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荒之沒太明白趙野息的意思:“兩個禮物?”
趙野息伸出手, 在陸荒之面前攤開手心——是被揉皺了的藥盒。
陸荒之認識這藥。藥一上市,他就去了解過。他沒有購買,也沒有預約。他怕一旦有了這個東西, 他會忍不住。
現(xiàn)在,他不需要忍了。
陸荒之攔腰將趙野息扛在肩膀上, 朝床邊走去。
陸荒之沒有玩什么花招, 他和第一次實驗一樣,用最傳統(tǒng)原始的方式享用著芝芝桃桃。
趙野息想著即將生的事,因為緊張而心不在焉。這引起了陸荒之的不滿。他用行動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讓小學長再不能分心。
前面很長一段時間, 都和過去的實驗一樣。不一樣的是, 實驗快結束的時候,西柚并沒有從桃子里面出來。
趙野息里里外外都被西柚味的信息素填滿包圍。他感覺他這只豬仔真的要被吃掉了,渣渣都不剩的那種。他的身體和意識即將被西柚吞噬, 他不再是獨立的個體, 他的身上會永遠留著西柚的味道。
那是一比臨時標記強烈百倍, 深刻百倍的感受,仿佛真的有一個滾燙的烙鐵在靠近他的腺體, 強勢地侵蝕著他。
omega拒絕被獨占的本能被激了出來,他掙扎地向后退去, 卻被陸荒之握住腰不容抗拒地拉了回去。
趙野息聲音里帶著哭腔, 搖著頭說:“我不要了……我怕。”
陸荒之為了安撫趙野息,一直在他耳邊叫他。
學長,趙芝桃,寶貝,老婆……
在終身標記完成的那一刻,陸荒之叫的是他的名字。
“完全屬于我了, 趙野息。”
趙野息大睜著眼睛,明明意識早就模糊了,卻聽清楚了這句話。
可他連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他無法回應陸荒之,只能在心里說:
也完全屬于我了,陸荒之。
終身標記后,趙野息在床上躺了一天才緩過來。陸荒之一直陪著他,離他的距離不會超過十米。
趙野息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么心安過,這心安比臨時標記后短暫的安穩(wěn)又強烈要一百倍。他覺得就算滅霸打了兩個響指,全宇宙的人都消失了,陸荒之依舊會在他身邊。
陸荒之如愿以償?shù)乜吹搅诵W長黏人的一面。可惜小學長只黏了他三天,就嚷嚷要各回各家,各干各的工作。
陸荒之不同意:“避孕藥有后遺癥。”
“是部分人會有后遺癥,我覺得我沒有。”
“我不要覺得。”
“要覺得?”
“我覺得沒用。”陸荒之點了點小學長的胸口,“身體說了算。”
“我身體說它想去工作了。”
陸荒之:“……”
趙野息有些焦慮:“我已經請了三天的假了,婚假也才只有三天。一堆事等著我去處理,我頭好大。”
“沒關系,我喜歡你頭大。”
趙野息:?
陸荒之拗不過趙野息。眼看小學長要暴走了,他只能放人去工。有的時候,他真的希望小學長能戀愛腦一點。可能工是他第二個alpha吧。
第二天,趙野息想著元氣滿滿地去工作,他的身體說:我不想。
他強撐著走出家門,只走了兩步,又折了回去。
他不能出去,因為……因為外面沒有陸荒之的味道。
孤獨和恐慌來得毫無預兆,趙野息手足無措地在客廳待了一會兒,又跑去了臥室。
臥室的西柚味比客廳濃郁一些,還是不夠。他瞟見床邊的衣柜,眼睛一亮,飛快地沖了過去。
被他趕去工作alpha了條微信過來:【寶貝身體還好嗎?】
【趙野西:在干嘛。】
【陸荒芝:準備去開會了。】
【趙野西:那開的。我好得。】
【陸荒芝:我開完會就去看。】
趙野息縮成一團,一個一個字地輸入:【記得提早退申請。】
趙野息睡了沒多久,被手機鈴聲吵醒。他閉著眼摸到手機:“……誰?”
陶喬笙快活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息崽在研究所嗎?”
“沒,我在自己家。”
“啊,今天不上班嗎?”
“身體不太舒服。”
“臥槽?嚴不嚴重啊。”
“不嚴重,睡一覺就好了。有什么事?”
“我媽做了好多醬鴨,她知道喜歡吃,讓我給送兩只來。另外,我給斐斐送了五只。他要控制飲食,最后只吃了半只。”
趙野息有氣無力道:“替我謝謝阿姨,我找個時間去拿。”
“我剛好在你家附近。”陶喬笙道,“我順路給送過去吧。”
趙野息意味不明地“嗯”了聲。
陶喬笙帶著醬鴨來到趙野息家,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開門,電話也沒人接。他想起趙野息說他身體不舒服,不由地生出一點擔心,用密碼開了門。
他們長期孤寡的時候交換了家里的開門密碼,就怕自己在家里猝死沒人發(fā)現(xiàn)。
陶喬笙在客廳里叫了聲“息崽”,沒有得到回應。臥室的門虛掩著,他推開門,看到床上鼓著一團。趙野息睡在一堆衣物中間,像只睡貓窩的貓。
“息崽?”
趙野息眼睛睜開一條縫:“……嗯?”
陶喬笙拿起其中一件明顯趙野息穿了會大的外套,問:“這是,在筑巢?”
趙野息瞬間清醒,猛地坐起身,惡龍咆哮:“干嘛!”
陶喬笙被吼傻了:“啊?”
趙野息紅著眼睛質問:“我好不容易才筑的巢,特么憑什么弄亂?!”
陶喬笙看了手里的外套,趕緊把外套送回趙野息懷里:“我沒想弄亂,我就是隨手一碰……”
趙野息緊緊抱著陸荒之的外套,垂著眼睛,一聲不吭。陶喬笙看不清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還好吧?”
趙野息:“……嗯。”
一滴眼淚從趙野息臉頰滑落,落在陸荒之的外套上。
陶喬笙看得毛骨悚然。他和趙野息認識二十年,小學之后只見過趙野息哭過一次,還是親人去世的時候。
陶喬笙擦了擦眼睛,不確定地問:“息崽,是哭了嗎?”
“放屁,我怎么可能因為這點破事哭。”趙野息哽咽道,“我可是猛男。”
陶喬笙道:“對對對,猛男是不會哭的。”
趙野息用鋼鐵般的意志強迫自己穩(wěn)住緒。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深吸一口氣,說:“我沒事了。”
區(qū)區(qū)避孕藥后遺癥,還想制裁他猛男趙芝桃?可笑至極。
“真的?”
趙野息冷靜道:“嗯。醬鴨拿來了么。”
陶喬笙松了口氣:“拿來了,現(xiàn)在吃嗎?”
“嗚——”
陶喬笙:???
才冷靜了十秒的猛男趙芝桃突然崩潰,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混蛋。”
“息崽!”陶喬笙欲哭無淚,“又怎么了,別嚇我啊。”
“那是我alpha的外套,上面有他的信息素。”趙野息抹著眼淚說,“居然要搶走……”
陶喬笙直喊冤枉:“我沒搶啊,我只是稍微碰了一下。”
“不許碰。”趙野息含淚擺出一副兇人的表情,“除了我,誰都不許碰。”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陶喬笙真的也要哭了。
陶喬笙“對不起”三個字都要說爛了,趙野息還沒消氣。他沒轍了,只能選擇場外求助。
場外嘉賓熊出沒說:“他應該是吃了避孕藥,這是正常現(xiàn)象。”
“確定正常?”
“避孕藥的后遺癥就是讓omega出現(xiàn)孕期的癥狀。”熊初沫說,“這個時候誰哄他都沒用,除了他的alpha。”
陶喬笙如夢初醒,果斷給陸荒之撥了個語音電話。
陸荒之正在開會,看到陶喬笙的來電,想也沒想地接通。陶喬笙聯(lián)系他,百分之九十是為了趙野息的事。
會議室鴉雀無聲,有人都在等陸荒之講完電話繼續(xù)會議。
陶喬笙把事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陸荒之:“就因為我碰了一下的外套,息崽就被氣哭了,我怎么勸都勸不住。”
陸荒之打斷他:“先讓我看看他。”
陶喬笙把語音通切換成視頻通。
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張床,床上亂糟糟的。他的衣服,圍巾,浴巾在床上一層層地圍成了一個窩。小學長坐在窩中間,臉埋在他的外套里,清瘦的肩膀微微顫動。
隔著手機,陶喬笙都能感覺到陸荒之呼吸加重,眼睛紅,幾乎要失控。
他知道陸荒之血條空了,人也要沒了。
omega拿著自己的衣服筑了巢,把自己縮成一團,窩在巢里。筑的巢被別人碰了,omega氣哭了——哪個alpha見到這場景能不失控?
陸荒之顧不上在開會,當著有下屬的面輕聲喚道:“趙芝桃?”
趙野息身體明顯僵住了。他緩緩地抬起頭,對上陸荒之的臉,表情由呆滯變成茫然。
陸荒之心都要化了。他快步走出會議室,低聲哄著:“寶貝別哭啊,我馬上回去。”
omega似乎確認了屏幕里的人是他的alpha,一把搶過手機,小小地嗚了一聲:“陸、陸荒之,我沒哭。這只是避孕藥的后遺癥,不用管……嗝。”
“我知道啊,趙芝桃是不會哭的。我到易感期了,我需要的信息素,我想回去和待在一起。讓我回去好不好?”
趙野息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那你快點回來。”
哭也是一件消耗體力的事,趙野息沒等到陸荒之回來,在巢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陶喬笙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輕輕帶上了門。然后他了一條朋友圈。
【小強要努力變喬:千萬不能碰omega筑的巢。他們不僅會生氣,還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