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周天下午一群人都踏上歸程,陳思佳因為昨天耍酒瘋把每個人都罵了一遍,今早醒來后覺得不好意思,一大早就坐火車回去了。
沈言磊送眾人去火車站,宿琦最后一個上車,上車前,她伸手去拉行李箱,沈言磊卻沒松手,“小琦,我說的是真的,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這話我既然敢說,我就會努力讓它實現。”
宿琦低著頭,微一使勁拉過箱子把手,轉身往前走。
宿琦這兩天一直沒接到葉梓楠的電話,回到家家里的擺設和她走之前一模一樣,連桌子上的那杯水都還在,看樣子,葉梓楠這兩天也都沒在。
出差了?不可能啊,昨天他還在葉家呢。
宿琦坐在沙發(fā)上給葉梓楠打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聲音。
“喂。”
“你在哪兒呢?”
“在家呢。”他的聲音懶懶的。
“嘿嘿,葉梓楠,撒謊被我逮住了吧?我就在家呢,你根本沒在!”
那邊靜了一會兒,宿琦洋洋得意,等著聽葉梓楠怎么自圓其說。
“我在爸媽這邊呢。”聲音中似乎帶著不屑和對她理解能力的無奈。
宿琦伸伸舌頭,“那你不說清楚。對了,你昨天怎么沒給我回電話啊?”
葉梓楠的回答帶著敷衍,好像很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忘了。”
在宿琦的印象中,葉梓楠的記性極好,忘了這個詞從來不會從他口中說出來。
那邊忽然傳來葉母的聲音,“是小琦吧,叫她過來一起吃晚飯吧!”
葉梓楠很聽話的傳達,“媽叫你回來吃飯。”
說實話宿琦一點都不餓,渾身腰酸背痛,她現在只想洗個熱水澡然后抱著被子舒舒服服的睡到明天早上。
“那個,你別說話啊,只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好。”
“媽在你旁邊呢?”
“是。”
“如果我說不去,媽是不是會不高興?”
葉梓楠頓了一下,“你說呢?”
宿琦決定曲線救國,對葉梓楠進行轟炸,“我真的很累啊,你跟媽說說,我就不去了吧?”
葉梓楠這次倒是很好說話,“好。”
然后便聽到他的聲音變遠了,似乎是把手機拿開了,“媽,宿琦說她……”
宿琦預感到他說的不是什么好話,立刻對著話筒大喊大叫,“葉梓楠,你快閉嘴!”
葉梓楠似乎正等著她開口,聽到她的叫聲立刻停住,反問她,“怎么了?”
宿琦咬牙切齒,“我去!我馬上就出門!”
葉母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小琦說她怎么了?”
葉梓楠回答了一句,“她說她馬上就過來。”
宿琦砰一聲掛了電話,洗了洗臉換了衣服把自己收拾妥當后急急忙忙往葉家奔。
到了葉家,飯菜已經上桌,就等她了。葉父不在,葉母問了她幾句就開始吃飯。
整個過程葉梓楠一直垂著眼看面前的碗筷,連余光都沒給她一枚,宿琦不知道他又在別扭什么。
葉母給宿琦夾了一塊魚肉,“我看你也瘦了,出差是不是很累?”
葉梓楠若有似無的從鼻子里發(fā)出哼的一聲,那聲音要多不屑有多不屑,要多嘲諷有多嘲諷。
宿琦把整塊魚肉塞進嘴里,狠狠嚼了幾下就往下咽,心里憤憤不平。
出差這個借口是他找出來的,現在這又是什么態(tài)度!
她剛調整好表情想回答葉母的話,就覺得嗓子里一陣刺痛,說不出話來。
葉母看她表情痛苦,忙問,“是不是被魚刺卡到了?”
宿琦點點頭,兩手放在脖子上,臉上皺成一團。
“哎,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穩(wěn)重,這么大了還會被魚刺卡到。”
葉梓楠一直冷眼旁邊,看到她越來越痛苦才起身去了廚房。
回來的時候手里端著一碗醋,“喝了吧,喝下去就好了。”
宿琦平時最不愛吃醋,聞到都不行,更別說現在這么一碗了,她使勁搖搖頭。
葉母把碗塞到她手上,“聽話,喝了吧。”
宿琦的嗓子越來越疼,看著葉母一臉關切只能接過來,心一橫,喝了下去。
慢慢的刺痛感消失了,那根刺好像也隨著醋咽了下去。宿琦放下碗,對葉母說,“媽,沒事了,不疼了。”
葉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吃魚的時候要細嚼慢咽才不會被卡到,以后小心點啊。”
“知道了,媽。”
葉梓楠倪了她一眼,繼續(xù)吃飯。
飯后收拾桌子的時候,葉母拉著她問,“你和梓楠是不是吵架了?”
宿琦想了想,她和葉梓楠好像從不吵架,只有冷暴力。
“沒有,媽,您別亂想。”
“我看他好像……”
“您也知道他最近很累,他累的時候就那樣,不愛搭理人,您是知道的。”
“這倒也是。”
好不容易蒙混過關,宿琦又陪著葉母看電視。
從晚飯后葉梓楠就慵懶地坐在沙發(fā)上,馬上就過九點了,他半點走的意思都沒有。宿琦趁著葉母去衛(wèi)生間的空,探著頭小聲問,“我們什么時候走?”
葉梓楠眼睛黏在電視機屏幕上,心不在焉地開口,“去哪兒?”
宿琦記得葉梓楠這人對電視沒什么熱情的啊,她看看屏幕,更何況是這種爛俗的電視劇。
“回家啊!”
“我今天住這兒。”
“為什么?”
“我這幾天一直住這兒。”
“你不用上班的嗎?”
葉梓楠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帶著冰霜,語氣也開始變冷,“我休假。”
休假?宿琦終于明白了,怪不得今天他那個時間會出現在這里。
“那我怎么辦?”
“你愿意怎么辦就怎么辦。”
“葉梓楠!”
“說。”
“你……”
葉母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宿琦一臉挫敗,葉梓楠面無表情的盯著電視機里的廣告看,兩人都沒有要更換頻道的意思。
當晚宿琦留在了葉家,第二天起床急急忙忙去上班的時候,看著旁邊睡得正香的葉梓楠,心里極其不平衡的踢了他一腳。
葉梓楠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繼續(xù)睡。
到了辦公室,陳思佳拿著早餐站在門口迎接她,一臉諂媚。
宿琦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立刻抬頭挺胸趾高氣昂的從她旁邊走過,看都沒看她一眼。
陳思佳緊跟上來,把早餐放在她桌上,“還沒吃早飯吧?我特意給你買的,還熱乎呢,快吃吧!”
宿琦把早餐往外推了推,“無功不受祿,我還是不吃的好。”
陳思佳一臉哀求地把早飯又推過來,“姐姐,我知道錯了,我喝多了說話不走腦子,你就放我一馬吧!”
宿琦看著她,“既然你這么有誠意,我就吃了吧,正好我也餓了。”
陳思佳對著滿臉的笑問狼吞虎咽的宿琦,“好吃嗎?”
宿琦點頭,嘴里滿滿的都是食物,實在沒空回答她。
“那你就是原諒我了?”
宿琦咽下最后一口豆?jié){,一臉夸張的表情,“原諒?!你知不知道那天有多少人啊?你知不知道那么多人一臉同情的看著你是什么感受啊?陳思佳,你深深的傷害了我,這是一頓早飯就能彌補的嗎?”
宿琦說的聲淚俱下,陳思佳心里更加內疚,“那我?guī)湍銕б恢艿膶嶒炚n?”
“一周?!陳思佳,你深深的傷害了我,這是一頓早飯加一周的課就能彌補的嗎?”
“那一個月?”
“成交!”
宿琦極快地接口,對陳思佳微笑,“接下來的一個月,真是辛苦你了,陳老師。”M.??Qúbu.net
陳思佳咬牙切齒的看著她,“不客氣,宿老師!”
她本就沒生陳思佳的氣,陳思佳的脾氣她還是了解的,陳思佳的心意她更是清楚,身邊能有這樣一個朋友,她又怎么會生她的氣呢?
不過是在某些人身邊待得久了,近墨者黑,想順帶撈些小福利而已。
宿琦沒想到時隔幾年,沈母又找到了她。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宿琦接到一個電話,對方的聲音禮貌而高高在上,帶著目中無人的高傲,她的腦海里立刻就浮現出一張臉。
雖然只見過一次,但印象深刻。
“喂,請問是宿小姐嗎?”
宿琦深吸一口氣,冷靜應答,“沈伯母。”
“是我,我有些事相約宿小姐談一談,一會兒我們在你們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見吧。”
強勢,直接,沒留給對方任何拒絕的機會。她還能說什么呢?
“好。”
宿琦掛了電話,就坐在桌前發(fā)愣。
那個時候她和沈言磊正是情濃的時候,畢業(yè)前夕,沈言磊忽然接到家里的電話急匆匆的就回了Y市。
她送沈言磊上火車,沈言磊站在站臺上,對她笑得很溫柔,叫她乖乖等他回來。
她以為過不了幾天他就會回來,沒想到沒等到沈言磊,卻等來了他的母親。
她畏畏縮縮的坐在沈母面前,緊張得發(fā)抖。
“宿小姐,言磊可能沒跟你說過,我們沈家在Y市也是名門望族,我們家的兒媳婦要端莊賢淑,門當戶對,聽說宿小姐的父母都只是大學老師,你的家世可能不太符合我們家選兒媳婦的標準。”
“言磊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在事業(yè)上提攜他的賢內助,通過我對宿小姐的了解,你好像并不能做到這一點。”
“施家的女兒我和他父親都很滿意,言磊也是個孝順孩子,他們馬上就要訂婚了。如果宿小姐真的是為言磊好,就別再糾纏他了。”
那么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一字一句狠狠地刺進她心里,讓那個時候的她不知所措,聽到最后竟然淚灑當場落荒而逃。
她并不了解沈言磊出自一個什么樣的家庭,不知道那個家庭到底榮耀到什么地步。她只知道他家世不錯,而他也沒有有錢人家孩子的驕縱傲慢,所以她一直也沒上心。從小到大她一直以自己的家庭為榮,別人一提到她父母都是大學老師,臉上嘴里的羨慕都讓她喜滋滋的,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被別人拒絕的理由。
陳思佳走過來問,“想什么呢,叫了你那么多聲都不答應。”
宿琦歪頭看她一眼,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前幾天不還為壓榨了我而神采飛揚的嗎?現在怎么就蔫了?”
宿琦心有戚戚然地對她說,“沈言磊的媽媽約我見面。”
“她媽媽找你干嘛?”
“不知道。”
陳思佳拍拍她的肩膀,一臉大義凜然,“那位老佛爺可不是好惹的主兒,同志,自求多福。”
再次坐在這個看上去雍容華貴的婦人面前,宿琦沒有第一次見她時的惶恐和慌張,臉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態(tài)度有禮,“沈夫人。”
沈母臉上也是淡淡的笑,但是絲毫不掩飾嚴重的厭惡,“宿小姐。”
葉梓楠曾經對她說過,“雖然敵不動我不動,以靜制動一直被人們傳承,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搶占先機,講求先發(fā)制人。”
她沒等沈母說什么寒暄的話,“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沈母詫異,眼前這個女孩,有禮有節(jié),不卑不亢,進退有度,和印象中那個人完全不一樣,她沒想到短短的幾年,她的變化這么大。
心里再好奇臉上也未表現出半分,沈母斂起笑容,“既然如此,我就開門見山了。”
說完拿出一個信封推倒她面前。
宿琦看了一會兒才拿起來打開。
是上次同學聚會時拍的照片。
月光下,她在沈言磊懷里和他默默對視。
漫天大雪里,沈言磊把她緊緊地擁在懷里。
……
攝影者明顯是別有用意,幾張照片都看不大清楚他們臉上的表情,如果她不是當事人,恐怕都要相信照片上的兩個人關系非同一般了。
她把照片慢慢放回信封里,輕輕放在桌上。
收回的手放在桌下緊緊相握。
“您這是什么意思?”
沈母對她的平靜倒是很意外,“你知不知道,言磊最近為了你準備和施家悔婚。”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和你沒關系?聽說,你也嫁人了。如果我把這些照片拿給葉家,會怎么樣?”
宿琦一下子被激怒,她最討厭被別人威脅,“您是長輩,我敬重您,但是您不要欺人太甚。這幾張照片下的事實到底是什么樣,我比您清楚,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您隨便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宿琦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沈母出聲叫住她,“慢著。”
宿琦站定,回頭看她。沈母不慌不忙的攪著面前的咖啡,“我還以為你長進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長輩沒說離開你就這么急著走,你父母就是這么教你的?”
宿琦氣的渾身發(fā)抖,“我父母怎么教我的用不著您操心,您也沒資格說我父母。難道您現在這個樣子說的這些話就是做母親的樣子嗎?
沈言磊是您的孩子,我也是別人的孩子,我尊敬我父母,所以不想再和您爭執(zhí)下去,您還有什么話,您說我聽著。”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只有一句話,你別再糾纏言磊,照片我還給你。”
“我從始至終都沒有糾纏過他,希望您弄清事實再說話。照片您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吧,不過我奉勸您一句,您這么扭曲事實未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真的是把葉家的人都當傻子嗎?”
沈母攪著咖啡的手頓住,宿琦再次開口,“現在我能走了嗎?”
半天沒得到響應,宿琦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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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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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