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三天,連翹才慢悠悠的出現在醫院,嘴角掛著涼薄的笑,“找我過來看你表演什么節目?”</br> 松本一郎捂著胸口,臉色蒼白,“連翹小姐,我向你鄭重的道歉,請你原諒我。”</br> 看著他裝腔作勢,連翹有些不喜,“說說,你做了多少對不起我的事?”</br> 她不按牌理出牌,怎么張揚怎么來,讓松本一郎頭疼不已,“連翹小姐,我愿意拿錢補償你,你開個價吧。”</br> 現在華國很窮,大家對金錢的渴望是巨大的。</br> 但,連翹不一樣,她不差錢,化妝品公司風生水起,給她帶來大筆的財富。</br> 名下還有很多不動產,衣食無憂。</br> “讓我開價?”</br> 松本一郎笑的謙虛有禮,但眼中卻有一絲不屑,“對,你盡管說。”</br> 連翹略一沉吟,“一億人民幣,不是日元哦。”</br> 松本一郎一口血差點噴出來,好狠。</br> 他的部下大聲喝斥,“你怎么不去搶銀行?一億,你知道一億是多少嗎?”</br> “一億而已。”連翹拂了拂發絲,不屑至極,“亂叫什么,沒見識的東西。”</br> 部下目瞪口呆,他被人鄙視了?感覺很崩潰。</br> 松本一郎的眉頭緊皺,“我可以給你一億,但你要將治療老年癡呆癥的藥給我,治好我。”</br> 他倒是想向華國政府施壓,要求他們拿出新研發的藥,結果,方部長一問三不知,推三阻四的,還說什么,他沒見過新藥,其他人也沒有見過,只有連翹手里有。</br> 方部長還說了,他們華國是絕對尊重人權,尊重人才,不會強迫別人將科研成果上交。</br> 換句話說,新藥的所有權是連翹的,她愛給誰就給誰,不想給,別人也沒有辦法。</br> 特立獨行的天才,不管是誰,都愿意多包容些。</br> 更何況,那是連翹自己的實驗室,科研成果是她的。</br> 連翹根本不想救他,他對連家人犯下的罪孽,這輩子都償還不了。</br> “一億是你對我百般算計的賠償,如果想拿錢買命,那就再給十億。”</br> 松本一郎算是見多識廣的,但這會兒整個人都不好了。</br> 這是搶錢啊!</br> 他強忍著怒氣,“連翹小姐,我們好好談談。”</br> 連翹看了看腕表,她只是拿錢嚇退他而已,“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一步。”</br> 見她軟硬不吃,松本一郎頓時怒了,露出真面目,“既然來了,就別想輕易離開。”</br> 他的部下擋住連翹的去路,一副強行將人留下的姿態。</br> 門外守著的幾個保鏢,全是他們的人。</br> 連翹冷眼看過去,“這是想綁架我?恕我提醒一句,這是華國的土地。”</br> 松本一郎請她來,就沒打算放她離開。</br> “連翹小姐,在我沒有得到有效的醫治前,還請不要輕易離開這個病房,加藤,請連翹小姐服下一顆解憂丸。”</br> 說的再好聽,再得體,也掩飾不住強橫的本質。</br> 大不了跟外交部交涉一下,沒有什么大不了的。</br> 到了這個時候,名聲財富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保命。</br> 為了活著,他什么都敢干!</br> “解憂丸,會讓人心情無憂無慮,但是呢,每天都要服藥,斷了一天就會渾身難受。”</br> “曼陀羅吧?”連翹嘴角勾了勾,眼神冰冷極了,還想用毒藥控制她,真是惡心死了。</br> 她雙手拍了拍。“啪啪。”</br> 門被重重撞開了,沈京墨闖了進來,后面跟著一群記者,對著松本一郎一陣猛拍。</br> 而守在門外的保鏢都被打暈了,全扔在地上。</br> 沈京墨大步上前,將連翹拉到身后,“大家都聽到了吧?這個RB人居然想在我們華國的土地,綁架我們華國的醫生,猖狂的不可一世,不愧是731部隊出來的,沒人性。”</br> 731部隊?記者們群情激動,紛紛質問道,“松本一郎,你有什么資格這么做?這是我們國家的領土,休想作奸犯科,侵害我們國家的人。”</br> “你們作的孽還不夠嗎?幾十年過去了,還不知悔改,不可原諒。”</br> “滾出華國,滾出去。”</br> 這是惹了眾怒,松本一郎怔怔的看著連翹,腦袋一片空白。</br> 連翹怎么可能親身涉險?她對松本一郎這個人很了解,太清楚他溫文爾雅的外表下,有一顆冷酷無情的心。</br> “松本一郎,你這病治不好了,腦子都壞掉了。”</br> 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br> 這不是松本一郎呼風喚雨的RB!</br> 扔下這句話,她拉著沈京墨揚長而去。</br> “回來,給我回來!”后面傳來松本一郎歇斯底里的聲音。</br> 出了醫院,沈京墨忽然一把抱住連翹,身體都在發抖。</br> 連翹知道他這是嚇到了,輕拍他的后背,“我沒事。”</br> 沈京墨的心惶惶不安,恨不得將松本一郎碎尸萬段,居然想用毒藥控制連翹,太可恨了。</br> “一定要嚴懲松本一郎!我這就去打電話,去施壓。”</br> 連翹一把拉住他,輕聲細語的勸道,“沒必要施壓,就算他仗著身份離開,他也熬不了多久,老年癡呆癥是不可逆的。”</br> 可,沈京墨氣不過啊。</br> 連翹眼珠一轉,“不過,他的小兒子,馮振華身上倒是可以做做文章。”</br> 沈京墨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全聽你的。”</br> “走吧,陪爸爸去接人。”</br> 機場,安妮眼巴巴的看著出口,來來回回的走,坐立不安。</br> 連守正翹首以盼,心情非常激動,他是最緊張的。</br> 而連翹和沈京墨坐在一邊,分享巧克力,眼神粘粘乎乎,哪像是來接機的?</br> 要不是怕連守正太激動,他們都不想來呢。</br>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一道火紅的身影映入眼簾,越走越近。</br> “媽咪。”安妮飛奔過去,一把抱住連蓮。</br> 連蓮拍拍女兒的身體,見她面色紅潤,精神奕奕,還胖了,頓時安心了。</br> “你賴在這里,都想不到回家了?”</br> “這也是我的家啊。”安妮很喜歡跟在舅舅后面,各種吃喝玩樂。</br> 更喜歡一家人圍在一起涮火鍋,氣氛可好了。</br> 這里讓她有一種歸屬感,很踏實,很安心。</br> 連蓮愣住了,怔怔的看著女兒,神色復雜極了。</br> 安妮扯了扯她的胳膊,“媽咪,愣著干嗎?走,去見舅舅。”</br> “等一下,讓我緩緩。”</br> 安妮看出她是緊張,“你也知道怕呀?哈哈哈。”</br> 這性子吧,還是這么頑劣,連蓮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br> 一抬頭,她就看到年近半百的兄長,眼眶頓時一燙,聲音發顫,“大哥,我回來了。”</br> 連守正看著多年沒見的小妹,心情激動極了,“回來就好,媽要是知道,一定會很高興。”</br> 連蓮心如刀割,千般情緒全都涌上心頭,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大哥,我知道錯了。”</br> 淚水如泉水般涌出來,痛心,后悔,難過,羞愧,全都交織在一起。</br> 是她一意孤行,造成了今天的局面。</br> 是她太偏執了,為愛瘋狂,傷害了自己的家人,也毀了自己的一生。</br> 連守正熱淚盈眶,渾身都在發抖,抱著妹妹,兄妹倆抱頭痛哭。</br> 哭這二十年的分離,也是因為兄妹重逢的百感交集。</br> 年輕時分別,到了中年才見面,物是人非,滄海桑田,早就變了舊模樣。</br> 這一幕,深深的感動了來往的路人,感性的人眼眶都紅了。</br> 安妮眼淚汪汪的,比誰都哭的傷心。</br> 連翹卻很擔心,趕緊扶住連守正,“爸爸,你別這么激動,當心身體。”</br> “安妮,別傻站著,扶你媽起來,大家都看著呢。”</br> “奧奧。”安妮擦了擦眼角,上前去扶。m.</br> 連蓮哭的快暈過去了,根本扶不起來,急的安妮求救,“表姐,快來幫我。”</br> 連翹沖沈京墨使了個眼色,沈京墨上前扶住連守正,而她和安妮一左一右扶著連蓮。</br> 幸虧陪著一起來了,否則哭暈過去,都沒人搭一把手。</br> 至于安妮,她就是一個擺設。</br> 一路上,連蓮的情緒還很激動,拉著連守正的手不停的說。</br> 分別多年,有太多的話要說。</br> 不過,只報喜不報憂,這好像是國人的通病。</br> 連守正打量著自己的妹妹,她年輕時很美,現在也很美,但眼神滄桑,再也沒有過去的單純。</br> 這些年她過的不怎么如意吧。</br> 連蓮說著說著,眼淚又涌了上來,“哥哥,我真的很后悔,當年不該離開的。”</br> 她在外人面前是風情萬種的妖艷貨,比美比撕逼,從來不輸人。</br> 但在兄長面前,她還是那個愛撒嬌的小姑娘。</br> 連守正心疼不已,“都過去了,只有你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br> 連蓮一直不想回來,但發現真正面對,也沒有那么困難。</br> “哥,你還生我的氣嗎?”</br> 連守正對妹妹特別寬容,憐惜的說道,“一大把年紀了,還提什么氣不氣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只是以后啊,別這樣了。”</br> “嗯嗯。”連蓮用力點頭,“我也折騰不起來了。”</br> 連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無力吐槽。</br> 安妮眼尖看到了,眼珠一轉,“表姐,你好像對我媽咪有些不滿哦。”</br> 有媽咪在身邊,她的膽子也大了,一顆想搞事的心蠢蠢欲動。</br> 連蓮看了過來,神色有些復雜,這個侄女啊,一直不怎么喜歡她,她知道。</br> 連守正則是一臉的無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喜好,大人是不能強加在她身上的。</br> 連翹淡淡的瞟了一眼,“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br> 連蓮有些不安,“什么問題?”</br> 連翹直接了當的問道,“姑姑,你知道沈空青他媽是害死我奶奶的幕后主使者嗎?”</br> 如果知道,那她會勸爸爸防著一手,別被兄妹情沖昏了頭腦。</br> 連蓮聞聲色變,聲音都抖了,“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