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紅綾卻并沒有欣賞的興致,右手一揚,鞭子帶起一陣尖銳的破風聲,狠狠劈開少年脊背上的肌膚。</br> 血痕,清晰可見。</br> 少年肌肉下意識地繃緊,身體卻沒有動上一下,嘴里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好像完全感知不到疼痛一般。</br> 一鞭落下,第二鞭很快而至,在少年脊背上落下兩道平行的血痕。</br> 夜紅綾本是練武之人,手勁自然非同一般,此時又存著考驗少年的心思,下手自然狠辣。</br> 接下來一連三鞭,鞭鞭見血。</br> 少年脊背繃得越發緊了,呼吸急促了些,撐在地上的雙手不自覺地絞緊了地毯,卻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br> “這條鞭子,你的承受極限是多少?”</br> 少年一窒,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節奏,才恭敬回道:“若以主人這般力道,屬下可以承受八十鞭不暈倒。”</br> 八十鞭?</br> 夜紅綾看了看自己手里這根誡鞭。</br> 黑色絞金絲蟒鞭,這種鞭子放在特殊的藥液中浸泡過,且其中絞著金絲,打在人的身上幾乎入肉三分,再重些完全可劈開骨頭。</br> 八十鞭,足以把一個御隱衛十幾年修為毀于一旦,足以把他渾身的血肉一片片抽碎。</br> 說是誡鞭,威力卻更甚于最殘酷的刑具。</br> 影衛的訓練素來殘酷,從神隱殿出來的御隱衛都已經過千錘百煉,幾乎無堅不摧。</br> 可僅僅這一根誡鞭,就足以讓骨頭最硬的御隱衛也懼怕到骨子里。</br> 夜紅綾沒打算再繼續。</br> “即日開始,你便留在本宮身邊。”把誡鞭扔回給他,夜紅綾淡淡道,“本宮賜你名為綾墨。夜紅綾的綾,墨色的墨。”</br> “謝主人賜名。”綾墨叩首,“屬下綾墨,見過主人。”</br> “若有朝一日你敢背叛本宮,本宮就用這根誡鞭把你全身的血肉和骨頭抽成碎片,整都整不起來。”</br> 丟下這句話,夜紅綾就走了出去,留給他自己處理傷口。</br> 少年影衛伏在地上,低低地回了一句:“屬下不敢。”</br> 心口的傷隱隱還有些疼,夜紅綾獨自一人在府中走了會兒,徑自走到后花園,坐在湖邊看著滿湖的荷景。</br> 認識寒玉錦之前,她常常一個人待著,或是練武,或是靜坐看書,厭惡有人打擾。</br> 認識寒玉錦之后,她無聲地縱容并期待著他能時常打擾她,可惜后來她大半時間都在軍營和戰場上,倒是沒了跟他相處的時間。</br> 所以,雖然看似情深意濃,實則彼此了解太少,誤把狼心狗肺當成了滿腔柔情,讓溫柔美好的表面遮住了最基本的判斷力。</br> 果然也印證了人們常說的,溫柔是蝕骨毒藥。</br> “殿下。”侍女恭敬的聲音遠遠響起,“八公主求見。”</br> 夜紅綾微微瞇起了眼。</br> 北陵皇族八公主,夜紫菱,她的好妹妹。</br> 跟三皇子夜蕭肅一母同胞,寒玉錦的嫡親表妹,也是前世他說真心喜歡的人。</br> 夜紅綾沉默地坐在湖邊,心頭暗自計算著重生之后,她需要干掉的人有多少。</br> 夜紫菱會是第一個么?</br> 嘴角挑起一抹薄涼的弧度,夜紅綾抬眸看向遠處碧藍天際,眸心一片漠然色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