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飛羽瞧著單春秋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蠢樣兒,覺得甚是不爽,便又收回了自己一身的威壓,隱去眉間的魔君印記。
“你說的也不是不成。”她舌尖抵著牙齒,模糊地沉吟了這么一句。
單春秋以為自己是被剛剛的威壓給弄得神志不清了,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瞅著她,想要再聽一遍。
然而封飛羽懶得理他,又轉過身去繼續看花千骨和千百翎對練去了。
徒留單春秋在原地抓耳撓腮地回想剛剛她說的話,在想著到底是個什么意思?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不過,過了很久,他都沒想出來一個所以然,只能抱著‘應該是這樣’的心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沒過兩日,整個魔界傳出來一個消息,便是新任魔君不日便要上長留山提親。
對,提親。
魔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出到底是鬧哪樣,但是想來想去的,按照道理來講,他家魔君大人這么一鬧,估計長留山原本氣數將盡,這下很有可能就直接嗝屁呀!
想著想著,他們深以為然,紛紛開始搓手手期待著。
封飛羽一早被千百翎堵了個正著,進不得退不得,兩人只能在房門口面面相覷,周圍是魔界慣常的黑壓壓天氣,更是襯托著倆人像是要打架一般。
“飛羽,你怎么能這樣呢?說好的不對長留落井下石呢?”
千百翎忍著心中的些許氣憤,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還是被封飛羽聽出了一點責難在里頭,引得她垂眸勾唇。
千百翎看著她還笑了出來,這才是真的氣不打一處來。
“你、你還笑!”
封飛羽反而笑出了聲:“你著什么急呢,看把你給氣得。”
千百翎氣鼓著雙頰:“你到底想做什么?”
封飛羽見她氣鼓鼓地著實可愛,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她的腦袋,卻被她傲嬌地躲了過去。她笑了笑,像是長輩寵溺小輩一樣。
對千百翎難得耐心地解釋:“就是去提親啊。”
千百翎無語:“你提誰的親啊?這幾年也沒見你跟誰要好,你除了……”她說到一半突然不知道該不該直言不諱,然后看著封飛羽似笑非笑的眼睛,又壯著膽子繼續道:“你除了整日里懟天懟地懟三尊……就算是對小姐也沒多好嘛……”
聽她小聲卻又字字清晰地吐槽自己,忍俊不禁。
這幾年在長留山,除了霓漫天,也就這丫頭跟自己毫無關系卻并不懼怕自己了。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當自己是同門,是朋友。
“提親,當然是為了別人。”她再次耐心地道。
千百翎不明所以:“你們魔界……有人喜歡我長留弟子?”
封飛羽神秘地搖頭。
“????”
·
魔君殿中,成百的紅木箱子一字排開,占了大殿的三分之二。那排場、那數量,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們魔界是迎娶什么天仙公主之類的,氣派的很。
腐木鬼帶著一些手下剛從外面回來,進門就瞧見那一排排的箱子,晃花了眼不說,還差點兒被絆倒,當時就破口大罵。
“搞什么東西!?誰把這些破箱子放大殿之上的?不拿走老子就要丟出去了!”
箱子那頭傳來一道陰氣又戲謔的女聲:“我讓放的,怎么,你要丟出去?”
腐木鬼單腳站著,猛地抬頭看過去發聲處,只見到那令他想起來就毛骨悚然的女人從箱海中起身,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目光陰沉,仿佛只要他點個頭,就要身首分家。
“……”
“既是魔君的要求,自然沒什么問題……”他慫的一批,立刻言辭懇切地奉承了一句。
封飛羽看他那低聲下氣的模樣,蹙了蹙眉。
“你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應該也好的差不多了,怎么看起來還像個被廢了的?”
把他們帶回來之后,最開始的那幾天確實她比較忙碌一些。這些人并不安分,好不容易從蠻荒出來了,又見她出來之后就吐了血受了傷,都已經蠢蠢欲動,準備大殺四方了。
然而,他們準備行動的前一刻,封飛羽在整個魔界已經下了禁制。
該禁制像是個過濾系統,凡是從魔界出去的妖魔,法力在經過結界之后便會被壓制在體內,如果強行沖破,反噬的力量便會直接令那人當場灰飛煙滅,毫不留情。此事是腐木鬼和冥樊仙二人帶著人出去之后發現的,當時看封飛羽管都沒管,便以為她忙著療傷沒空,也以為她是默認。
誰能想到,察覺到這個事情的原因,是他倆帶出去的手下死得七七八八了,他們倆才戰戰兢兢地回來,問都不敢問正主,就直接在周圍詢問了一下,最終確認了。
腐木鬼他們這才明白,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姑娘,不僅實力了得,也十分狠毒。自此,不論他們從蠻荒出來的這幾個人,還是其他妖魔們,是有想法也不敢表露出來,也明白了曾經那個背著魔君隨便來的日子,已經徹底離他們而去了。
“也就是打不過你,否則你這么說話得罪多少人?”腐木鬼不屑地直起腰來,嘲諷地看著她問道。
封飛羽撫平衣服褶皺,沒在意他這么說話。
她問他:“你們又去哪條路打劫去了?”
腐木鬼并不想說話,并且給她翻了個眼皮。
“趕緊走吧,別在這里礙事。”封飛羽懶得理會他的心思,擺擺手趕緊趕人走。
腐木鬼再度看了看滿地的箱子,終于還是忍不住道:“你真的打算去跟長留結親?這幾天整個仙、魔兩界都傳遍了,說魔界的新任魔君其實早就看上長留的白子畫,說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情,就是為了跟他成親!”
說到最后面,他都覺得由內而外想要吐,最后一句話幾乎是囫圇說完的,仿佛每個字都燙嘴。
封飛羽倒是有點兒瞠目:“我和誰??”
腐木鬼燙嘴地又重復一次:“白子畫!”
“……”
新任魔君仿佛被開水燙到一般,整個人都不好了。
誰他媽傳出去的謠言啊?腦子被驢踢了嗎?!
見她半晌不講話,腐木鬼幸災樂禍地哼了一聲,招呼身后的人準備離開。走之前還嫌不夠一樣,又丟下一句:“你這位子繼得也挺厲害,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實現正邪大和平。”
封飛羽眼睛毫無焦距,聽著他這話也不知道說啥。
滿地的提親用具好像也在無情地嘲笑自己。
這誤會,大了。
為了不讓誤會蔓延得更厲害,以至于最后煩躁的還是自己,她回過神來,連忙召集人手,并準備明日就要過去長留,開始計劃。
…
“什么?!你要給千骨去提親?!”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寂靜的夜里,傳出來一個尖銳又震驚的聲音。
千百翎看著滿地的東西,有看了看封飛羽,突然就恍然大悟!
她就說總覺得事情哪里不對!現在才終于想起來,曾經她看見過師父看到的一封信,那上面寫著花千骨喜歡尊上!
老天爺啊,她怎么才想起來?!
封飛羽見她這般火急火燎的模樣,疑惑道:“你有什么意見?”
千百翎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沒有沒有……”她哪里敢有意見,不過就是準備提出一點點小建議而已……
“那你這么驚訝干什么?”
“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打算這么堂而皇之地拿著這些東西,去長留,給千骨向尊上提親的?”
“那不然呢?骨頭喜歡他,我就成全骨頭的心愿。”
千百翎沉默了一下,鄭重道:“你這樣做,千骨會更傷心的。”
“傷心?”封飛羽蹙眉想了下她這句話的意思,隨后道:“長痛不如短痛,她是我……朋友,既然所有事情因我而起,那么她這點小小的心愿,我自當完成。”
“飛羽,你有想過你這樣做了之后,萬一鬧了個難堪又當如何?”
封飛羽哼笑:“這人,他白子畫娶定了。”
哎……
千百翎見狀,長嘆了一口氣,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無可奈何道:“飛羽,你這樣,別說難堪收場,你去了,必定會給長留帶來巨大的非議。尊上是那么心高氣傲的一個人,他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傳出來過一點點負面評價,你如此做,是在光明正大地像眾人揭露一個污點。”
封飛羽道:“污點啊……”
“那就讓那些名門正派知道一下,冰清玉潔的尊上,也是個男人。”她冷酷地笑著,看著千百翎說:“他不是不承認嗎?我就用這些,砸到他承認為止。”
她想起來當初在長留大殿之上、誅仙柱旁,白子畫一次又一次地打斷自己的話,那模樣,看著就像是要惱羞成怒一般。那樣急切地不想讓她公開自己徒弟喜歡自己的這個消息,他又何嘗真的就是公正無私?
千百翎瞧著她滿目殘忍的模樣,心中大嘆一聲,覺得對不起師父的教導和委派。明明師父是要她來當監督人的,甚至希望她能讓飛羽‘改邪歸正’,可是誰能想到,自己根本說不過人家呢。
她提起心神,再努力一把:“飛羽,你非要搞成人盡皆知,讓長留難堪嗎?”
封飛羽目光冷冷:“我只是讓他白子畫娶個姑娘,他如果愿意,我自然就不會生事。”
千百翎嘆了一口氣,不再繼續說下去。
封飛羽看著她那憂心忡忡的模樣,忽而笑了笑,語氣柔和下來。對她說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既然如今都是你們銷|魂殿主事了,即便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千百翎郁卒地看了看她:“你說得輕巧。”她來這魔界到現在已經三個多月快四個月了,也不知道長留修山修到什么程度了,還有沒有錢,還有沒有人……
封飛羽臨走之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沒事,等骨頭的親事解決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千百翎扶額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