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是心臟病發作,急救無效去世,沒有留下遺言。</br> 而警察第一時間找來,要求連翹配合調查。</br> 沈空青報了案,指控是連翹害死了沈老太太,她是殺人兇手。</br> 連翹聽到這個消息,不禁驚呆了,“死了?什么病?”</br> 不就是吐了一口血嗎?怎么說死就死?</br> 之前將她氣的中風,照樣撐了很久。</br> 警察對她的印象很深,有段時間天天在屏幕上看到她。“說是被你害死的。”</br> 連翹更驚訝了,“我打死的?還是我掐死的?”</br> 警察嘴角抽了抽,“請你將那天的事情說一遍。”</br> 他們態度還是可以的,客客氣氣。</br> 連翹回想了一會兒,簡單的說了一下過程。</br> 她沒有碰到對方的身體,何來的害人?</br> 警察沉默了幾秒,“你就說了這幾句話?”</br> 雖然這話吧,有點傷人,但對方也有問題。</br> 連翹神色自若,“是啊,我就是看不慣她里通外國,做盡壞事,還要裝好人的虛偽模樣,氣了她幾句,這不算犯罪吧。”</br> “里通外國?”警察愣住了。</br> 這性質可不一樣,嚴重多了。</br> 連翹輕輕一聲嘆息,“對,她跟松本一郎有幾十年的交情,我奶奶是被他們害死的,這案子一直在調查中,有記錄可查。”</br> 她搖了搖頭,“沈老太太的氣量也太小了,我只是說了幾句氣話,就被我氣死了?”</br> 沈京墨微冷的聲音響起,“哪里是被你氣死的?分明是怕翻舊賬,翻出她那些不可告人的丑事。”</br> 他忽然出現,警察微微蹙眉,“你是?”</br> 沈京墨匆匆趕來,這種時候他只想陪在她身邊。“我叫沈京墨,沈老太太是我爺爺的后老婆。”</br> 這熟悉的名字入耳,警察終于明白,為什么覺得他面熟了。</br> “沈先生,你和死者也有仇?”</br> “我一直懷疑我親奶奶,我親媽是被她下藥毒死的,苦無證據。”沈京墨自爆家丑,警察們都驚呆了,真的假的?</br> “唉,沈老太太就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她做了那么多壞事,殺了那么多人,應該活著受盡折磨才對。”</br> 警察沒想到里面有這么多隱情,心情有些復雜,“沈先生,這只是懷疑,凡事要有證據。”</br> 沈京墨哈哈一笑,“這話說的很對,警察先生,死者是怎么死的?懷疑我女朋友,你們有證據嗎?”</br> 警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聰明人,而且不是一般的聰明,怪不得能研發出疫苗。</br> “死因是腦血管爆了,出血過多。”</br> 那就跟連翹扯不上關系了,“深表遺憾。”</br> 總不能指控她將人氣死吧,法律可不支持。</br> 沈京墨冷笑道,“原來這世上真有報應一說。”</br> 警察:……我們也只是走流程。</br> ……</br> 靈堂,沈空青呆呆的跪在地上,眼眶通紅,癡癡的看著母親的遺相。</br> 是沈老太太中年時的照片,精神奕奕,眉眼含笑,特別好看。</br> 他還是沒辦法接受母親去世的噩耗。</br> 沈太太和沈靈跪在他身后,眼神都呆滯而又疲倦。</br> 靈堂空蕩蕩的,沒有前來祭奠的人,透著一股荒涼。</br> 沈太太就不明白了,怎么會一個人都不來?明明都通知了。</br> 那些合作商呢?那些屬下呢?親朋好友呢?</br> “老公,你是不是說錯日期了?”</br> 猶然記得沈老太太過壽時,賓客如云,眾星捧月,連官員也來了不少。</br> 沈家風風光光的,風頭一時無兩。</br> 沈空青臉色發青,滿眼的郁氣,“是他們不想來。”</br> “為什么?”沈太太大驚失色,他們沈家還沒有失勢呢。</br> 縱然京仁堂的主營權被搶走了,但他們還有那么多股份,夠一家人錦衣玉食。</br> 沈空青心里很清楚,有一則流言傳開,說他媽是勾結外國勢力的叛國者。</br> 別人聽說了,誰還敢過來?</br> 他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恨意,是連翹,一定是她干的好事。</br> 將他媽氣的中風,又害她送命,還毀了她名聲,死后都被人唾罵,太狠了。</br> 腳步聲響起,沈家三口齊齊看過去,是沈京墨和連翹來了。</br> 沈空青臉色大變,“這里不歡迎你們,滾出去。”</br> 沈京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小叔,你有什么好氣的?我死了奶奶和親媽,都沒說什么。”</br> 死的不是自己的親人,就不痛不癢,說的比誰都高尚,肉割在自己身上,才會疼。m.</br> 沈空青面色黑如炭,“沈京墨,你讓我非常失望,你不配當沈家人。”</br> 跟仇人一起對付沈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br> 沈京墨懟了一句,“沈空青,你更讓列祖列宗失望,沒用的廢物,既不能守住家業,又護不好家人,嘖嘖嘖。”</br> 沈空青煩死他們了,不耐煩的問道,“你們到底來干什么?”</br> 他不覺得他們是來祭奠的。</br> 連翹環視空蕩蕩的室內,面露一絲嘲諷,“本以為沈老太太會風光大葬,過來看看眼界,沒想到居然空無一人,哈哈哈,大家都羞于和你們為伍啊。”</br> 這話戳中了沈空青,大聲怒斥。“是你在背后敗壞我媽的名聲,是你害死她的……”</br> 連翹打斷道,“得了吧,別裝了,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我是來通知你,京仁堂兩種中成藥查出有超標的鉛汞……”</br> 沈空青的眼睛一亮,“哈哈哈,連翹,沈京墨,你們要倒霉了。”</br> 如今,他們才是京仁堂的主事者,有事當然是他們承擔。</br> 連翹嘴角勾了勾,“這兩種藥都是你親自配制的,自你進去后,就沒出過一顆新藥。”</br> 換句話說,問題出在他身上。</br> 沈空青聞聲色變,“不可能。”</br> 不是說庫存都清空了嗎?</br> 連翹笑瞇瞇的看著他,“你還是想想怎么解決吧。”</br> “奶奶。”一聲哭嚎在門口響起,一道身影沖了進來。</br> 是沈南星,他哭的快暈過去了,跪倒在地上,“爸,奶奶怎么好端端的去了?”</br> 太意外了,讓他措不及防。</br> 沈空青又驚又喜,沒想到他能出來送奶奶最后一程,執法部門也有人情味的一面。</br> 他看向沈南星身后的監管人員,微微致意,面帶感激的笑容。</br> 沈太太卻將仇恨的目光對準了連翹,“是她害死你奶奶的。”</br> 沈南星本來就暴躁,看到送他進大牢的連翹,頓時抓狂了,兩眼充血,“連翹,又是你這個賤人。”</br> 他惡狠狠的沖上來,對準連翹就是一腳,樣子瘋癲,精神不正常的樣子。</br> 沈京墨嚇了一跳,一把抱起連翹閃到一邊,不想跟瘋子糾纏。</br> 精神病打人是不用負責的。</br> 沈南星像是瘋了般窮追不舍,監管人員見勢不妙,上前阻止。“快停下來,沈南星,克制下。”</br> 沈南星什么都聽不進去,不知怎么的,變的力大無窮,用力掙脫監管人員,發誓要弄死連翹和沈京墨。</br> “我要為我奶奶報仇,連翹,我要你血債血還。”</br> 沈京墨腳下不停,連翹忍不住冷笑,“你以為你是誰呀?還想要我的命?什么東西?”</br> 經過沈靈身邊時,沈靈呆滯的眼珠轉了轉,悄悄伸出右腳,成功將毫不防備的沈京墨拌倒了。</br> 兩人齊齊摔倒,跟在后面的沈南星收勢不住,沖向靈臺,重重撞了上去。</br> “怦。”腦袋發出一聲巨響,頭破血流,鮮血如泉水般涌出來。</br> “南星。”沈空青撲過去,一把按住兒子的腦袋,拿出止血的藥粉狂灑。</br> “兒子。”沈太太軟倒在地,嚇暈過去了。</br> 至于沈靈,直勾勾的瞪大眼睛,像是受到驚嚇。</br> 監管人員呆呆地看著這一幕,怎么就這么寸呢?</br> 等沈家人哭著喊著送去醫院,在路上,沈南星就支撐不住咽下了最后一口氣。</br> 臨死前,他緊緊握著沈空青的手,艱難的求救,“爸,我不想死,救我。”</br> 可惜,送到醫院已經不行了。</br> 沈空青大受打擊,暈倒在兒子身邊,醒過來后,傷心欲絕,一夜白頭。</br> 沈京墨得到消息時,跟連翹面面相視,有些不敢置信。</br> “這也太脆弱了吧?”</br> 就撞了一下腦袋。</br> “是傷到了大動脈,位置太巧了。”連翹微微搖頭,“好像一切早就注定。”</br> 向來呆呆的沈靈居然想坑他們,但反而坑死了沈南星。</br> 真是一言難盡,都不知該說什么好。</br> 這次總不能將罪名強行扣到他們頭上吧。</br> 沈京墨的心情非常復雜,生命太脆弱了,要好好珍惜,“沈南星一死,沈空青崩潰了,他這輩子算是徹底完了。”</br> 說同情吧,說不上,說解氣吧,也不是。</br> 連翹對沈空青的不喜都寫在臉上,這個男人不仁不義不忠,只占了一個孝字。</br> 但也是愚孝!</br> “他也不算老,可以再生。”</br> 男人對生兒子有種迷之般的執念,兒子是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的,至于成不成器,并不重要。</br> 沈京墨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他出過一次車禍,生不了了。”</br> 連翹忽然想起連蓮那個被打掉的孩子,冷冷一笑,只能說,因果報應。</br> 連蓮匆匆趕過來,“連翹,我聽說沈空青的兒子死了?”</br> “是。”</br> “好,太好了。”連蓮眼眶泛紅,眼角漸漸濕了。</br> 不用她親自報復,他們就自取滅亡了。</br> 就是讓那老太婆死的太輕松了!</br> 這一生,她愛過,恨過,怨恨過老天爺的不公,但最終,蒼天還是有眼的。</br> 她捂著臉,淚水從手指縫里流出來,哭了好久好久,堵在胸口的痛也漸漸消退。</br> 連翹也不勸,這種時候她不需要安慰,自己會消化掉的。</br> 過了好一會兒,連蓮才擦去滿面的淚痕,露出開懷的笑臉,“我今天高興,請大家吃飯。”</br> 連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行啊,去吃烤全羊吧?”</br> “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