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姐姐,他是……”</br> “綾墨。”</br> 榮妙言瞪大眼:“綾墨護衛?”</br> 長得這么好看?</br> 這年頭,連一個護衛都可以這么漂亮了嗎?</br> 她也好想有這么一個漂亮的貼身護衛。</br> 好吧,她大概猜到了以前的綾墨是易容的,畢竟凌姐姐都能女扮男裝,綾墨易個容什么的也不算什么。</br> 不過,榮妙言悄悄抬眼打量著綾墨,看著看著,眉頭漸漸蹙了起來:“凌姐姐,你有沒有覺得綾墨護衛的眉眼神韻有些熟悉?”</br> 夜紅綾一靜,抬眼看她:“熟悉?”</br> “五官輪廓也有點像,但是又不太像。”榮妙言盯著綾墨看了好一會兒,眉頭蹙緊,“……像皇上?”</br> 話落,她驟然一驚,連忙捂住嘴,小臉微白。</br> 嚇死了。</br> 這話可不能亂說。</br> 九五至尊何其尊貴?</br> 尋常人連取名字都得避其忌諱,何況擅議龍顏?</br> 即便皇上聽不到,就算聽到了或許也并不在意,可擋不住禍從口出,讓言官們拿住把柄。</br> 到時候彈劾上去,不是罪也是罪。</br> 夜紅綾一怔,下意識地轉頭去看綾墨。</br> 青年容色俊雅,渾身透著凜冽氣息,五官精致得不輸任何一個名門貴公子,甚至比方才那幾位世家公子更具貴氣。</br> 即便表情如何冷然,氣勢如何懾人,也擋不住他容顏雅致柔和的事實。</br> 跟榮麟……</br> 夜紅綾搖了搖頭,綾墨的容貌跟榮麟并不太相像,不管是五官還是神韻,她都沒看出哪里相似。</br> 難道是因為她對綾墨太過熟悉的緣故?</br> 可她看到榮麟第一眼的時候,也沒覺得榮麟跟綾墨有幾分相似。</br> 如果說有唯一的相似之處,那大概就是兩人的輪廓都是精致俊雅型,一個不像君臨天下的九五至尊,一個不像冷酷無情的御影衛。</br> 單論容貌的話,兩人都像是古畫卷中走出來的貴公子模樣。</br> 只是綾墨的年紀比榮麟要大上幾歲。</br> 綾墨低眉垂眼地站在一旁,任由夜紅綾把他一張臉打量了一遍又一遍,面上淡然自若,心里卻忍不住有些緊張,自己這張臉……長得應該還可以吧?</br> 不知道主人是否滿意。</br> “你覺得相似?”夜紅綾收回視線,轉頭看向榮妙言。</br> 榮妙言點了點頭:“不是特別像,就是乍一看的時候,能隱約看出一點熟悉感來。”</br> 夜紅綾點了點頭,心里忍不住深思,綾墨的身份有沒有可能跟榮氏皇族有關?</br> 若當真是榮氏皇族血脈,那就難怪榮麟和墨白對綾墨一副熟稔的態度了。</br> 不過榮氏皇族這一代似乎只有兩位皇子,一個遠在穆國為質子,一個穩坐深宮做帝王,反倒是南齊……</br> 夜紅綾眉眼深了深,之前綾墨說南齊有六位皇子?</br> 可她知道的,只有五個。</br> 如果真有六個,那么另外一個去哪兒了?</br> 一陣茶香飄來,紀嬤嬤端著沏好的茶水走了過來,低眉垂眼地給夜紅綾和榮妙言斟上。</br> 夜紅綾淡道:“去做自己的事吧。”</br> 紀嬤嬤福身:“是,奴婢這就告退了。”</br> 離開之際,她忍不住看了綾墨一眼,心里猜測著這俊美青年的身份,又是什么時候進來公主府的?</br> 早上公主進府時,身邊除了榮妙言之外,分明只帶了一個相貌普通的少年護衛。</br> “凌姐姐,魏寧沒什么大礙吧?”</br> 夜紅綾回神,語氣淡淡:“死不了。”</br> 綾墨下了多重的手她看得出來,最多也就是老實地躺在床上養個三兩月,吃點疼痛之苦罷了。</br> “太后若是追究起來……”榮妙言蹙眉,“侯少宇和趙其軒真進宮告狀的話,太后一定會大怒,要不我回去請我父王進宮一趟……”</br> “不用。”夜紅綾斂眸,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此事我自有辦法應付。”</br> 榮妙言聽到這句話,頓時放下了心。</br> 沒有理由,她就是相信凌姐姐說的話。</br> 不過此時兩人還不知道,魏小國舅受傷的事情根本沒能傳到太后耳朵里,消息被攔截到了榮麟處。小皇帝跟墨白兩人聽到消息之后,先是一愣,隨即兩人面面相覷。</br> 沉默片刻,墨白嘆了口氣:“皇上猜是護國公主動的手,還是那位?”</br> “神隱殿出來的御影衛,應該不會留活口才是。”榮麟蹙眉,“他畢竟也在神隱殿待了這么些年,而且現在尚未完全恢復記憶,應該還秉著御影衛的行事習慣。”</br> 所以大概不是他出的手。</br> 墨白卻搖了搖頭,持有不同看法:“可他在護國公主身邊,能輪得到主人出手?”</br> 以御影衛的忠心,定然是魏寧對夜紅綾出言不遜,或者做出了什么失禮的舉動,所以他才給了個教訓。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讓自己的主子親自動手。</br> “也對。”榮麟嘆了口氣,“看來是不想給夜紅綾惹下太大麻煩,所以收了幾分力道。”</br> 畢竟只要人沒死,其他什么都好說。</br> 人一旦死了,小事也會變成大事。</br> 想到這里,榮麟不由扶額:“朕突然預感到一個可怕的事實,有這兩位在,以后的東齊帝京只怕要雞飛狗跳了。”</br> 雖然夜紅綾不是惹事的性子,但權貴繁華之地素來就不乏紛爭,男人與男人之間有戰爭,女人與女人之間也有戰爭。</br> 而朝堂上文臣與武將素來就不和,尤其是這幾年榮威攝政,兩派之間的斗爭更是激烈。可就算如何激烈,表面上至少還能維持一點文臣武將的風度。</br> 而夜紅綾一來,對待不客氣的人直接不客氣地訴諸武力,兩天之內兩次動手,徹底把帝京為首的幾大文臣世家得罪了個精光,以后他們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不去惹別人,也絕對會有別人不知死活地去惹她。</br> 而她又完全是一副不怕事的性情……</br> 榮麟忍不住又想嘆氣:“朕是不是不小心給自己招來了一個麻煩?”</br> 墨白倒是淡定:“皇上還怕麻煩?今日幫她解決越多的麻煩,來日有求于她的時候,談判的籌碼就會越多,皇上該高興才是。”</br> 榮麟想了想,居然覺得很有道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