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沿著長街悠閑慢行，走走看看，鳳懷瑾給夜紅綾介紹著渭城的特色，沿途四人陪著鳳靈逛了一間珠寶樓，一間水粉鋪子。</br> 路徑一間墨寶齋，鳳懷瑾邀請夜紅綾進去看看，最后選了一塊上等墨玉硯要送給夜紅綾，卻被夜紅綾拒絕。</br> “無功不受祿?！彼溃傍P公子不用破費?！?lt;/br> 鳳懷瑾搖頭淡笑：“只是一點心意。”</br> 夜紅綾態度堅定。</br> “凌公子就收了吧，我大哥可是很少送人禮物的。”鳳靈俏生生地開口，語氣嬌婉，“而且只有凌公子才配得上這極品墨玉硯?！?lt;/br> 夜紅綾并不說話，面上也沒什么特別的表情。</br> 鳳靈歉然地笑笑：“是我強人所難了，凌公子莫要介意?！?lt;/br> 鳳懷瑾沉默片刻，似是對凌夜這性子感到些許無奈，不過最后還是把那塊硯買了下來，送給了鳳予熙。</br> 鳳予熙收了，道了聲：“多謝大哥?！?lt;/br> 其實他覺得凌夜這個人挺奇怪的。</br> 給大哥解毒就能漫天要價，絲毫不曾手軟，此時大哥送給他一件小小的禮物，他反而推三阻四。</br> 當然，鳳予熙并沒有認為他是嫌棄禮物小才不收，只能說凌夜這個人脾氣太硬，原則性太強，孤傲難以親近。</br> 漫天要價是談判交易時雙方約定好的協議，公事公辦，愿買愿賣，誰也不強迫誰。</br> 而送禮物則是朋友或者禮尚往來才有的行為，無關價值多少，由此可見，凌夜并沒有把鳳家人當成朋友，自然也沒打算要跟他們常來常往。</br> 鳳懷瑾心頭也有這樣的想法。</br> 凌夜這個人性子冷是事實，難以親近也是事實，他來鳳家是抱著得到穆國西南馬場和鹽鐵產業的目的而來——這也是他唯一的目的。</br> 恰好他能解鳳懷瑾的毒，這是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途徑。</br> 除此之外，他并沒有要跟鳳家深交的想法。</br> 所以就算以后雙方還有合作的機會，那也只是合作，建立在利益互惠的基礎之上，絕不會摻雜任何不該有的情誼在其中。</br> 界限分明，原則極強。</br> 出了墨寶齋繼續逛，逛到成衣鋪子里，夜紅綾進去買了兩套輕薄的長衫，一套黑色的是給綾墨的，一套青色的給自己。</br> 兩套長衫都是上等的輕薄綢緞料子，尋常富貴之家才穿得起，卻又沒到貴得離譜讓人咋舌的程度。</br> 天下之大，有錢人很多，能穿得起綢緞的人更不少。</br> 所以即便凌夜看起來就是穿慣了好料子的人，但僅僅從這兩套長衫上，依然無法確定他的身份。</br> 商人富有，當官的有權，有了權的官員大多也不缺錢。</br> 而天下各國商人和當官的不計其數。</br> 鳳懷瑾搖了搖頭，掩去眼底嘆息的色澤。</br> 這位凌公子當真是處處不露破綻，不管吃的穿的，都不會刻意委屈著自己，卻又讓人無法從細節上分辨出他的身份。</br> 心思如此縝密，做事滴水不漏。</br> 五人一路逛下來，不管是珠寶樓、脂粉鋪子、墨寶齋，還是成衣鋪子，甚至只是在路上見到的行人，只要認識鳳家大公子鳳懷瑾的人，皆不約而同地露出詫異震驚的表情，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就是：“大公子醒了？”</br> 或者是，“大公子的毒解了？”</br> “大公子身體無礙了？”</br> 諸如此類的詢問，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在之后就相互寒暄兩句，大多都是恭恭敬敬的語氣。</br> 渭城這個地方除了官府衙門，鳳家是最大的門庭，城中林立的商鋪至少有一半之上都是鳳家產業，其中多少管事或者幫工都是靠著鳳家吃飯。</br> 對于鳳家大公子，未來的鳳家掌舵人，自然是敬若神明。</br> 渭城的繁華在晚上看得格外清晰，燈火閃爍，讓人目眩。</br> “回去吧?！币辜t綾語氣淡淡，“鳳公子身體還虛，別太累著?！?lt;/br> 鳳懷瑾的確有些累了，并非凌公子多慮，他的身體他自己知道。</br> 在床上昏迷不醒躺了二十天，此番解毒醒來不代表就恢復了元氣，在外面逛了這么一會兒，鳳懷瑾就就了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br> 于是也沒逞強，很快打道回府。</br> 不過剛走到鳳家府邸大門外，幾人就聽到身后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鳳靈?！?lt;/br> 幾人轉頭看去，夜紅綾看到了一個身穿寶藍色長袍的年輕男子，不胖不瘦，個頭長得挺高，五官端正，容貌生得也還能看。</br> 然而大概是長期縱欲過度所致，他的臉色看起來泛著一點蒼白萎靡，下盤不穩，腳步虛浮，眼神暗淡無光。</br> “仇公子？”看到這個人，鳳靈眉頭微皺，表情顯然是不太歡喜，“這么晚了，仇公子不回去休息，到我家大門口來干什么？”</br> 仇公子走近幾步，淡淡笑道：“這么晚了，靈兒跟你的兩位哥哥不也還沒休息在外面溜達嗎？”</br> 說著，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夜紅綾面上，打量著對方俊美出眾的容貌，眼神不善地瞇起：“不知這位公子是鳳家的什么人？”</br> “貴客?！兵P靈回答，“若仇公子沒什么事情，我們要進去了?！?lt;/br> “靈兒不請我進去坐坐？”他旁若無人地跟鳳靈說話，竟是連鳳懷瑾和鳳予熙都被他自動忽略了，“我有些事情想跟靈兒談談?！?lt;/br> “抱歉，我跟仇公子之間沒什么事情可談?！兵P靈語氣淡淡，“況且男女授受不親，這么晚了說話也不方便，仇公子還是請回吧。”</br> 仇公子聞言，不冷不熱地笑笑：“這么晚了不方便？靈兒跟除了自己哥哥之外的男子出去閑逛怎么就方便了？男女授受不親也是有選擇地授受不親？”</br> 鳳靈皺眉，不悅地開口：“這是我的事情，跟仇公子有關系嗎？”</br> 仇公子臉色一冷，“鳳靈——”</br> “鳳公子明天早上還要喝藥，最多睡到辰時就得起床。”夜紅綾斂眸，不疾不徐地撣了撣自己的袖口，“別再耽誤時間了，早些進府去休息吧?！?lt;/br> 仇公子聞言，轉頭看向夜紅綾，眼神陰沉：“你就是給鳳懷瑾解毒的大夫？斷奶了嗎？別是裝模作樣糊弄人的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