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夜蕭肅跟夜廷淵兩人先斗著，斗個兩敗俱傷。”綾墨語氣淡淡，聽起來一副閑聊的語氣，“我們好騰出手，專心對付這位二皇子。”</br> 夜紅綾沒說話，安靜闔眼。</br> 綾墨心頭微動，盯著她紅潤的唇瓣看了片刻，情不自禁地俯身覆住她的唇瓣，溫軟的觸感讓他不舍離開，卻又不敢太過放肆，蜻蜓點水的時間稍稍長了那么一點，就直起身，垂眸正對上夜紅綾清冷的眸子。</br> “那邊還在猜測我們是斷袖，這邊你又一再放肆。”夜紅綾眉頭微皺，“真想坐實了這層關系？”</br> 她現在還是男裝打扮，能不能注意一下影響？</br> “早就想坐實了。”綾墨凝視著她的瞳眸，低聲開口，“斷袖就斷袖，只要是你，男女都無所謂。”</br> 夜紅綾聞言，古怪地沉默一瞬：“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是男子，你也這樣？”</br> 綾墨點頭，沒有絲毫遲疑的動作。</br> “如果我是男子，你在戰場上第一眼看到我，應該不會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夜紅綾語氣淡漠，顯然并不同意他的說法，“戰場上主將那么多，也沒見你對哪個動心。”</br> 綾墨有些哭笑不得：“那些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誰會動心？”他有那么重口味嗎？</br> 夜紅綾沉默片刻：“所以說來說去，其實還是因為本宮的容貌讓你動了心。”</br> 綾墨語塞。</br> 貌似說的也對，戰場上那么多武將，各國實力強悍的主帥也不是只有她一個。讓他一眼動了心，除了她奪目的風姿，還是絕世的容顏，以及她是個女子的事實。</br> 倘若她長得跟村姑似的，或者生得一副虎背熊腰，那就算武功如何蓋世，兵法如何厲害，他大概也不會被吸引到。</br> 這般一想，綾墨有些無言以對。</br> “喜歡一個人，總會有些原因，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喜歡上。”</br> 夜紅綾倒是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br> 愛美之心人之常情，足夠美麗的外表能第一眼吸引到旁人目光的駐足，其次才能發現美好皮囊下有趣的靈魂。</br> 綾墨沉默，他心愛的姑娘是個通透的女子。</br> 她說得對，倒是他有些假高尚了。</br> 屈膝在她身側蹲下，綾墨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著：“主人圣明又睿智，屬下自愧不如。”</br> 夜紅綾偏頭：“男人的甜言蜜語是致命毒藥，這句話你信嗎？”</br> 綾墨一呆。</br> 他以為她是想到了以前被人辜負傷害的經歷，心頭微酸，垂眸吻著她的手背，“我不是他。我的甜言蜜語不是毒藥，而是療傷圣藥。也只有在主人面前，我才會如此。”</br> 夜紅綾沉默片刻，轉頭看向窗外，語氣淡淡：“所以，你究竟喜歡本宮哪一點？”</br> “都喜歡。”綾墨語氣低沉柔和了許多，“就像方才主人所說的，因為主人容貌生得美，美得讓我無法抗拒，所以一眼吸引到了我。”</br> 然后看到她美麗外表下的絕世風姿，萬丈光芒下從容內斂的氣度，渾身清冷凜峭讓人臣服的氣勢，指揮千軍萬馬時，周身無法忽視的奪目風采。</br> 每一面的她，都足以讓他著迷。</br> 每見一次，他心里的喜歡就更深一層，直到深深地沉淪，再也無法自拔。</br> “主人喜歡我這樣的嗎？”綾墨抬眸，有些緊張地盯著她的瞳眸，“如果主人不喜歡我話多，我以后就少說幾句。若是主人喜歡溫柔型的，屬下以后會試著讓自己改變——”</br> “你這樣挺好的。”夜紅綾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淡漠不驚，“無需改變。”</br> 這樣挺好的？</br> 綾墨微默，隨即唇角翹了翹：“所以，主人喜歡我這樣的？”</br> 夜紅綾轉頭，眼神不咸不淡地看著他。</br> “……”綾墨低頭，“屬下放肆。”</br> 夜紅綾沒說話，盯著他頭頂看了片刻，伸手勾起他如緞般墨黑發絲，嗓音沉靜如雪：“那個姓顧的，應該是夜慕琛的人。”</br> 話題就這么轉開，綾墨稍稍默了片刻，才應聲：“嗯。”</br> “今日若不是他提醒，本宮還沒想好突然中斷跟鳳家往期合作商需要用什么理由。”夜紅綾道，“如今倒好，顧宇安替本宮解決了這道麻煩。”</br> 雖不知他們用的什么辦法，卻的確是省了夜紅綾諸多口舌。</br> “主人。”綾墨開口，“我有個提議。”</br> “什么提議？”</br> “鳳家如今算是把主人當成了真正的貴客，甚至是一條船上的人，因榮威一事對主人予以了絕對的信任。若主人信得過，不如把馬場依然交給他們打理。”綾墨平和地開口，“鳳家管事們飼馬經驗豐富，各種繁雜流程也早已熟知，可以省去主人很多時間和精力。”</br> 夜紅綾沉默。</br> “況且有我和墨白在，鳳家也不敢玩花樣。”綾墨視線微偏，目光落在她把玩他頭發的纖指上，忍不住又握著放到唇邊輕吻，“鳳懷瑾知道主人是東齊公主，清楚小皇帝對主人的重視，不可能蠢到自毀家業。”</br> 夜紅綾還是沒說話。</br> “夜慕琛既然參與到了其中，以后難免會有接觸的機會。”綾墨心思縝密，樣樣考慮得周到，“一次兩次猜不到，次數多了，總能猜到主人的身份。我們索性不跟他正面往來，一切都交給鳳懷瑾去應付。”</br> 夜紅綾定定地看著他，須臾，淡淡開口：“綾墨。”</br> 綾墨抬眼：“嗯？”</br> “……或者，我應該叫你容修。”夜紅綾低眉，注視著自己纖長的手指，“你把事事考慮得這么周全，也許早晚有一天，真的會把本宮變成溫室里的嬌花。”</br> 綾墨沉默一瞬：“我還是喜歡聽主人喊我‘綾墨’，這是主人賜的名，有特殊的意義。”</br> 說完，他眉頭微皺：“我覺得自己應該改個名字，以后就叫軒轅綾墨。”</br> 夜紅綾默然，眼神古怪地看著他。</br> “軒轅綾墨……”青年喃喃重復了一變，嗓音低沉蠱惑，四個字在唇齒間滾動，分外的撩人心弦，“挺好聽的，主人覺得呢？”</br> 她覺得？</br> 夜紅綾眉頭微擰，語氣淡淡：“本宮覺得，南圣臣民會被你氣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