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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殺伐決斷

    病房,連守正倚靠在病床上,神色淡淡的,“她說要見我?有秘密要告訴我?”</br>  連大少站在他面前,跟警方溝通是他的事,也是他說了那番真假千金的話。</br>  開始是沈京墨主動找上他,說了那晚的事,將矛頭對準喬一蓮。</br>  連大少一聽就炸了,有這么一個危險的人物中盯著連翹,他怎么能放心?</br>  如果說,喬一蓮借著喬美華的手算計連翹,算計連家,他只是將人趕走。</br>  但,這件事觸到了他的底線,他不能讓喬一蓮在外面晃蕩。</br>  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br>  這不,他一轉身就告訴了父親,并且暗示警方,要嚴辦此事。</br>  當然,前提是,她真的做了壞事。</br>  “對,您要去見她嗎?”</br>  連守正也沒有想到看似靦腆嬌弱的女孩子,內心這么惡毒。</br>  “你覺得她的話能信嗎?”</br>  連大少不假思索的搖頭,“不能。”</br>  連守正輕敲床頭,一臉的沉思,“這事是沈京墨辦的?他對連翹是什么意思?”</br>  連大少的神色變了變,“他在追小妹,爸,小妹還小呢,就算結婚也得過二十五歲吧。”</br>  小妹妹剛回到連家,他可不希望早早將人嫁出去。</br>  連守正神色莫明,良久后,輕輕嘆了一口氣,“真是孽緣,你想辦法設置些障礙,連沈兩家不可能聯姻。”</br>  兩家幾代人的恩怨,哪有那么簡單了結的?</br>  只能說,兩家注定了糾纏不清。</br>  連大少猶豫了一下,“要是連翹喜歡呢?看的出來,連翹是個很有主見,很有想法的女孩子,也很獨立,不喜歡別人插手她的私事。”</br>  “這……”連守正微微皺眉,“到時再看情況吧,我不想委屈了那孩子,但更不愿她受苦。”</br>  “她會理解的。”連大少微微蹙眉,“我只是有些擔心沈京墨,看著放蕩不羈,沒想到心思這么深沉,據說他拿到了關鍵性的證物,還說動了那個男生推翻口供,將喬一蓮釘死了。”</br>  自家妹子多單純啊,哪是人家的對手。</br>  嗯,在每一個兄長眼里,自家妹妹都是需要保護的傻白甜。</br>  這叫親情濾鏡!</br>  “他畢竟是沈家人,心思哪會簡單?”連守正挑了挑眉,神色平靜,“先看看吧。”</br>  正在此時,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爸。”</br>  父子倆猛的扭頭,只見連二少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不禁大喜過望。</br>  連大少飛奔出去,“醫生,醫生,我弟醒了,他醒了。”</br>  一群醫生沖進來,圍著連二少檢查,最后很高興的宣布,他脫離危險了。</br>  大家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連守正替兒子把脈,也得出傷情正在好轉的結論。</br>  他給兒子傷口用的是最好的消炎藥粉,“感覺還好嗎?”</br>  連二少臉色慘白,但已經恢復了幾分元氣。</br>  “我沒事,別擔心,只是耽誤了跟小妹相認。”</br>  連守正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真是萬幸。“先別管這些,好好養傷,快點好起來吧。”</br>  連杜衡急急的奔進來,“爸,我聽說二哥醒了,真是太好了。”</br>  他跑的滿頭大汗,一抬頭就見二哥含笑看著他,頓時眼眶紅了。“二哥,你沒事就好,把我們都嚇壞了……”</br>  “小弟。”連二少剛想安撫幾句,忽然,他的視線落在連杜衡身后的人。“喬二蓮小姐,你怎么在這里?”</br>  有過一次之緣,印象卻非常深刻,聰明又機靈的小姑娘。</br>  連杜衡忍不住笑了,“二哥,她就是我們的小妹啊,對了,你動手術時,她也幫忙了,給你止住血,據說效果特別好,爸,是吧?”</br>  信息太多,連二少都懵逼了,是他醒來的方式不對嗎?</br>  連守正笑吟吟的幫女兒刷好感值,“是,這次多虧了我家連翹出手救了你,她針灸的水平比我還高。”</br>  連二少的腦袋都暈了,“等一下,讓我緩緩,她是我們家的孩子?”</br>  他知道的不多,在電話里說不清楚,只是聽說自家多了一個小妹妹。</br>  連杜衡得意的顯擺,“對,就是她,特別聰明可愛,還很有本事。”</br>  才幾天功夫,他已經成了妹控,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家的妹妹有多好。</br>  連二少驚喜萬分,“難怪。”</br>  杜衡好奇的問道,“什么?”</br>  “我第一次見到她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連二少想起他們的初次相見,忍不住微微一笑,“小妹,歡迎你回家。”</br>  他的笑容太溫暖,連翹心里暖洋洋的,她也是第一眼看到他,就很喜歡。</br>  “謝謝二哥,你身體很虛,不要勉強自己,快睡吧。”</br>  連二少確實有些撐不住了,“我給你帶了好多禮物,等我醒過來給你。”</br>  連翹乖乖的點頭,“嗯,我等著。”</br>  ……</br>  連翹是給大家送飯來了,打開保溫壺拿出一格格菜,一份山藥燉雞湯,松仁玉米,三鮮豆腐,西葫蘆木耳炒雞蛋,都是清淡又營養的菜。</br>  連守正接過飯碗,又驚又喜,“都是你做的?”</br>  連翹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其中一道菜,“松仁玉米是我做的。”</br>  連守正立馬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放嘴里,一邊吃,一邊贊不絕口,“好吃,我女兒的廚藝就是好。”</br>  還是女兒好啊,第一次吃到自家孩子做的菜,開心。</br>  連翹心虛的不行,“只會這一道菜。”</br>  她只會說,不會做,這一道菜也是她特別愛吃,吃多了才學會的。</br>  連守正還是夸個不停,“一招鮮吃遍天下,太厲害了。”</br>  總能找到理由夸的,特別捧場。</br>  一轉頭,他發現兩個兒子在爭搶玉米松仁,嘴角直抽,“你們吃別的菜,這道菜是我女兒孝敬我的!”</br>  “這明明是妹妹做給我吃的,因為我對她最好。”杜衡拿起盤子嘩拉拉的倒了大半,連守正阻止不及,氣的直翻白眼,熊孩子。</br>  連大少不樂意了,一把搶過盤子,將另一半倒在自己飯碗里,“都別自作多情,小妹做給我吃的。”</br>  連杜衡不樂意的懟了一句,“大哥,你從哪里看出來的?”</br>  連大少揚了揚眉,“我幫她收拾了喬一蓮。”</br>  兄弟倆都快打起來了,連守正看不下去了,搶過他們的飯碗,一人挑出一半,“這是我的。”</br>  連翹嘴角直抽,說好的豪門揮金如土的生活呢?</br>  為了一盤子玉米松仁,至于嗎?</br>  連杜衡不敢跟老頭子搶,“爸,小妹還沒有吃呢。”</br>  連翹擺了擺手,“我吃過了,你們吃吧。”</br>  “咚咚。”敲門聲響起,是沈京墨來了。</br>  連大少微微皺眉,“沈京墨,這是我們家庭聚餐,不方便外人參加。”</br>  沈京墨淡淡瞥了他一眼,卻在看向連翹時,揚起一抹笑意,“連翹,有糖炒栗子和烤紅薯,吃嗎?”</br>  連翹眼睛一亮,“吃!”</br>  好久沒吃糖炒栗子了,想想就流口水。</br>  嗯,甜品和零食永遠不嫌多。</br>  沈京墨笑吟吟的伸出手,“跟我去辦公室吃吧,別打攪他們吃飯。”</br>  “不行。”</br>  “不可以。”</br>  “不許把我小妹拐走,我家小妹是個單純的孩子,你別忽悠她。”</br>  三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態度出奇的一致。</br>  沈京墨無語望天,這才多久啊,一個個成了護妹狂魔?</br>  連翹笑瞇瞇的說道,“你去拿過來吧,大家一起吃。”</br>  沈京墨很想拐她她單獨相處,但看著這幾個虎視眈眈的男人,只能認慫。</br>  趁沈京墨去拿吃食,連杜衡立馬說道,“小妹,我告訴你啊,沈京墨這個人可花心了,從小到大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多的不得了,趕都趕不走。”</br>  連翹眨了眨眼睛,“我沒有看到啊。”</br>  杜衡呵呵一笑,“那是他會偽裝,在你面前裝潔身自好,裝情圣,你別被他騙了。”</br>  為了妹妹的幸福,塑料情兄弟又算得了什么?</br>  連大少慢悠悠的吃著飯,也來了一句,“沈家人都很狡猾,特別會騙小姑娘。”</br>  杜衡眼珠一轉,“對了,還有女人為他割腕自殺呢。”</br>  連翹嚇了一跳,真的假的?“啊?死了嗎?”</br>  杜衡義正言辭的表示唾棄,“差一點點就死了,整一個玩弄感情的浪子……”</br>  沈京墨一回來就聽到連家兄弟拼命抹黑他,特別無語。</br>  雖然兩家關系很差,但他們好歹是互通有無的塑料情兄弟吧。</br>  “咳咳,背地里詆毀我,真的好嗎?杜衡,我們關系還算不錯的。”</br>  兩家相互詆毀是常事,他一點都不稀奇,哪天和和樂樂的坐下來聊天,才是天下奇聞呢。</br>  連三翻臉不認人,特別無情,“誰跟你不錯?誰敢騙我妹妹,就是我的敵人。”</br>  沈京墨早就做好了長期抗爭的打算,誰讓他的眼光這么好,一眼就看中了連家的女兒呢。</br>  “我是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非常認真。”</br>  一聽這話,連家三個男人的臉色都黑了,狠狠瞪著他。</br>  誰同意了?</br>  連三恨不得將他一腳踢出去,“滾滾,我們不同意。”</br>  沈京墨不但不生氣,反而笑的更開心了,“連翹喜歡我就行,其他都不重要。”</br>  連翹被他們亦敵亦友的關系弄糊涂了,說對頭吧,還能一起吃吃喝喝。</br>  說朋友吧,黑起來毫不手軟。</br>  一直圍觀的連守正終于開口了,“孩子,你只要記住一點,我們兩家三代的恩怨幾天幾夜都說不完。”</br>  連翹聞到了狗血八卦的味道,眼睛閃閃發亮,“只有恩怨?沒有情仇嗎?比如求而不得,因愛生恨,嘴里說著恨,心里愛的要死要活,或者是我愛你,就要毀了你之類的戲碼。”</br>  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都沒有什么娛樂,聽聽家族故事也不錯啊。</br>  連守正:……誰給我單純的女兒灌輸亂七八糟的東西?</br>  連家兄弟:……自家妹妹的想像力好豐富,可愛!</br>  沈京墨:……老婆懂的真多,好棒。</br>  連翹大大方方的伸出手,“糖炒栗子冷掉就不好吃了,快給我。”</br>  這世上能騙她的人不多,除非是她心甘情愿被騙。</br>  沈京墨下意識的將食物遞過去,連翹一顆顆的剝出來,香軟糯糯的栗子,滿口留香,滿足的瞇起眼睛,好幸福啊。</br>  當然,如果有故事當佐料,那就更好了。</br>  可惜,連守正不肯吐露半個字。</br>  剝了皮的紅薯送到她嘴邊,熱氣騰騰的,香氣勾人。</br>  連翹沒有抵住誘惑,輕輕咬了一口,只有一個字,甜!</br>  沈京墨看著眉開眼笑的少女,嘴角微勾,只有這種時候,她才像個正常的女孩子,有種單純的快樂。</br>  “好吃嗎?”</br>  連翹用力點頭,對美食的熱愛全寫在臉上,“嗯,特別香甜。”</br>  連家人看著這一幕,心情很復雜。</br>  杜衡忍不住吐槽,“我怎么感覺小妹對美食更感興趣呢?沈京墨更像是個服侍公主的小侍衛。”</br>  嗯,一定是腦補過頭了。</br>  連大少看了他們的日常相處,反而沒有那么擔心了。</br>  誰哄誰,還不知道呢。</br>  “只要小妹不吃虧就行。”</br>  ……</br>  吃完東西,沈京墨硬是被連家人聯手轟走了,防他跟防賊似的。</br>  連守正將連翹叫到身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連翹,爸爸跟你商量幾件事。”</br>  這小心又討好的模樣,讓連翹莫名的心酸,“您說。”</br>  連守正是真的很在意這個女兒,卻不知該怎么跟她溝通,兒子和女兒是不一樣的。</br>  兒子皮實,養的粗糙些沒事,但軟軟嬌嬌的女兒可不行。</br>  他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能慢慢摸索。</br>  “第一件事,我暫時不能公開你的身份,希望你能理解,不是嫌你,而是為了保護你,我們家有幾個仇人。”</br>  連家樹大招風,救了不少人,結了很多善緣,當然也壞了某些人的好事。</br>  還有一些杏林敗類,競爭對手,都不是省油的燈。</br>  男孩子需要歷練才能成長,才能挑起家族的重擔,但女兒,天生嬌弱,生存環境對她們更不易,還是開心輕松些吧。</br>  他就這么一個女兒,想讓她在父兄的羽翼下恣意任性的活著。</br>  無論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給她。</br>  但,他不知道連翹從來都不是溫室的花朵,她不懼任何挑戰。</br>  “二哥是被誰所傷?”</br>  連守正呆了呆,沒想到她這么敏銳。</br>  “警方不久之前抓到了行刺的人,審下來說是生意場上的對家指使的,但我不怎么相信。”</br>  連二少是在機場出口遇襲的,毫不防備的被刺,對方一得手就鉆進旁邊的車子逃了,顯然是籌劃好的。</br>  不過,連家也不是吃素的,立馬向各方施壓,還拿錢懸賞。</br>  這不,24小時內就將兇犯逮住了。</br>  連翹心里一動,“現在市場確實挺亂,有些生意人不擇手段,您怎么就這么肯定?”</br>  連守正經歷了無數風浪,有一種本能的直覺。“因為一查就查出來了,太過簡單,好像事先安排好般。”</br>  連翹明白了,“這是弄巧成拙了。”</br>  連守正滿眼的欣慰,“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慧,不過,你像你奶奶,她智慧過人,堅韌不拔,心智超群,在那么艱難的環境下,還能守住連家的基業,護著我們兄妹三人長大,她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女人。”</br>  提起敬愛的母親,他滔滔不絕,滿口贊美之詞。</br>  “而你,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依舊出類拔萃,你的醫術是自學的?”</br>  連翹也不怕,落落大方的點頭,“是,我過目不忘,還能舉一反三。”</br>  “我們連家的孩子都聰明,天賦異稟。”連守正一點都不懷疑,自家的三個兒子都非常出色,一個是科研大佬,是行業難得的人才。</br>  一個是經商奇才,開的連鎖餐館不下百家。</br>  一個是電影明星,一出道就拿了影帝的殊榮。</br>  連家的孩子要么不做,要么做到頂尖,只能說,智商都非常高。</br>  連翹自然是一口答應了,公不公開的不重要,那些領導家的孩子姓名都是保密的,這是一種慣例。</br>  連守正見她沒有一絲勉強,心中大慰,“第二件事,我想帶你去京城。”</br>  連翹抿了抿嘴,婉轉的說道,“我要在大學教書,還有生意要經營。”</br>  生意剛剛鋪開,跟學校也談妥了,怎么能說走就走。</br>  連守正耐心的解釋,“連翹,你很能干,我很高興,但從長遠來看,文憑是必須要有的,我給你安排一個學校,讀個博士文憑出來……”</br>  學歷非常重要,只有多讀書,才能開拓視野,將來走的更遠。</br>  只有那些見識淺薄的人才會說,不上學也能賺錢當大老板。</br>  連翹嘴角抽了抽,“博士?”</br>  一上來就是博士,真是嚇死人了。</br>  連守正早就替她盤算好了,“是中醫類的,我來當你的導師,以后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br>  有他護著,總能讓她的路走的平坦又安穩。</br>  他的這番慈父心腸,連翹能感受到,心里一軟。“可是,工廠這邊離不了我。”</br>  “我這里撥一個人過去幫忙,讓你表哥表弟在一邊盯著,賺錢只是小道。”連守正從來不在乎錢財,有名的醫生還會缺錢嗎?</br>  “這些年你過的太辛苦,我希望你能做一個快樂無憂的學生,好好享受校園生活,等學成了再出來教書,至于胡院長那邊,我會跟他打聲招呼。”</br>  他給安排的很周全,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br>  還有一個原因,他不想讓喬美華經常跑來糾纏連翹,遠遠的隔離開。</br>  那樣的女人不配當連翹的媽媽。</br>  連翹有些無奈,“我挺喜歡賺錢的過程。”</br>  會讓她得到滿足感。</br>  連守正好言好語的跟她商量,“在保證完成學業的基礎上,我不反對。”</br>  嗯,忙碌些也好,沒有時間談戀愛了。</br>  連翹略一沉吟,“我希望保有獨立的空間。”</br>  連守正有些傷心,“不想跟我住?”</br>  連翹笑的甜甜的,“也不是,有時想一個人待著,有個只屬于自己的地方。”</br>  連守正琢磨了半響,這是沒有安全感嗎?還是怕跟他們住,會不自在?</br>  罷了,先磨合磨合,時間長了就好了。</br>  “周未必須回家住。”</br>  他無原則的縱容讓連翹很開心,眉眼彎彎,“好。”</br>  看著她的笑臉,連守正心底升起一絲滿足,余地只想守護著她的笑臉,讓她無憂無慮的,彌補前半生的遺憾。</br>  “孩子,我真的很高興有你這么一個女兒,通透,堅強,又勇敢,你是我的驕傲。”</br>  連翹心口燙燙的,如冬天喝了一大碗姜湯,“我還什么都沒做。”</br>  連守正摸摸她的腦袋,“你能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br>  連翹的眼眶一熱,“爸爸。”</br>  “哎。”連守正大喜過望,“你終于肯叫爸爸了,爸爸真高興。”</br>  這邊父女溫情脈脈,另一邊喬美華愁云密布,守在警局苦苦哀求,求放了喬一蓮。</br>  那怎么可能?人證物證俱在,這案子釘實了,又恰逢嚴打,估計要坐個十年八年的牢。</br>  喬美華又見不到收押的喬一蓮,像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卻求助無門,只好到處找連翹。</br>  她去了學校,去了連家大宅,還去了醫院,但一無所獲,沒有找著人。</br>  她實在沒辦法,只好跑去醫院堵連守正,跪在他面前,只求他大發慈悲幫著說說情,讓警方將人放了。</br>  連守正居高臨下的看著涕淚齊下的女人,憔悴而又蒼老,明明比他年紀小十幾歲,卻看著比他年紀還大。</br>  但,他一點都不同情,只有滿滿的厭惡。</br>  “喬一蓮犯了什么罪?你真的知道嗎?指使人將連翹引出學校,意圖殺害!身為一個父親,我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你怎么還敢來求我?”</br>  而身為母親,居然為一個傷害她女兒的罪犯求情,她這是瘋了嗎?</br>  喬美華永遠是我不聽,我不聽,我養女就是最棒的,不接受異議。</br>  “這都是誤會,一蓮不是那樣的人,她還給二少爺輸了好多好多血,拼死救了二少爺一命,你就看在這份上,救救她吧。”</br>  如今否認了喬一蓮,就等于否認了她的前半生。</br>  她連親生女兒都離了心,豈肯再跟養女離心?</br>  連守正眼神一冷,“我們給錢了,銀貨兩清,你要是實在舍不得她,那就進去陪她吧。”</br>  輸了血就成了救命恩人,想要挾連家?真是癡心妄想。</br>  若是心正不求回報的,連家自然會給一份好前程。</br>  但,這擺明了算計,真當連家好說話?</br>  別以為他不知道,當時醫院做了總動員,不光是醫院護士,連病人家屬都聞訊過來。</br>  驗血型時合格的有五個人,醫生的意思是每個人輸一點,對身體沒有太大的影響。</br>  但喬一蓮搶在最前面,還非要一個人包攬下來,不顧護士的阻止,哭著喊著堅持要輸2000CC。</br>  不讓輸,還哭哭啼啼的,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負她,別人能怎么辦呢?</br>  喬一蓮真的不知道輸這么多血意味著什么嗎?</br>  不,她知道,她好歹學了一段時間的醫學,這是最基本的常識。</br>  護士也一再的提醒,會有休克的危險。</br>  但她就是不聽,明知危險,還要輸這么多血,她是看到了風險背后的富貴榮華。</br>  五個人都輸一點,只得了一點點人情,給點錢就能打發了。</br>  但一個人拼著生命危險輸2000CC,那就是救命大恩。</br>  性質完全不同,這就是富貴險中求。</br>  她在醫院里正規輸血,又有那么多好醫生在場,怎么也能將人救回來,這是賭一把大的,用命當賭注。</br>  別人看不出這一點,只當她有奉獻精神,但連守正是什么人,立馬想明白了。</br>  喬一蓮對自己這么狠,對別人只會更狠,這樣的人太危險了,他不可能留下這樣一個隱患。</br>  喬美華心里一沉,“你說什么?”</br>  連守正不恨別人算計他,唯獨最恨別人算計他的孩子。</br>  “跟她一起去坐牢吧。”</br>  喬美華如被晴天霹靂砸中,肝膽欲裂,“你是仁心仁術,心地善良,對誰都慈悲的連先生啊。”</br>  平易近人,對病人永遠溫和的男人,為什么就是對她狠心?</br>  “你看走眼了,我不是。”連守正就算對她有一絲憐惜,也全被她作完了,“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br>  喬美華咬了咬牙,“我想見二蓮。”</br>  連守正的眉眼瞬間結冰,“這世上沒有二蓮這個人。”</br>  喬美華立馬改口,“我要見連翹。”</br>  連守正奇怪的反問,“連翹?她是我們連家的大小姐,跟你有什么關系?”</br>  如一盆冷水澆下來,澆的喬美華渾身發抖,“我是她媽!”</br>  連守正一臉的你是瘋了嗎?亂說什么?</br>  “你弄錯了,連翹是淑蘭生的,喬一蓮才是你生的,再胡言亂語,休怪我不客氣。”</br>  淑蘭是他的妻子,三個兒子的母親。</br>  喬美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整個人如浸在冰冷的海水里,一顆心涼透了。“不,你不能奪走我的女兒,你不能。”</br>  連守正這次見她,就是要將話說清楚。</br>  她執迷不悟,那就來一招釜底抽薪,徹底絕了她的后路。</br>  “連翹是我和淑蘭的女兒,是連家的嫡出女兒,祖譜上也會這么記載,喬美華女士,我鄭重的警告你,再敢胡亂攀扯,我就要了喬一蓮的命。”</br>  這事他跟兒子們商量過了,大家一致同意。</br>  對連家,對連翹,對大家來說,都是最好的方案。</br>  喬美華不是不稀罕嗎?那就讓她徹底剝離開來。</br>  沒有了連翹,她什么都不是,更別想用連翹的名頭生事。</br>  喬美華如被挖走了心肝,痛的眼淚都下來了。“不不不。”</br>  連守正看著這個可悲又可恨的女人,微微搖頭,她但凡有一點疼惜連翹的心,他也不會將事情做的這么絕。</br>  他是不會讓任何人拿連翹當利用工具的,更不會讓這個女人壞了連翹的名聲和前程。</br>  “將她轟出去。”</br>  ……</br>  此時,連翹回到了縣城,召來許家兄弟一頓交待。</br>  許小嘉不禁急紅了眼,“表姐,你要去多久?不會不回來了吧?”</br>  省城已經夠遠了,這會兒還要去京城,真的是太遙遠了。</br>  從這里到京城,要坐幾天幾夜的火車呢。</br>  連翹坐在窯廠的辦公室里,屋子里擺設很簡單,兩張辦公桌,一個書架。</br>  書架上堆滿了書籍,全是管理類的。</br>  窯廠從無到有,花費了許嘉善很多心血。</br>  如今的窯廠樣樣齊全,甚至建了一排小屋子當宿舍,還弄了一個小食堂供飯。</br>  一切都欣欣向榮,生機勃勃。</br>  “暑假會回來的,你們也不用擔心,一切照舊,我會寫信給你們,有急事就打電話給我。”</br>  “可是……”許小嘉心里發虛,他所有的勇氣都來自眼前的表姐。</br>  連翹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看到有許嘉善的讀書心得,滿意的點頭。</br>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努力學知識,這是好事。</br>  她給他弄了一張大學的旁聽證,平時有空就能去旁聽。</br>  “等我走了,你們搬去那套小四合院住吧,廂房都空著,一人一間,住著也舒服。”</br>  許嘉善的心思都撲在窯廠上,吃住都在窯廠,而許小嘉一個人住小賣部的樓上。</br>  許小嘉開店開的有滋有味,卻不想連翹要離開了。</br>  “你不能不走嗎?”</br>  有她在,他就如同有了主心骨,什么都不怕。</br>  連翹其實在哪里都無所謂,隨遇而安的性格。</br>  “學業為重,再說了,我也想多陪陪我爸爸和哥哥們。”</br>  人家是一家團聚,總不能阻止吧,許小嘉整個人懨懨的,打不起精神。</br>  連翹看向日益成熟的許嘉善,“表哥,你怎么不說話?”</br>  許嘉善還能說什么?她心意已定,只是來通知他們。</br>  她說一不二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你放心去京城吧,這里我給你守著。”</br>  許小嘉的眼眶紅紅的,依依不舍。“表姐,以后我做的飯菜都沒有人捧場了。”</br>  “你哥呀。”連翹揚了揚下巴,眼珠轉了轉,“要是實在舍不得我,可以跟我去京城,我還想在京城開一家店,既幫人看診,又做藥膳生意。”</br>  她打算開個這樣的小店,每天看幾個病人,配五桌藥膳,走高檔定制路線。</br>  拿來練練手,順便賺點錢,又不用太累。</br>  許小嘉眼睛一亮,“那,能在京城開家小賣部嗎?”</br>  “不能。”連翹笑瞇瞇的說道,“要開就開一家大超市,上千平的,樓上賣吃的穿的用的,吸引客流,樓下就隔成一個個店面,租給別人,主打餐飲,打造成一個吃喝玩樂一條龍的場所。”</br>  縣城人少,消費低,才開個小賣部。京城人多啊,當然開大超市賺錢。</br>  許小嘉興奮的滿面通紅,“表姐,我要去京城!我幫你開大超市!”</br>  他太喜歡開小賣部,哦,不,大超市,每天光是看著成千上百的商品,就很滿足。</br>  聽上去特別帶勁!</br>  “哥,我們一起去吧!”</br>  許嘉善考慮問題成熟冷靜多了,“小嘉,別胡鬧,那是京城,物離鄉貴,人離鄉賤。”</br>  縣城是他們熟悉的地方,而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讓人很不安。</br>  他生性保守,但許小嘉就是熱情的感性派。</br>  “哥,去大城市打拼,才能實現我們的價值,機會更多。”</br>  許嘉善還是不為所動,“我不想去。”</br>  “哥。”許小嘉急的不行,他不想跟哥哥分開。</br>  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連翹皺了皺眉頭,“外面怎么這么吵?”</br>  窯廠的大門口聚集了一群人,幾個壯年男人推著一輛推車,推車上躺著一個文弱的中年男人。</br>  推車往大門口一扔,大家齊齊大叫起來。</br>  “許嘉善,許小嘉,你們快出來。”</br>  門房老陳一眼就認出這些人是清水村的,推車上的文弱男人是許文,圍在四周的是許文的妻兒。</br>  他們這是跑來鬧事啊。</br>  老陳急的直跳腳,“別鬧,這是窯廠,不是村里。”</br>  老陳是陳石頭的爺爺,年紀大了,干不動重活,但守門房還是可以的。</br>  都是認識的人,鄉里鄉親的,不好做的太絕。</br>  但,清水村的人是存心過來鬧事,大喊大叫,鬧騰的不得了。</br>  老陳眉頭緊皺,十幾個村民都是好吃懶做,被廠里刷下來的那部分人,估計心里不平呢。</br>  許嘉善兄弟倆出來時,就看到這混亂的一幕,臉色都不好看。</br>  許文眼睛一亮,大聲叫道,“嘉善,小嘉,快救救爸。”</br>  許文的一雙兒女看到許家兄弟穿著得體干凈的西裝,嫉妒的眼睛都紅了。</br>  幾個月前還邋里邋遢,穿的是補丁的舊衣服,這會兒抖起來了,比他們穿的都好,好氣。</br>  許嘉善遠遠的看著,滿眼的怒火。“這里不是醫院,我也不是醫生。”</br>  林香香大聲叫道,“你這不孝子,你爸摔斷了腿,你怎么還不拿錢出來?先拿一千塊,不夠再說。”</br>  得了,是來敲詐的。</br>  許嘉善氣的渾身發抖,“我們已經脫離父子關系了……”</br>  別說一千塊了,一百塊都不給。</br>  林香香冷笑一聲,“笑話,父子關系是能脫離的?一日是父子,終生是父子,你們有義務贍養許文,趕緊掏錢吧,要是耽誤了病情,我就去告你們不孝,讓你們坐牢。”</br>  協議書算什么?她早就撕了!</br>  憑什么他們吃香的喝辣的,管著這么大的窯廠,他們的老子卻不能沾光?</br>  許家兄弟還有什么不懂的?這是看他們過上好日子,心里不平衡了。</br>  “沒錢。”</br>  就算有錢,也不會給,一旦給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輩子都不能消停了。</br>  林香香是出了名的潑婦,沒有底線的那種。“別裝了,我知道你們發大財了,趕緊拿出來。”</br>  許嘉善強忍著怒火,不想將事情鬧大,畢竟這是連翹的廠子,鬧大了影響不好。“我們只是打工的,哪來的錢?”</br>  林香香冷笑一聲,“不給是吧?好啊,給我往里沖,將所有東西都砸了。”</br>  清水村的人如打了雞血般亢奮,滿面通紅的怪叫,正準備沖過去搞破壞,一道微冷的聲音猛的響起。</br>  “誰敢?我倒是想看看,誰敢在我的地盤亂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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