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完飯回到方家,就受到方家人的熱烈歡迎,“喬小姐,老爺子想見你。”</br> 連翹正打算辭行回家了,“行,我進去看看。”</br> 方老爺子還躺在床上休息,但氣色好多了,跟兒孫說話也有了精神。</br> “喬小姐,你出去怎么不跟我說一聲,我也好讓人開車送你去。”</br> 連翹只是跟傭人說了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br> “不用,我只是隨意轉(zhuǎn)轉(zhuǎn)。”</br> 連翹伸出手替方老爺子把脈,“方老爺子,你恢復的不錯,我到時留一張藥膳的方子,照著吃一段時間,半個月后我會回來復診。”</br> 方老爺子一驚,“喬小姐,你這是要走了?再住一段時間吧。”</br> 方國棟更是一心想挽留,“是啊,喬小姐,你就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你是我們方家的大恩人,有什么需要盡管提。”</br> 他恨不得連翹就此在方家扎根,走到哪里都跟著。</br> 但,連翹可不喜歡,“不了,我還有事要處理。”</br> 方家人一再挽留,但連翹去意已決,實在沒辦法。</br> 方老爺子大手一揮,“喬小姐,有空多回來坐坐,我這條老命是你救回來的,以后有什么事,盡管開口。”</br> 連翹笑瞇瞇的點頭,“好的,我不會跟您太客氣的。”</br> 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方夫人眉頭緊皺,“為什么不想盡辦法留下她?”</br> 有她在,如同多了一層保險,多放心啊。</br> 方國棟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少想歪點子,喬小姐是外柔內(nèi)剛的人,得罪了她,后患無窮,銀針能救人,也能致人于死命,你看她是溫順的性子嗎?”</br> 方夫人心里一顫,她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些?</br> 算了,這種人只能求著,哄著,巴著,討好著。</br> 臨走前,方國棟遞了一個盒子給連翹,“這是謝禮。”</br> 連翹挑了挑眉,“可以打開看看嗎?”</br> “當然。”</br> 連翹打開一看,是一張房契,省城一套房子,九十平方,還有三千塊現(xiàn)金,一只金鐲子。</br> 好吧,她還是挺喜歡別人送她房產(chǎn)的,省的她花心思去淘。</br> 這個時候的房子特別難買,基本不在市面上流通。</br> “謝謝,我很喜歡。”</br> 方國棟暗暗松了一口氣,看來杜衡透露的消息是對的。</br> 方家特意讓人開車送連翹回去,一家子熱情的目送車子開遠,他們才回去。</br> 坐在車子里的連翹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靠在車窗上,一路看著風景。</br> 其實路上沒有什么好看的,路不平,顛的厲害。</br> 吉普車終于趕在黃昏前進入縣城,一路開到四合院,引來眾人好奇的目光。</br> 院子里的人也好奇的看過來,連翹打開車門跳下來,揮了揮小手。</br> “表哥,小嘉,石頭哥,過來幫我搬東西。”</br> 三人眼前一亮,飛奔出來,“表姐,你總算回來了,我們都擔心死了。”</br> “有什么好擔心的?”連翹將隨身物品拿下來。</br> 后座上全堆滿了雜物,有連翹在縣城買的東西,也有方家送的禮物。</br> 好幾袋米面油,一只金華火腿,一整條豬腿,兩只咸雞,兩只咸鴨,好幾條活魚,一箱蘋果,還有很多餅干巧克力糖果。</br> 雜七雜八的,塞的滿滿當當。</br> 東西都放在廂房,堆的像小山,許嘉善三人都驚呆了。</br> 司機打了一聲招呼,“喬小姐,我走了。”</br> 連翹熱情的挽留,“留下來吃飯吧。”</br> 司機急著回去,“不了,我還要回去交差。”</br> 連翹塞了他幾個蘋果和一包餅干,讓他在路上墊墊肚子。</br> 將人送走,她一回頭就見眾人愣愣的看著她。</br> “小嘉,今晚吃蒸咸雞,紅燒肉,紅燒魚,還有火腿燉白菜湯。”</br> 一提到吃的,許小嘉的眼睛刷的亮了,“好勒。”</br> 他對吃有一種無比的狂熱,估計是苦怕了。</br> 連翹看到家具都做好了,就差上漆了,不錯啊,這效率真高。</br> 家里打掃的干干凈凈,衛(wèi)生間隔出來了,下水道也搞好了,就等瓷磚來。</br> “干的不錯,明天瓷磚和抽水馬桶會送過來,再辛苦一下。”</br> 石頭憨憨的笑,這位鄰居妹妹真是了不得,以前真沒看出來。</br> 許嘉善猶豫了半響,“表妹,你哪來那么多錢?”</br> 看著明顯不安的表哥,連翹笑瞇瞇的說道,“治病救人。”</br> 許嘉善一臉的茫然,這年頭醫(yī)生這么賺錢?</br> 不過,聽她這么一說,他就放心多了,只要不偷不搶就行。</br> 她做事向來有分寸。</br> 飯菜一上桌,連翹挾了一塊火腿,咸鮮可口,帶著一絲甜味。</br> “小嘉的手藝越來越好了。”</br> “是表姐教的好。”許小嘉得了夸獎,高興的滿面通紅。</br> 連翹說是教,只說不做,在一邊指點,什么時候加料,什么時候加水,她說的頭頭是道,但讓她親自上手,還是算了吧。</br> 大家和樂融融的吃完飯,許嘉善拿出一把錢,“對了,我們賺的錢。”</br> 他做事很細心,還記了賬本,每一筆賬都很清楚。</br> “生意好嗎?”連翹拿出紙筆算利潤,去掉成本,第一天賺了八十。</br> 后面幾天也沒有閑著,做了芝麻燒餅和肉包子,也賺了不少,總共加起來有二百多。</br> 許小嘉興奮的手舞足蹈,“特別好,都排隊!到了下午就賣光了!很多人很失望呢,表姐,我發(fā)現(xiàn)做吃的很賺錢。”</br> 第一天早早就收攤了,沒羊肉賣了,他想想有些不甘心,就攛掇著哥哥做了兩樣吃食,試試水。</br> 沒想到大受歡迎,每天都排隊。</br> 店面的位置好,有些坐長途汽車的人過來買吃的。</br> “那當然。”連翹有些驚訝,許小嘉有點生意頭腦,腦子挺靈活。“那明天還打算去買嗎?”</br> 許小嘉毫不猶豫的說道,“我聽表姐的。”</br> 雖然很迷戀賺錢的滿足感,但,這些都是表姐的。</br> 連翹微微一笑,“行,明天繼續(xù)吧,只要不嫌辛苦就行。”</br> 許小嘉高興的不得了,“怎么會辛苦?我特別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br> 生活有奔頭,活的有滋有味。</br> 許嘉善也是這樣的想法,比起以前的生活,現(xiàn)在算是享福了。</br> 住的是磚瓦房,每天干的活也就是做包子賣包子。</br> 至于吃的,看看,三天兩頭吃大魚大肉,還有大米飯。</br> 就跟做夢一樣,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啊。</br> 才幾天不見,許家兄弟的精神面貌就有了巨大的變化,不再愁苦,不再沉默。</br> 他們是看到了希望!</br> 這樣的改變,也讓連翹很高興,“那就努力賺錢吧,爭取在縣城買房子。”</br> 許嘉善呆住了,“在縣城買房子?怎么可能?”</br> 他只想著多賺點錢,回清水村蓋幾間磚瓦房。</br> 連翹吃飯吃的有些熱,擼起袖口,“縣城的房子不貴,像我這套房子,市價在一千左右。”</br> 現(xiàn)在可沒有炒房一說,都是單位分配。</br> 許嘉善嘴角抽了抽,一千不貴?他們兄弟全身只有五十塊,那還是跟她借的。</br> 現(xiàn)在的工資是四十,一年是480塊,攢幾年才能買上一套。</br> 許小嘉剛想說什么,卻看到了連翹手腕上的表,又驚又喜,“表姐,你買手表了?”</br> “嗯,新買的。”連翹見他眼巴巴的樣子,隨手解下手表,“想看就看。”</br> 許小嘉激動的捧著手表,愛不釋手,喜歡的不得了。</br> “表姐,我會努力賺錢的,爭取也買一塊手表!”</br> “加油。”連翹忽然起身,“我給你們買了禮物,我去拿。”</br> 她給他們每人買了一身衣服,白襯衫黑褲子,簡簡單單的,卻把大家樂壞了。</br> 他們的衣服都是破了補,補了又破,還很老土。</br> 石頭哥激動的眼眶都紅了,“我也有?”</br> “嗯,為我干活的人,我都不會虧待。”連翹只當是發(fā)工作服了,手下穿的破破爛爛的,她也沒有面子,是吧?</br> 但對這些男人來說,這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意。</br> 從來沒有人這般待他們!</br> 連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明天我和石頭哥留在家里干活,表哥和小嘉繼續(xù)去賣包子,爭取多賺點錢。”</br> 小錢也是錢,一點點積累吧。</br> “好。”</br> “后天小嘉一個人去賣包子,表哥和石頭哥跟我去工廠,我們先把架子搭起來。”</br> “好,都聽你的。”</br> 聽著就充滿了希望!仿佛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br> 接下去的日子,大家忙的團團轉(zhuǎn),從早忙到晚,窯廠那邊她請了幾個有經(jīng)驗的老師傅,加上她豐富的理論知識,又有縣zf的支持,硬是將框架搭起來了。</br> 許嘉善和石頭一直跟在她身邊,看著她親手將一個窯廠從無到有的搞起來,對她佩服的五體投地。</br> 她懂的東西太多了,連怎么燒紅磚都清清楚楚,親手打造了一批出來,震住了那一撥老師傅。</br> 那些人開始還有些倚老賣老,被連翹一套連環(huán)拳打下來,成了她的忠粉。</br> 誰有實力,誰就有話語權,就這么簡單。</br> 跟在她身邊,許嘉善和石頭哥學到了很多東西,眼界也打開了,每天都有很大的進步。</br> 到了晚上,連翹還給他們?nèi)松险n,每天都不能缺席,將最基本的經(jīng)濟學塞到他們腦子里。</br> 連翹給許嘉善安排了一個副廠長的職位,負責管理工作,石頭哥是生產(chǎn)組組長,主抓生產(chǎn)。</br> 其實窯廠很簡單,只要掌握配方,招一批工人進行流水線工作。</br> 其間,許嘉善回去了一趟,帶了二十幾個同伴出來,都是跟他關系不錯,人品還可以的青壯男子。</br> 窯廠本來是個廢棄的廠,圍墻都塌了,只有一個破破的廠房和一個門房。</br> 唯一的好處是占地有十幾畝,拿來夠用了。</br> 連翹親手做出來的第一批紅磚就是拿來修圍墻和廠房。</br> 等這些人來了,連翹就給他們培訓,同時帶著他們建了一排房子,作為員工的住所。</br> 許嘉善和石頭哥索性就搬進廠里住,跟大家同吃同住,每天精神抖擻,風風火火的,恨不得24小時不睡覺的干活。</br> 沒辦法,生意太好了,一開張就排成長龍,建房子的人家都跑來買磚。</br> 整個縣城就兩家窯廠,依舊供不應求。</br> 國人都有一個習慣,手頭有了幾個錢,第一件事就是建房子,把土房改成磚瓦房,是無數(shù)人的夢想。</br> 只有擔心買不到磚的,沒有擔心賣不出去的。</br> 這不,一走上正軌,又開始準備招工了。</br> 至于小賣部,她就交給許小嘉,他迷戀賺錢的快樂,每一天都有錢到賬,摸著現(xiàn)金,感覺不要太爽。</br> 她只打了幾個電話,就有人送貨到店,各種吃食,油鹽醬醋,都擺放的整整齊齊,供人挑選。</br> 店門外按了一個玻璃窗口,每天賣包子豆?jié){,各種粥品,生意好的不得了。</br> 許小嘉一個人忙不過來,招了三個幫手,是陳向東兄弟的妻子,李嫂,錢嫂子,還有一個是隔壁鄰居,吳嬸。</br> 這三人做吃的,從早忙到晚,但依舊熱情滿滿,勤快極了。</br> 她們都沒有正式工作,打點零工,在家縫縫補補,賺的不多,哪像現(xiàn)在,每個月都有固定工資,據(jù)說看效益,看表現(xiàn),年底還有獎金。</br> 一個月匆匆過去,連翹也能松一口氣了,難得的在家里睡個懶覺。</br> “咚咚。”敲門聲響起。</br> 連翹微微蹙眉,無奈的爬起來,想睡個懶覺真難啊。“吳嬸。”</br> 吳嬸神色緊張,“二蓮,你媽來了,帶了不少人過來。”</br> 一看就是鬧事的架式,讓人忍不住擔心。</br> 連翹挑了挑眉,“在店里?”</br> “對。”</br> “行,你先過去吧,我等會就來。”</br> 喬美華站在門口,神色復雜的看著小賣部,這是她女兒開的?</br> 圍在她四周的七姑八婆說個不停,“美華啊,你后半輩子算是有靠了,養(yǎng)了一個好女兒,這么有本事,以后都不用干活了。”</br> “什么有靠?人家有錢開店,卻沒有給美華一分錢,還讓她到處跟人借錢,這算哪門子好女兒?美華啊,你好好管教她,讓她懂點事吧,至于這店,怎么能讓別人管?你可是親媽。”</br> “就是啊,許家人再親,還能比親媽親?美華,你不用怕,我們都幫著你。”</br> “窯廠招了那么多清水村的人,卻沒有招我們甜水村的,二蓮那孩子真是不懂規(guī)矩,哪有這樣的做事的?這次我可得好好說說她。”</br> 明明說好了要招甜水村的,卻不知怎么的,沒收人。</br> 看到隔壁村子那些人得瑟的樣子,他們可生氣了。</br> 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說我什么?”</br> “你……你是二蓮?”</br> 眾人驚呆了,簡直不敢認,以前黑瘦的脫相的女孩子,如今面色紅潤豐盈,皮膚也白了,上身白襯衫,下身紅色格子裙,外面套著米色的風衣,齊肩的頭發(fā)烏黑亮麗,時髦如都市女郎。</br> 就連喬美華都心神恍惚,忍不住懷疑,這是她生的嗎?</br> 連翹淡淡一笑,“一蓮媽媽,有什么事嗎?”</br> 喬美華的鼻子一酸,難過極了,一邊的李嬸子大聲喝斥,“什么叫一蓮媽媽?二蓮啊,你怎么這樣?你年紀也不小了,怎么盡做些荒唐的事,會被人笑的。”</br> 他們跟來就是幫著壓制連翹,讓她給好處,最好是事事聽他們擺布。</br> 連翹還沒有吃早飯,拿了兩個肉包子,一杯豆?jié){,慢慢的吃著,“誰敢笑我?”</br> 她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根本沒將這些人看在眼里。</br> 之前通知他們來考核,他們嘰嘰歪歪的,各種不滿,各種提要求,那就算了,不是非他們不可。</br> 壯勞力有的是,爭著搶著要那些名額呢。</br> 李嬸子眉頭一皺,“你這孩子的脾氣還是這么差,會嫁不出去,村里的年輕人都喜歡溫柔賢惠的。”</br> 連翹樂了,“噗,想多了,別說村里,整個縣城能讓我看上眼的男人,還真沒有。”</br> 他們還是把她當成那個村里的小可憐,喬二蓮啊。</br> “你……”李嬸子被堵的噎住了,她有兩個兒子都打光棍,沒娶到老婆,她這是看上了喬二蓮呢。</br> 但,才說兩句話,人家就將她擠兌的說不出話。</br> “美華,你快說句話啊。”</br> 喬美華深吸了一口氣,“二蓮,聽說你開店又開廠了,你哪來的錢?”</br> 連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更加瘦弱蒼白,“賺的唄,賺錢那么簡單的事情,還需要問嗎?”</br> 對她來說,賺錢就跟開水龍頭一樣,一開就有了。</br> 那種骨子里透出來的冷漠和強大,讓喬美華心里一緊,呆呆地看著她。</br> 一邊宋嫂子叫了起來,“既然這么賺錢,那就把我們的債還了。”</br> 連翹淡淡的反問,“什么債?我記得臨走時,都還掉了。”</br> 她沒拿那一百九十塊錢,而是將家里的債還掉了,不欠任何人。</br> 有始有終,她盡到了自己的責任。</br> 宋嫂子大聲叫道,“你姐讀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跟我們借的。”</br> 她看上了這家小賣部,想來這里干活,吃的這么多,可以吃個夠,還能偷偷拿回家。</br> 連翹面色不變,這跟她有什么關系?“我有姐嗎?”</br> 真當她的話是放屁?</br> 看到了利益,這些人當然不會放過她,“你這是不想認賬?”</br> 連翹忍不住冷笑一聲,“我寫的欠條,我當然認,但不是我寫的,抱歉,我沒有這個義務還錢。”</br> 村民們將她圍起來,“你媽欠的!母債女還!”</br> 連翹會怕他們?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法律沒有這一條規(guī)定,當然,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告。”</br> 喬美華渾身一顫,又驚又怕,更多的委屈。</br> 大家都不敢相信,“你這是連親媽都不認了?”</br> “我離開時說的很清楚,我跟喬美華女士,喬一蓮已經(jīng)劃清界線,我說話向來算數(shù)。”</br> 喬美華的眼淚下來了,“二蓮,你真的這么絕情?不要媽,不要姐姐了?”</br> 連翹的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喬一蓮讀書的錢,讓我還,這真是一個大笑話,看來,是該讓她面對現(xiàn)實了。”</br> 在最風光時,將人拉下來,這才有意思呢。</br> 敢算計她,那就等著她報復吧。</br> 喬美華感受到可怕的氣息,心里慌的要命,“你想干什么?你別亂來,二蓮,那是你姐。”</br> 還真是的,連翹想不認都不行,非要壓著她,為喬一蓮作牛作馬。</br> 這樣的母親,連翹一點都不難過,早就習慣了。“還有什么事?沒事的話,請離開,別打擾我們做生意。”</br> 她太冷漠了,喬美華難過極了,“你……你……”</br> 你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她心虛啊。</br> 一邊的人見狀,不禁急了,太沒用了。</br> 當媽的都壓不住女兒的,廢物。</br> 宋嬸子跳了出來,“喬二蓮,你這六親不認的畜生,好啊,你不認親媽,你就別想在縣城里做生意,好啊,她不是不肯還錢嗎?那就用店里的東西抵,大家一起上。”</br> 同來的十幾個人發(fā)瘋般沖進店里,亂搶一氣,如蝗蟲過境。</br> 店員急壞了,“你們瘋了?住手,快住手。”</br> 但對方人多,怎么阻止都不行,都氣哭了。</br> 連翹冷眼旁觀,卻沒有上前阻止,眼神冷漠如雪。</br> 宋嬸子搶了好多東西,高興的眉飛色舞。</br> “喬二蓮,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一個黃毛丫頭,真以為自己有能耐了?呵呵,看看清楚吧……”</br> 每天都帶人來搶一次,想想就美好。</br> “警察來了。”</br> 幾個身穿制服的人沖過來,不一會兒就將瘋搶的人制住。</br> 村里人剛才可囂張了,但這會兒看到警察,怕的直哆嗦,安靜如鵪鶉。</br> 為首的警察走過來,特別客氣,“喬二蓮同志,我們來的太晚了,讓你受驚了。”</br> “哪里,你們的速度很快,盡忠職守,保護了公民的合法權益,我很感激。”連翹微微一笑,“這些人來我店里搶東西,都帶走,依法處理吧。”</br> 一句依法處理,對方就懂了,“行。”</br> 這些人終于害怕了,拼命掙扎,“放開,我們是拿自己的東西,喬二蓮欠了我們的錢。”</br> 連翹淡淡的嘲諷道,“你說欠就是欠?你怎么不說國家欠了你幾百萬呢?”</br> 宋嬸子氣極敗壞的尖叫,“你媽欠的!”</br> 喬美華終于反應過來了,哆哆嗦嗦的站出來,“是我欠的,二蓮,你別把事情鬧大了,以后還怎么在村里過活?”</br> 連翹奇怪的反問,“我戶口都遷走了,怎么可能再回去?”</br> 喬美華這才意識到,她堅持遷戶口的真正用意,徹底斬斷牽絆,不再回頭。</br> 而她,始終以為,自己生的女兒沒有那么絕情。</br> 但,現(xiàn)實就擺在眼前,讓她痛徹心肺。</br> “你……我是你媽,你必須聽我的。”</br> 連翹聽而不聞,“警察叔叔,麻煩把這些人帶回去好好教育,讓他們知道什么叫法律,別以為這是法外之地。”</br> 警察猶豫了一下,“那你媽呢?”</br> 連翹毫不猶豫的說道,“也帶走,給她科普一下法律知識,我說的她聽不進去,你們說的,應該能聽進一兩句。”</br> 三觀不正的人,就該接受教育。</br> “行。”</br> 喬美華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直哆嗦,“二蓮!”</br> 連翹冷冷的看著她們,居然還想用輿論綁架她,在她面前為所欲為,真當她好欺負?</br> “都進去待幾天,我管不了你們,就讓社會教你們規(guī)矩吧。”</br> 她是懶的管,嫌浪費時間。</br> 她指揮店員整理店面,收拾一下東西,都懶的理會那些腦殘。</br> 宋嬸子又氣又急,“警察同志,我們都是一個村的,那是她媽,她這么不孝,應該將她抓起來才對。”</br> 警察叔叔像看著一群白癡,“你們知道她是誰嗎?”</br> 沒見過這么傻的人!</br> 村里人不約而同的說道,“喬二蓮啊,我們村的人。”</br> 警察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不管人家出身如何,如今是飛出去的金鳳凰。</br> 上面特意交待過,她的產(chǎn)業(yè)要重點照顧。</br> “她跟縣里領導一起吃飯的人,說一句話,就讓縣里和江河鎮(zhèn)多了一條路,對了,你們是甜水村的人吧,她也給你們修了一條,從村里到鎮(zhèn)上的,她對你們夠意思了,你們卻這樣對她,良心被狗吃了,還搶她的店,都什么玩意啊。”</br> 恩將仇報,還跑來打砸她的店,狼心狗肺的東西。</br> 所有人都傻眼了,“你說的是真的?”</br> 他們做夢都想修一條去鎮(zhèn)上的路,幾輩人的夢想。</br> 警察忍不住搖頭,“這還能有假?你們來縣城的路上,沒見在修路?”</br> 大家努力回想了一下,是有!但沒有注意啊。</br> “怎么會這樣?她從來沒提過!”</br> 警察沒好氣的說道,“那是她為人高潔,做了好事不留名,也不求你們的感激,但誰能想到,你們是這么對她的?欺負一個對你們有恩的人,喪良心啊,這事啊,上面肯定要過問的。”</br> 據(jù)說省城方家對她另眼相看,對她百般關照,縣里更是將她捧著,可以說,她如今身份不一般,縣里沒人敢得罪她。</br> 她也不是專橫跋扈的人,對誰都客客氣氣,大方得體,素質(zhì)很高,深得大家的喜愛。</br> 這些村里人真是不長眼,更奇葩的是她媽,不護著自己女兒,卻幫著外人,腦子有病吧。</br> 難怪母女關系破裂,都不能修復的地步。</br> 眾人想死的心都有了,痛哭流涕,不知是后悔呢?還是害怕?</br> 喬美華更是百感交集,哭的比誰都傷心。這個女兒的事情她一無所知,為什么不跟她提?</br> 但,他們的想法,連翹根本不在乎。</br> 她背上包包出門了,直接殺去省城,今日事情今日畢。</br> 她有仇必報,不隔夜的那種。</br> 省城,醫(yī)科大學門口,連翹又一次站在這里,嘴角微勾。</br> 好戲該開場了,喬一蓮,你準備好了嗎?欠我的東西,該還了!,,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