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廟無塵八馬回,奉天城壘長春苔。鳳凰城這座堡壘在十年中轉變得像一個飽經風霜的男人,早年他是個放蕩不羈,穿綺帶羅,出入酒肆煙館的不良青年,現在突然變成個整衣齊紈,手腳勤快的販夫走卒,低頭忙于自己的生計,糊住一張嘴巴。
十年前,這座城堡酒廊林立,妓館叢生,曾是中境最繁華的銷金鑠銀之地。而今,市鋪倒閉了一半都不止。入夜酉時就實行了宵禁。因為鷹潭島利用海上游弋的鐵甲艦進行封鎖,中境的海上貿易已然斷絕,變成一片絕境。
城堡外農夫千年不變的生活有所變化。星月會統治時期,農夫的生活是這樣的,有田的雇傭沒田的,所有土地按十一繳稅。現在所有的農夫被集中起來生活在城郊的農舍里,三十五歲以下的成年男子被編入甲士,每周有三天要進城修煉。
芒種節那天,龍君罕見地出現在城外的田舍邊。他的儀仗隊頗為威武,三十六面繡著仙名的旗號被坐在鎧甲上的騎士舉著,同行的有羽藍和云夢君。
云夢君是當年去有熊城游學的二十四劍者之一,他喜歡馬上彈一種四弦琴,一邊彈一邊還可以唱詩。
農人的首領是藤公,一位白須長髯的老者。他是遠邁于星月會時代之前,在百合花王朝是就是鳳凰城的管理者,當時這這座城叫百合之都。
因為看不慣百合花王朝的腐朽無能,藤公憤而離開,來到鄉村務農。
龍君走近比他年長近五十歲的藤公,略帶幾分尊重:
“藤公,久違了!”
“聽我侄子說,你們賜福會要向農人征派更重的稅?你知道去年冬天,村莊里餓死了多少大人和小孩?”
穿著補舊、潔凈的長袍,藤公手執千年特藤杖,神情肅穆地望著華蓋下的龍君。
遠處是聚集的農人們,女人們衣不附體,兒童們骨瘦如柴。
龍君命令灰衣騎士將十袋天倉果和一代銀幣交給藤公面前。
灰衣騎士彎下腰,用眼睛撇了一眼老者,老者也堅毅地凝視著對方。
滕公用藤杖指著糧袋,并不做聲,藤首的兩個鈴鐺發出動響,這些糧袋騰空挪移到十米開外的農舍前,在他跟前,農人們的秩序井然,沒有出現波動地去哄搶。
一周以后,藤公的村子受到了襲擊,兩頭耕牛被砍去了牛頭。遠近村落都在傳聞藤公被暗箭射傷,還有傳聞老頭子吃軟怕硬,完全倒向于征稅官。
流言傳得很廣,說藤公佩服于征稅官云夢君,向大司農奉獻“治農三策”,說藤公人品低劣,為重金所收買,還說藤公喜歡女色,人在鄉間,享盡齊人之福。
還有傳言,藤公在此次偷襲中受了傷,或者他并沒有受傷,他的一個女兒被刺成重傷,刺客也當場死亡,沒有留下活口。
半個月后,圓桌會議也專門為了農人和商人征稅的事召開了兩天的會議。金刀長者在會議的第一天講了點莫名其妙的話:
“如今農人們焦躁不安,商人們也焦躁起來,只有武士集團沒有不安,因為家里有耍刀弄劍的就可以不繳稅。我們現在要整軍擴編,所以弄得有關的人口情緒不好,跌宕起伏,完全不知道明天的日子會怎么樣。農人們都去練劍,甲士們都去修煉,整個中境都會陷入不安之中。”
金刀長者的這番話,聽得非常刺耳,但他當時也是在描繪一種全境的情緒。
他還說:
“有的商人賺錢的本事很大,我知道的中京街上的一個賣魚的作坊老板,把周邊的生意都擠走了,范圍大至整條街,簡直要做到圓桌會議大廳了。你們中的很多俠士,都喜歡去那里買魚,烹調膾煮,是修煉的第一美食。在商人中間,也有聽到我們的策令的,云夢君所到之處,還是很能和商人要到錢的。”
又過了一個月的花朝日,龍君又巡視到了中京街,商人們歡喜雀躍,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修為這么高的劍俠。
龍君在城尹雪梅修士的安排下,龍君把整條中京街都逛了個遍,他來到膾鮮坊,對膾叔說:
“我是特地來聽聽你們的真實想法。聽說你們很多人也支持增稅。”
龍君一直逛了兩個小時,離開時他還買了很多貨物,其中一件花衫是送給他的女兒咸陽的,咸陽今年十二歲了。
商家以最高劍仙前來光顧他們的商鋪為榮,紛紛獻出最好的奇貨。
隨后,全城的商販都迅速都按照策令的意思,加繳了一倍了稅金。據說,中境全境是各種商號三千家,其中鳳凰城有一千家。
在圓桌會議上,云夢君曾經提出過,許多城邦特別是鳳凰城把稅金征得太快了,很多小商人一時拿不出金幣,只要到處借錢。西市部分地方發生了騷亂,一家藥鋪發生了火災,還有一個鋪子關掉了,鋪主也逃到外地了。
這樣的結果并不是龍君希望的那樣。有的商人干脆脫下衣服,投奔到外籍軍團去了;有的商鋪直接盤給了更大的商人以求自保,結果導致商鋪減少了,給城民帶來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