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嘴角勾了勾,“是不是覺得膝蓋又酸又疼?都有些站不直?到了晚上會更疼的,三日之后就會癱瘓在床,不知道你男人能不能守著你這個廢人一輩子呢?畢竟,他是有前科的,撐不過一年,他就會跟別的女人勾搭成奸哦。”</br> 她像在說笑話,卻讓林香香驚怒交加,也深深的忌憚,“你對我做了什么?我要是有事,你死定了。”</br> 她外厲內荏的樣子,落在連翹眼里,忍不住笑了,“動不動就讓人死,不愧是村長的女兒,就是有氣魄,給你鼓掌。”</br> 清脆的掌聲響起,伴隨著連翹的笑臉,怎么看怎么詭異。</br> 媽呀,這是一個神經病嗎?</br> “她到底是誰?”林香香眼中全是兇光,很想將自家爹爹叫來撐腰。</br> “喬二蓮,記住我的名字,以后看到我就避的遠遠的,懂?”連翹掏出一把鐮刀,眼神如刀,透著一股冰冷的寒意,“這鐮刀很利的,可以在兩秒內扎破一個人的大動脈,造成瞬間死亡,知道什么是大動脈嗎?就是耳朵后面那一塊突起……”</br> 所有人呆若木雞,兇殘,太兇殘了。</br> 林家人都嚇破膽了,“你……你這是威脅!”</br> 連翹笑瞇瞇的道,“對啊,誰惹我不高興,我就讓誰一輩子都高興不起來,我這個人別的沒有,要滅掉幾個人的手段還是有的。”</br>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br> 這都什么人呀?林香香在窩里橫,真正遇到狠人,立馬害怕了。“可你要害我癱瘓!”</br> 連翹哈哈一笑,真好騙啊,這么快就信了?</br> “我會治百病,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當然,要看你們有多少誠意哦。”</br> 她大拇指和食指拈了拈,這手勢地球人都懂的。</br> 林家人氣的吐血,林香香更是表示不信。</br> 連翹也無所謂,拍拍屁股走人,臨走前很好心的說了一句,“三天后神仙也沒辦法了,到時捧著金山銀山來求我,我也沒辦法啊。”</br> 林香香瞪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有心想收拾她,卻又深深的忌憚,萬一是真的呢?</br> ……</br> 連翹回到家里,天已經黑了,喬美華都急的到處找她。</br> 一看到她,喬美華就一巴掌拍在她身上,“二妹,你跑去哪里玩了?不知道我們會擔心嗎?”</br> 喬一蓮輕聲細語的勸道,“媽,你別生氣,二妹不是故意的……”</br> 連翹渾身疲憊,山路崎嶇不好走,真的好累。“我去看表弟了,表弟病的很重,有生命危險。”</br> 喬美華呆了呆,“表弟?是許嘉善兄弟倆?他們怎么了?”</br> 兩個村子隔著一條河,離的不遠,但她從來不上許家的門。</br> 連翹覺得很奇怪,許嘉善兄弟倆從小就失去母親,孤苦伶仃的,圣母體質的喬美華居然沒有照拂這一對可憐的外甥,有點不合情理啊。</br> 難道,背后有什么不可言說的故事?</br> “小腿感染了,高燒不退,住的柴房里,特別可憐,媽,要不,把他們接過來住吧?”</br> 喬美華不假思索的否決,“怎么可能?他們姓許,是清水村的人,再說了,我們只有一間屋,住不下的。”</br> 連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媽,你不喜歡他們?明知他們從小被虐待,你為什么沒有挺身而出?為什么沒有給他們撐腰?”</br> 這才是最奇怪的。</br> 寧愿照顧一個沒有血緣的養女,也不愿意照拂親外甥,這合理嗎?</br> 喬美華變了臉色,“什么虐待?你別信那些流言,那是親父子,骨頭連著筋,血脈相連,是世上最親的人……”</br> 這話連翹不愛聽,揉了揉額頭,“我餓了,有什么吃的?”</br> 又是紅薯粥,加一根黃瓜,一盤炒菜,連翹都快吃吐了,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紅薯。</br> 黃瓜沒有拌,生吃,炒菜只放了一點油,淡而無味。</br> 喬一蓮也沒有雞蛋吃了,要給她籌學費啊,這是連翹的說辭,喬一蓮就算恨的咬牙切齒,也要強顏歡笑多謝連翹的提醒。</br> 吃完晚飯,喬美華又摸去院子里種菜,連翹哪會這個?喬一蓮是動不動就裝暈,喬美華心疼的替她承擔起來。</br> 連翹看在眼里,還能說什么呢?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絕了。</br> 她躺在床上腦子動的飛快,再等等,找個契機。</br> 喬一蓮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妹妹,你看我去縣里買了什么好東西?”</br> 她將一堆東西拿出來,擺放在床上,很是得意的顯擺。</br> 連翹掃了一眼,一件大紅色的襯衫,一條黑色的褲子,一雙黑色的皮鞋,一瓶雅霜,搽臉的,兩條嶄新的白毛巾,一個印著雙喜的熱水瓶。</br> 這些都是過時的老古董,連翹淡淡瞥了一眼,只關心一件事。“你去縣里了?哪來的錢?二百塊什么時候給我?”</br> “呃?”她的反應出乎喬一蓮的意料,怎么不羨慕嫉妒恨?“是海軍哥帶我去買的,他掏錢,我暫時沒有錢……”</br> “別找借口賴賬。”連翹懶洋洋的躺回去。</br> 就這么平靜?這不正常啊,喬一蓮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這些東西算是訂親禮,漂亮吧?”</br> “漂亮。”連翹很敷衍,根本看不上這些東西,雙手托著腦袋,看著屋頂,又陷入到自己的思緒中。</br>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讓自己會醫術這一件事合理化,免得被人懷疑。</br> 還有,得賺錢吃肉啊!</br> 最重要的是,得賺錢買自己最重要的法寶!</br> 喬一蓮很不滿意,怎么能這么冷淡呢?“對了,明天就是我跟海軍哥的大喜之日,你可不能避出去啊。”</br> “避?我為什么要避?”連翹奇怪的反問,她完全沒把自己跟趙海軍連上線。</br> 她是她,連翹,不是喬二蓮。</br> 喬一蓮一拳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不著力,又氣又憋屈。</br> 這不對!不該是這樣的!</br> 第二天,連翹早早就被叫醒了,吃了一頓紅薯粥,喬美華居然給她準備了一顆水煮蛋。</br> 這算是另類的安撫?</br> 連翹面不改色的吃完,碗一推,喬美華就吩咐道,“二妹,你去山上割些豬草,再采點蘑菇,晚上喝蘑菇燉湯。”</br> 她連背簍都準備好了,推著連翹出門。</br> 喬一蓮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硬生生的咽了回去。</br> 目送連翹離開,喬一蓮才輕聲說道,“媽,你沒必要將二妹遣走,她已經想通了。”</br> 她巴不得將連翹留下來,親眼看著前男友跟養姐訂親,這才是最刺激人的。</br> 喬美華忙個不停,滿屋子的收拾,雖然沒什么東西,但今天要來的人挺多,總得像個樣子。</br> “以防萬一,這是你的好日子,一生只有一次,我不想有什么意外。”</br> 她也是擔心小女兒撐不住,所以,一個字都沒有透露。</br> 卻不知,她眼中的乖女兒早就說過了。</br> 喬一蓮感動的紅了眼眶,“媽,謝謝你,你真疼我。”</br> “乖,好好準備吧。”</br> 母女倆齊心協力搞衛生,整理東西,都是要面子的人啊。</br> 喬一蓮還在窗子上貼大紅的喜字,布置的喜氣洋洋的。</br> 連翹什么都知道,但無所謂,割了豬草,在山上發現了田七,她將還沒有成熟的田七挖出來,準備摘種到自家的小院子里。</br> 其實,藥材種植是很賺錢的,但,這是技術活,一般人干不了。</br> 當然,她不一樣,她是中醫世家的傳人,從小就浸透其中,家里有一個農莊,專門種各色藥材的。</br> 沒有辦法,隨著時代的發展,大家賺到了錢,但良心也壞了,中藥偷工減料,收來的中藥材處理不當,經常出問題。</br> 還不如自己弄,最起碼全程盯著,安全無憂。</br> 她扒拉了一通,忽然看到了一窩野雞蛋,有十幾個呢,頓時樂壞了。</br> “表妹。”是許嘉善的聲音。</br> “表哥,小嘉怎么樣?”</br> 許嘉善滿眼的感激,“燒已經退了,紅腫部位也消的差不多了,二蓮表妹,以后你就是我親妹妹。”</br> 大恩不言謝,以后他會好好照顧表妹的。</br> “保持干凈,每天清洗一下患處。”連翹手捧著野雞蛋,“你去生火,我們把雞蛋烤了。”</br> “好。”許嘉善忙著生火,覺得她的運氣真好,野雞蛋都能摸到這么多。</br> 雞蛋熟了,連翹吃了兩個,其他的都給了許嘉善,讓他帶給小嘉吃,小嘉此時最需要補身體。</br> 許嘉善本來要推的,但一聽這話,改了主意,“以后會加倍的還你。”</br> 連翹淡淡的道,“你要是待在清水村,估計這輩子都還不上。”</br> 林香香的父親是一村之長,這個時候的村長權利很大,足以壓制住許家兄弟。</br> 許嘉善渾身一震,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意,“我會找機會帶著小嘉離開。”</br> 連翹看在眼里,有些意外,都說咬人的狗不叫,這位表哥有點意思啊。</br> “我要回去了,今天應該會有好吃的。”說到吃的,她口水直流。</br> “你跟趙海軍……”許嘉善擔心的看著她,連翹灑脫的揮手,“一個男人而已。”</br> 連翹回家的路上,大家都用怪怪的眼神看著她,似是同情,又似憐憫,也有幸災樂禍。</br> 大家有意無意的跟在她身后,連翹只作不知道,大大方方的推開柴門。“媽,我回來了。”</br> 院子里全是人,趙海軍和他的家人都在,還有左鄰右舍。</br> 按照村里的習俗,訂親禮要走一下過程,交換男女雙方的庚帖,男方送上四樣禮品,在親友們的見證下,算是禮成。</br> 當然,少不了請大家吃一頓。</br> 大家聞聲看過來,頓時如打了雞血般激動。</br> 喬美華又驚又怕,“二妹,你怎么回來了?”</br> 喬一蓮嘴角勾了勾,就知道她會殺回來,嫉妒吧?羨慕吧?恨吧?</br> “二妹,不管你做什么,都是我的好妹妹,我不會怪你的。”</br> 趙海軍挺身而出,擋在喬一蓮面前,以保護者的姿態。</br> “二蓮,我的心里只有一蓮,你不要再死纏爛打,行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