì)勸慰一番。
    自然,有了聶風(fēng),秦霜自然還是讓斷浪進(jìn)會去。
    秦霜見聶風(fēng)十足倒貼斷浪,便好奇問:“你和他那般好?”
    “嗯。”聶風(fēng)點頭,原來他們很久之前就相識,原因是聶人王和斷帥,那兩人各自欽佩,雖然把對方當(dāng)真對手,但亦是知道,不時相聚貪歡,兩個孩子便一起耍玩。
    “爹爹不教我武功,但是斷叔叔卻恨不得把自身武學(xué)全都傳給斷浪,他自小天資也好,很是厲害。”聶風(fēng)托著下巴,“他性子嬌慣,常常把我弄哭,等我哭了,他卻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豈不知我原是裝的,過后,總是他犯錯似的跟著我道歉,我心里樂和,面上卻不愿理他。”
    “…”
    “秦霜哥哥,你就收了他罷!想他實在沒去處,才會來此。”聶風(fēng)軟磨硬泡。
    “你當(dāng)真那么在乎他?”
    秦霜心說,你要是有一絲猶豫,我便即刻讓他下山。
    聶風(fēng)并不猶豫,認(rèn)真道:“除了爹娘,如今叫我在乎的,只有秦霜哥哥。”
    “…”答非所問,但是倚著這個答案,秦霜說什么也不忍聶風(fēng)失望。
    “斷浪只是朋友,和秦霜哥哥不一樣。”
    “行了,師兄知道了。”秦霜摸摸他的頭,思量著怎么處理斷浪那小子。
    以那個人的性子,讓他做個打雜的,自然不行。
    這事也不用支會師父知道,他做了主,讓斷浪去了秦霜手下,先留下觀察。
    好在,有著聶風(fēng)的幫襯,斷浪小子活的日子也算還好。
    就是每每想起聶風(fēng)能擔(dān)當(dāng)雄霸三弟子,而自己卻是個小羅羅,便有些心里不似滋味。好像不知道從何時起,自己就總喜歡表現(xiàn)的比聶風(fēng)強那么些,所以,自此,他便勤學(xué)苦練,想著終有那么一天,他能超群,被雄霸賞識。
    可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聶風(fēng)因為那套風(fēng)神腿,早已不是昔日那個愛哭鼻子的小毛孩,而是能以一敵十的雄霸三弟子。
    大弟子秦霜,二弟子步驚云,三弟子聶風(fēng)。
    拳、掌、腿三絕,一時間,名噪江湖。
    江湖都說,風(fēng)云得手,武林必將浩劫難逃。
    可是一轉(zhuǎn)眼,兩年過去,江湖平安無事,風(fēng)平浪靜。
    并且由于天下會獨霸一方,更是制約了江湖眾數(shù)的不安因子。往日里,各大門派,正邪兩道之間的戰(zhàn)亂紛爭,也因為天下會的盛世,不敢輕易動作。
    繼而,百姓安居,鄰里和睦。
    正是,盛世天下。
    幾年前,說天下會魔道,雄霸殘暴無德的聲音也漸漸小了。
    天下會的慘無人道的爭斗,一時之間,已成往事。
    許多人竟已忘了那曾經(jīng)的殺戮。
    而秦霜,步驚云,聶風(fēng)卻就是在每日勤練武功。
    三人的關(guān)系好了很多,原來步驚云沒有那么冰冷,也沒有那么討厭聶風(fēng),原來聶風(fēng)也沒有那么單純,也是有人討厭的。
    就是秦霜,還是一樣,深受兩個師弟的厚愛。
    師兄弟三個,在后山一天天的練功。
    師父在,他們便嚴(yán)肅對待,一板一眼。師父一走,就有些倦怠了。
    聶風(fēng)是里面最小的,也是最愛偷懶的,坐在石頭上,插著劍,大口喘氣。
    秦霜心知資質(zhì)平平,需要苦練。
    而步驚云,從來就不知道累。
    一劍下去,劍身豎著插入烏黑的長發(fā)內(nèi),龍淵輕柔的帶過,劃落一縷青絲,落在手間。
    一邊的聶風(fēng)笑嘻嘻道:“云師兄,霜師兄的頭發(fā)可香?”
    步驚云聞言皺眉,輕輕拿到鼻尖嗅了嗅。
    秦霜心知這兩個小子一個似有意,一個似無意,總拿著他取樂,有些不高興,想我盤著發(fā),你拽我發(fā)簪,我散著,你又削我頭發(fā)。
    搖搖頭,不高興道:“你們練吧,我先去了。”
    聶風(fēng)喊了幾聲,也沒喊回來,小聲嘀咕道:“可該又叫你弄氣了。”
    步驚云聞言,一笑,繼續(xù)練劍。
    秦霜每日練過武,便去搗鼓他的人皮,拿著看不懂的書籍,研究各種藥物。
    這幾天,他便開始著手一套修身養(yǎng)性的食譜。
    師父連日來都犯厭食煩躁的毛病,總是精神不好,丑丑都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師父呢?”
    踏進(jìn)雄霸堂內(nèi),輕聲道。
    丑丑扁嘴,指指里間。
    秦霜一笑,拍拍他的肩,便要進(jìn)去,卻叫拉了過來,丑丑小心的瞧瞧里面。
    輕聲道:“霜少爺,可別進(jìn)去,幫主正在辦事呢!”
    “辦什么事?”秦霜驚訝。
    “我的祖宗,怎么不懂呢?”丑丑輕聲對著他的耳朵低語幾句。
    秦霜聽聞,眉頭一皺,有氣無力的“哦”了一聲。
    悶悶的放下紙張,“這是師父近日的食譜。”
    丟下東西,然后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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