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br> 連景行:很明顯,還沒有。</br> 季輕舟默默抬頭看了他一眼,只覺得自己的師兄真是太慘了,他低頭給連景行發了個加油的表情,連景行回了他一個乖。</br> 季輕舟收起手機,正準備和楚誠說這件事,就見楚誠正盯著一個方向,他順著楚誠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姚修遠和應年坐在一起。應年正在低頭回微信,姚修遠一邊和邵永聊天一邊幫應年夾了些菜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br> 等到他和邵永說完話,一轉頭看到應年還在回微信,直接把他的手機拿了過來,“先吃飯,大過年的怎么還忙工作。”</br> “我們做演員的哪有過年這種說法,”應年也不和他搶,好脾氣的解釋著,“就是在劇組過年都是常態。”</br> “你現在又不是在劇組過年,先吃飯吧,反正你經紀人又跑不了,過一會兒回她也沒什么。”他說完,把應年的手機放到了自己的手機上。</br> 應年也只好先放下工作,開始吃飯。</br> 季輕舟看著他們倆的互動,又看了看默默皺起眉頭的楚誠,碰了碰他,問他,“你怎么了?”</br> “我覺得姚修遠對應年有些不正常。”楚誠低聲道。</br> 季輕舟想了想,“還好吧?”</br> 楚誠冷哼一聲,“我認識他這么久,他都沒給我夾過菜,這事要是換成余安明也就罷了,姚修遠這貨哪有這根神經。”</br> 季輕舟:……</br> “姚修遠是gay嗎?”</br> “按理來說不是啊,”楚誠感到困惑,“他之前談過女朋友的,他應該是直男啊。”</br> “會不會是因為應年比他小,所以他把應年當弟弟照顧?”</br> 楚誠轉頭看他,“寶貝兒,你相信我,他不走這種貼心哥哥的路線。”</br> 季輕舟:……</br> 季輕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好順著他的思路:“所以,你覺得姚修遠喜歡應年?”</br> 楚誠自己也不清楚,“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直男,我哪能清楚這些直男的想法。”</br> “那就別想了,說不定是我們想多了。”季輕舟勸他。</br> 楚誠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唉,希望是我想多了吧。”</br> 眾人邊吃邊聊,因為都是開車來的,所以這一次誰都沒有喝酒,等到快十點了,大家見時間不早了,這才一邊約著下次聚,一邊從座位上起身準備離開。</br> 季輕舟和他們說了再見,楚誠開車把他送回了家,和他說了會兒話,才依依不舍的打道回自己家。</br> 初六的晚上,楚誠才終于從家里回來,季輕舟提前做了他喜歡吃的菜,兩個人愉快的吃了一頓晚飯。晚上快睡覺的時候,季輕舟意外的接到了盛文曦的電話,他有些驚訝,盛文曦自打上一次和他說開后,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他了,怎么會這個時候找他。</br> 季輕舟接起,就聽到盛文曦在那邊說道,“我看了你的新電影,演的不錯。”</br> “謝謝。”季輕舟道。</br> 盛文曦坐在沙發上,低聲道,“我打這個電話給你,主要是來和你道歉的。”</br> “道歉?”</br> “對,”盛文曦有些感慨,他嘆了口氣,“你說的對,很多事情不是說克服就可以克服的,這世上沒有比好好活著更重要的。演員的天賦是一把雙刃劍,既是通向榮耀的華麗桂冠,也是隨時可以刺向自己的利刃,你的堅持是對的,是我太想當然了。”</br> 這下季輕舟有些驚訝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有一天會因為這個向我道歉,我以為你會一直堅持自己的觀點的。”</br> “我之前確實是很堅持自己的想法,可是現在,我覺得你是對的。你很聰明,也很有自己的主見,你是一個很好的演員,我相信有一天,我一定會在更高的殿堂看到你。”</br> “謝謝。”</br> “不客氣,《在人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入圍今年的一些獎項,這部戲你發揮的不錯,人物也比較飽滿,這次應該可以有提名,至于能不能拿獎,就要……”他說到這里給頓住了。</br> 季輕舟隱約能從手機里聽到他似乎在和另一個人說話。</br> “你怎么起來了?我沒有走。”</br> 那人似乎說了什么,盛文曦又道:“不是,只是和朋友打電話說些事情,已經打完了。”</br> “我這邊有點事,先掛了。”盛文曦匆忙說了一句,掛斷了電話。</br> 季輕舟看著自己的手機,有些懵。</br> 他轉頭看向楚誠,和他道:“盛文曦的電話,給我道歉的,說他當時不該那么想當然的讓我克服的,還說我是對的。”</br> “這可真是難得。”楚誠感慨道,“他竟然會覺得自己錯了,還專門給你打電話道歉。”</br> “是啊,我也很驚訝,我以為他要自己親身經歷這種事,才能覺得自己錯了呢。”</br> “或許他已經經歷了。”楚誠道,“不然他怎么會突然有這么大的改變?”</br> 季輕舟也不清楚,“不過他好像和什么人在一起,我聽他和對方說話的時候,語氣挺溫柔的,還有點小心翼翼。”</br> 楚誠聞言,瞬間笑了起來,“這還沒到春天,怎么就提前進入戀愛的季節了。”</br> “我又沒說他是戀愛了。”</br> “他或許不是,但連景行和大小姐是啊。”</br> “這倒是。”季輕舟點頭,“希望師兄趕快把安宜追到手吧。”</br> “那我只能希望,姚修遠真的是個直男了。”楚誠總覺得他的好兄弟可能沒自己想的那么筆直。</br> 季輕舟笑了笑,沒有說話,鉆進了被子準備睡覺。</br> 五月的時候,《鷓鴣天》傳來喜訊,季輕舟入圍了這一屆的金鳳凰最佳男主,季輕舟的粉絲都十分驚喜,雖然覺得他年紀輕應該拿不了獎,但提名即肯定,粉絲依舊興奮的睡不著覺。季輕舟則比他們淡定多了,他看了看其他入圍的男主,覺得這個獎肯定輪不到自己,一來,自己比其他提名的人年輕太多;二來,《鷓鴣天》的題材到底是玄幻,這個題材在獎項的評選上,并不占優勢。</br> 不過《鷓鴣天》對他而言,本身的含義遠大于一切獎項,因此他的心態倒是比許多人都要好。</br>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在之后的頒獎典禮中,最佳男主果然被其他人斬獲,粉絲紛紛在他的微博留言,告訴他你已經很優秀了,未來一定會更好的,季輕舟看著他們鼓勵的話語,覺得他們還挺貼心的。</br> 六月的時候,季輕舟才不慌不忙的接了新戲,是一部生活片,他演剛畢業的大學生,通過男主的視角,詮釋著現在畢業生面臨的職場與家庭之間的壓力。季輕舟之前沒有演過這個類型的片子,因此覺得很新奇,所以想嘗試一把。</br> 與此同時,《明暗》終于放出了第一條片花,這個片花在發出的當天,就以強烈的視覺沖突和鏡頭張力,讓所有人都感慨著大導就是大導,這樣的片子,也就只有康一成這種導演能拍的出來了。</br> 季輕舟看到后竟被片花里的自己驚艷了一把,不由得對康一成導演產生了更深的敬意,和網友們一起期待著這部電影的上映。</br> 《明暗》這一等,就又是半年,直到12月才正式上映。季輕舟依舊是和楚誠一起看的,他看著電影里陳暮靄的眼神變化,看著他和自己的父親習武,看著他領兵出戰,看著他身陷囹圄,也看著他在敵方一次又一次的游說中歸降。</br> 陳暮靄的歸降不僅讓自己國家的子民不齒,也被敵國的大臣嘲笑。陳暮靄聽著他們的嘲諷,氣惱過,隱忍過,卻終是轉身一□□死了對方,提著對方的頭顱扔在了敵國國君的面前,問他自己該不該降。</br> 其他大臣被他這一舉動震懾,許多文臣當場直諫,勸告國君他不能留。可國君卻覺得他正是真心歸降,所以才不堪受此屈辱。陳暮靄就這么取得了敵國國君的信任。一個人與滿朝文武周旋了起來。</br> 然而,他終究還是被派去與自己的父親交戰,在馬背上和自己的父親陣前交鋒,他看到了自己父親眼里的失望與憤恨,他的心情沉痛,卻仍要留一條命為自己的國家效力。</br> 陳暮靄第二次和陳耀鐘交戰的時候,鏡頭開始切回王宮,國君病重,太子侍疾,前線來報陳將軍正在與已經叛國的陳暮靄廝殺。</br> 國君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見陳暮靄時的情景,也回憶起陳暮靄出征前,他和陳暮靄說的話,那時他已經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他想盡快結束這個侵擾了無數百姓的亂世,給百姓一個和平,所以他希望陳暮靄可以去做他的內應。</br> 少年看著他,明明是很突然的事情,他的眼里也只有一瞬的驚訝,隨即便恢復了平靜。</br> 戰場上,陳耀鐘還在與陳暮靄廝殺,陳暮靄自知不是自己父親的對手,在最后的交鋒中,貪戀的一直盯著他,他知道,這一戰,便可能是永別了。他回憶起自己與陳耀鐘的點點時光,回憶起他曾經告訴自己的家國天下。</br> 國君顫顫巍巍的張開嘴,想要告訴自己的兒子,陳暮靄沒有叛國,一切都是自己早已安排好的,他是忠臣。可是遙遠的戰場上,陳耀鐘已經一□□了過去,陳暮靄感受到了痛楚,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腔,在那一剎,卻不知道,對自己的父親而言,自己叛國和自己沒有叛國,哪一個能讓他在自己死后,更輕松一些。</br> 國君終是沒有說出自己想說的話,撒手人寰。</br> 陳暮靄死在了馬背上,帶著自己對國家的忠心與對父親的愧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