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蘭院這兩天加多了許多護衛，除了鳳珩帶走的幾個高手，鳳家身手好些的全部被調來了錦蘭院保護大公子。</br> 夜紅綾居住的西廂房離得又挺近，就沒必要再讓綾墨過去守著。</br> 春蘭帶著幾個侍女打來了溫水倒進浴桶里，干凈的毛巾和香精都準備好放在一旁，對于服侍凌公子沐浴這件事，侍女們是不會自告奮勇的。</br> 一來凌公子是個少年男子，侍女服侍他定然不方便。</br> 二來他脾氣冷硬，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br> 三來他身邊有個貼身的隨從服侍，也不需要其他人。</br> 于是侍女們放完水就很恭敬識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凌公子和他的隨從在屋里。</br> 短暫的安靜之后，夜紅綾起身走到屏風后，抬手把身上衣衫以及白色的貼身里衣都脫去，纏在胸前的布條一圈一圈解開，露出女子玲瓏纖瘦的身軀。</br> 白皙的肌膚完美無瑕，身段因長期練武而比尋常女子更加流暢勻稱，纖瘦的身軀里蘊藏著勝過許多男人的強悍力量。</br> 抬腳跨進浴桶，放松了身體靠在浴桶邊緣，放任著溫熱的水流將自己包圍，熱氣縈繞在周身，氤氳了女子清冷淡漠的眉眼。</br> 綾墨沉默而盡責地守在屏風外，不得吩咐，并不敢靠近一步。</br> 沒過多久，屏風后傳來女子清冷的聲音：“梳妝臺上的密函拆開看看。”</br> 密函？</br> 綾墨恭敬地低頭應了句，轉身走到梳妝臺前，拿到放置在臺上的密函，沉默地拆開。</br> “憑欄閣的甘塵，你了解多少？”</br> 這個問題在帝京公主府時她曾問過一次，雖問法不同，但那日皇帝命人送來六個男子，最終被夜紅綾留下了五個。</br> 她問了綾墨一句：“今日進府的六個人，你認識幾個？”</br> 綾墨一個都不認識。</br> 最后被她逼急了，惶恐請罪之余，甚至直接悶聲脫口而出：“屬下稍后就去把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br> 夜紅綾從他的表情反應中可以確定，他那時的確一個都不認識。</br> 縱然那對孿生兄弟看他的眼神很古怪，分明是認識他，可綾墨記憶被封住，不認識他們也很正常。</br> 眼下卻不一定。</br> 服用解毒丹之后，他雖然還是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但有些潛藏在記憶深處的意識卻已然開始慢慢復蘇——</br> 比如他知道東齊皇帝榮麟和攝政王榮威。</br> 他還知道南齊皇帝有六個兒子。</br> 比如他認得白玉蝴蝶蠱，了解這種蠱的特性。</br> 還比如他會下棋，并且棋藝很好。</br> 在沒有來到渭城沒有服下解毒丹之前，他連字都不認識幾個，且神隱殿的影衛在出殿之前，壓根不會得到任何一個關于皇族和朝廷的情報。</br> 但綾墨了解的卻不比夜紅綾少。</br> 這些看似無法解釋的東西，其實只是人的潛意識里本就存在只是被某些手段故意封住，才暫時隱藏起來了而已。</br> 服下解毒丹之后，綾墨意識中被封住的東西慢慢復蘇，證明他曾經是被下過毒的，所以解毒丹對他有用，可以解開被毒刻意封住的意識。</br> 而關于曾經的記憶和進入神隱殿之前的經歷，暫時還沒有找到一個解開的辦法。</br> 屋里安靜了片刻，很快傳來了少年低沉的聲音：“甘塵是憑欄閣的當家老板，手里掌控的勢力很大……很深。”</br> 夜紅綾沒說話，閉著眼，靜靜靠著浴桶。</br> “他十四那年開始露臉接客，以刀尖上一曲水袖舞聞名帝京。同時接下了憑欄閣老板的位置，以僅僅十四歲之齡做了憑欄閣的當家主人。”</br> 十四歲？</br> 夜紅綾眉眼微深，想到影一查到的情況，倒是跟綾墨說的沒什么出入。</br> 綾墨語氣微頓，低頭看著密函上的字跡，很快又道：“這份密函是對甘塵的調查結果。上面說帝京許多權貴私底下都有些不可言說的嗜好，對甘塵公子大多抱有想法。甘公子十四歲轟動帝京之后，憑欄閣就成了權貴最常去的地方。”</br> “四年前臘月，也就是甘塵公子初露臉那一年冬，有個人開價一萬兩銀子讓甘塵公子再跳一曲水袖舞，在刀尖上跳。甘塵公子說天太冷，他畏寒，那客人不依不饒，大鬧了一場，結果當晚就暴斃在自己府中。”</br> “次年三月開春，有個地方官來京述職，閑暇時受邀去了憑欄閣，驚鴻一瞥間看到甘塵公子，被他的美貌吸引，硬是把他當成尋常的小倌要求他陪酒，結果被人轟出了憑欄閣，在離京回去的路上被刺殺身亡。”</br> 這是兩樁轟動帝京的案子，因為死的都是官員，自然而然驚動了皇帝。</br> 可皇帝派人明查暗查，最終卻也沒查出個什么線索來，即便有人懷疑到憑欄閣，卻始終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證據。</br> 后來一段時間里，依然有人仗著權勢想要逼甘公子就范，但那位甘公子都能輕易化解，且讓所有人不敢放肆。</br> “傳聞十四歲和十五歲那兩年里，甘塵明里暗里弄死了不少人，但至今無人能查出他的真實來歷。”綾墨把密函折了起來，抬眸看向屏風，微微抿唇，“以屬下的判斷，這位甘公子背后勢力很大，主人對這位甘公子……可是生出了懷疑？”</br> 懷疑？</br> 夜紅綾沉默，并沒有。</br> 今晚若不是影一稟報時提起此人，夜紅綾暫時并未打算理會這個人，不止他，其他幾位一并進府的側夫她一個都不打算理會。</br> 但既然影一提到了那位甘公子有反常舉動，且他的身份又是如此神秘難測，她順勢了解一下也不費多少時間。</br> 至于憑欄閣……</br> 縱然夜紅綾不混跡青樓，卻也知道青樓勾欄之地素來是達官貴人散財的地方，一擲千金的事情時常發生。</br> 尋常的青樓每月進賬都非常可觀，更遑論在帝京最負盛名的憑欄閣。</br> 而甘塵能當上憑欄閣的老板，至少可以證明他現在財力非常雄厚，亦或者，他背后的那個人財力雄厚，勢力龐大。</br> 屋里陷入片刻靜寂。</br> “除此之外。”夜紅綾很快開口，也許是因為沐浴的原因，她的聲音聽著有幾分慵懶，“你對姓段的那對孿生兄弟又有幾分了解？”</br> 九重塔新書發布，不太了解這邊的月票跟打賞，各位小可愛如果喜歡這本書的話，斗膽請各位多多投月票支持，助九九上榜。</br> 九月開學季，每天打底雙更，參照月票數量和打賞會不定期加更，塔塔是個勤快又追求質量的作者，么么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