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衣的身份很多人知道?”夜紅綾皺眉,“他國皇子竟能直接找到梧桐鎮(zhèn)來?”</br> 如果金國或者西陵都在打戰(zhàn)馬的主意,謝青衣待在梧桐鎮(zhèn)能保證自身安然?</br> 容修沿著花園里曲折的小徑漫步而行,嗓音平淡:“謝青衣管理著瑯州馬場,這件事知道的人的確不少,但真正見過謝青衣真容的人不多。而袁昭之所以能找到這里來,是因為方才那女子。”</br> 頓了頓,“謝青衣原是西陵帝京人士。”</br> 西陵帝京人士?</br> 夜紅綾想著謝青衣那通身書卷氣也掩不住的雅致,以及骨子里無法掩飾的傲氣,倒是猜到他來歷應(yīng)該不同尋常,只是沒料到居然會是西陵之人。</br> “瑯州跟西陵的邊界隔著山脈叢林,算是一道天然屏障,軍隊無法通過,且瑯州馬場外圍防守嚴(yán)密,不用擔(dān)心馬場遭到突襲。”容修抬眼望著遠(yuǎn)方紅彤彤的天際,夕陽美得絢爛,“至于謝青衣……他待在梧桐鎮(zhèn),是為了便于收集情報,小小客棧里卻是高手如云,每天都是情報送過來,也有無數(shù)指令從這里送出去。”</br> “邊關(guān)軍隊無法通過,就算是袁紹想帶人馬過來,也必須繞道。可梧桐鎮(zhèn)往北皆是南圣疆土,別**隊若輕而易舉就能進(jìn)入南圣境內(nèi),南圣早該不復(fù)存在了。“</br> 夜紅綾明白了。</br> 南圣西南兩面多山多水,瑯州算是南圣跟西陵的交界,可一座天然屏障阻斷了軍隊通行,也同時避免了兩國開戰(zhàn)的可能,且因為山下天然大草原上水土肥沃,便于戰(zhàn)馬的飼養(yǎng)生存,是一處絕佳的地理位置。</br> 梧桐鎮(zhèn)跟瑯州相隔不遠(yuǎn),謝青衣待在梧桐鎮(zhèn)自有他的任務(wù),青衣客棧里臥虎藏龍,尋常人想找謝青衣的麻煩并不容易,而除非出動大規(guī)模的軍隊,否則誰也不可能奈何得了這謝青衣和這里遍布的高手。</br> 但西陵軍隊偏偏又不可能順利通過。</br> 所以就算有人知道謝青衣的身份,他的安危也不用擔(dān)心。</br> 夜紅綾道:“他跟袁昭是舊識?”</br> “愛妃這么快就看出來了?”容修挑眉,“果然敏銳。”</br> 夜紅綾淡淡看了他一眼,她是傻的嗎?</br> 方才袁紹跟謝青衣的對話,以及白霜對謝青衣的稱呼都擺在那里,若不是舊識才奇了怪。</br> “袁昭以皇子身份親自來此談生意,就是因為謝青衣跟他有些淵源。”容修道,“不過,他并不知道謝青衣的馬場是屬于南圣皇族所有。”</br> 夜紅綾道:“應(yīng)該說是屬于南圣儲君所有。”</br> “嗯,愛妃說得對。”容修輕笑,“至于為夫跟謝青衣之間的淵源,等以后有機(jī)會再與愛妃慢慢細(xì)說,袁昭此番來的目的比較重要。”</br> 袁紹要購買戰(zhàn)馬,原因自是為了裝備軍隊。</br> 戰(zhàn)場上訓(xùn)練有素的騎兵戰(zhàn)斗力完虐步兵,西陵若當(dāng)真想幫助金國,自然需要先完善自己的軍隊,可這個時候才購買戰(zhàn)馬……</br> “你讓謝青衣答應(yīng)賣馬給他,目的就是為了殺了那女子?”</br> 容修搖頭:“愛妃不妨猜猜為夫的用意。”</br> 用意?</br> 夜紅綾眉頭微皺:“謝青衣跟西陵有仇怨?”</br> “愛妃聰明。”</br> 夜紅綾皺眉,她發(fā)現(xiàn)西陵皇族權(quán)貴目前的局勢同樣復(fù)雜,讓人無從判斷,況且她對西陵從來就不怎么了解。</br> 但從眼前這個局上來看,西陵相助金國應(yīng)該也不會那么順利。</br> 夜紅綾想得沒錯,撇開謝青衣過往的經(jīng)歷不談,白霜的死的確會讓袁昭的處境變得危險,而從謝青衣對待白霜的態(tài)度看來,不管以前是否真有過那么一段,或者那段感情里隱藏著什么秘密,至于眼下可以確定,他對白霜是沒有任何感情存在的,如果有,那也應(yīng)該是恨。</br> 而袁昭在城府心計上,根本不是謝青衣的對手。</br> 盞茶時間之后,謝青衣派人來請容修去書房,容修詢問夜紅綾的意見:“愛妃要跟我一起去嗎?”</br> 不管是哪一國的局勢情報,亦或者怎樣絕密的訊息,容修都不會瞞她,完完整整地攤開在她面前——正應(yīng)了那句,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沒有任何保留。</br> 夜紅綾搖頭,“我自己在園子里轉(zhuǎn)轉(zhuǎn),你去吧。”</br> 她跟謝青衣還不熟,不想冒然參與他們的討論。</br> 容修也沒勉強(qiáng)她。</br> 夜紅綾獨自坐在花園長椅上,抬頭望著漸漸落下的夕陽,安靜地想著一些事情。西陵,穆國,南圣,齊國,還有金國。</br> 天下各國都不太平靜,各有各的盤算。</br> 除了國力漸弱的南齊,其他幾國都在蠢蠢欲動,暗中籌謀著各自的計劃。</br> 再過不久,六國曾有的平靜就將徹底被打破。</br> 天下九州,最終將是誰主沉浮?</br> …</br> 安靜肅穆的書房里,只有手指翻動卷宗和賬冊的聲音。</br> 容色俊美清貴的青年坐在案后椅子里,清雋雅致的眉眼泛著寒峭光澤,跟中午在女子面前柔聲喊“愛妃”時判若兩人,渾身流瀉出尊貴逼人的威壓。</br> “西陵相助金國的條件是什么?”</br> 謝青衣站在案前,聞言回道:“金國將士野蠻驍勇,但國庫吃緊,戰(zhàn)馬和軍餉短缺,希望跟西陵合作,借助西陵國庫提供戰(zhàn)馬和軍餉,并承諾打下穆國之后,跟西陵平分天下。”</br> 金國民風(fēng)彪悍,軍隊強(qiáng)悍,只是經(jīng)濟(jì)始終不太富足。</br> 而西陵則是國庫充裕,軍隊?wèi)?zhàn)斗力薄弱,若西陵當(dāng)真提供了戰(zhàn)馬和軍餉,跟金國結(jié)盟,那么擁有精良裝備的金國將士戰(zhàn)斗力將大大提升,穆**隊勝負(fù)難料。</br> 此番穆國邊關(guān)換將,對于金國來說本就是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他們以為有了可趁之機(jī),若真再得西陵幫助,便是如虎添翼。</br> 而穆國邊關(guān)又沒了夜紅綾在,夜蕭肅根本不可能是金國對手。只是護(hù)國公主之前留下的余威還在,金國暫時還有些忌憚罷了。</br> 平分天下?</br> 容修沉默片刻,語氣淡漠:“派出一百好手盯著西陵朝廷的動向。必要時,可以給西陵皇族制造些混亂,讓他們無瑕顧忌金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