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氤氳,氣氛旖旎。</br> 紅菱苑浴池里一片熱浪翻騰。</br> 從浴池到寢殿,風華絕代的男寵用強悍的體力把他的主人徹底征服,讓那雙總是清冷淡漠的眼染上了迷蒙情欲的顏色。</br> 半日光景沉浸在了魚水之歡中。</br> 夜色落幕,帝京街道上燈火輝煌,各大青樓勾欄又到了開張迎客之際。</br> 帝京最大的憑欄閣大堂里已經爆滿,管弦絲竹聲悠揚響起,環肥燕瘦的美人穿著薄紗裙裝,軟言噥語地跟客人們撒著嬌,流露出千嬌百媚的風情。</br> 穿金戴玉的達官貴人們昂首挺胸走進大堂,熟門熟路地在各色侍女引領下去尋找自己中意的美人,亦或者一擲千金,豪點樓中花魁陪酒,在這里度過銷魂一夜。</br> 憑欄閣三樓私人雅間里,一襲紅衣的甘塵倚靠著雕窗而坐,白皙修長的手指輕執酒盞,那張精致柔美的臉在燈火映照下,折射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br> “公子。”</br> 一個俊秀少年走進雅間,安靜跪坐在地上稟報,“刑部尚書丁昌的兒子丁承元求見。”</br> 甘塵回眸,風情萬種的鳳眸里光華流轉,嗓音卻是淡漠:“他來干什么?”</br> 這句話與其說是在問少年,不如說是自問。</br> 少年沒說話。</br> 甘塵低眉淺笑,眼底劃過一抹晦暗光澤:“我也許知道他為什么而來。”</br> 頓了頓,“不過告訴他,本公子今晚身體不適,沒空招待客人。</br> 若是真有事找我,讓他身后的主子親自來。”</br> “是。”</br> 少年退了出去。</br> 甘塵淺淺啜了口酒,佳釀入喉,他眸心微細,轉頭遙望窗外萬千星辰,似染了潑墨的瞳眸深處倒映著冰雪般澄澈干靜又冷如寒潭般的光澤。</br> “公子。”</br> 黑衣暗衛無聲無息地進來,語調帶著漠然和恭敬,“廷王岳父牽扯進了貪墨大案,皇帝震怒,命刑部尚書丁昌負責徹查此案。</br> 廷王府高手傾巢而出,正趕往冀州企圖銷毀所有證據。”</br> 甘塵聞言,漫不經心地又啜了口酒,嗓音透著幾分蠱惑意味:“此事護國公主是否知道?”</br> “知道。”</br> 甘塵嗯了一聲:“下去吧。”</br> 既然公主已經知道,那她身邊那人定然也已經知道,自會做出周密妥善的計劃和安排。</br> “是。”</br> 甘塵靜坐窗前,許久沒有動作,如一尊完美如玉的冰雕。</br> 窗外微風拂進,拂起鬢角發絲輕揚,夜里的寒涼氣息亦撲面而來,沁著肌膚泛起一陣陣涼意。</br> 甘塵斂眸,卷而濃黑的睫毛掩去了眼底寒冰般的色澤。</br> 不知過了多久,他伸手掩上窗戶,優雅地起身站立窗前,修長身姿流瀉萬千風華,一襲紅色長袍曳地,在夜里勾勒出曼珠沙華般妖艷如火的色澤。</br> “穆國,這么快就要變天了……”一聲嘆息溢出唇瓣,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布置得精致高雅的房間。</br> ……是夜。</br> 夜紅綾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br> 綾墨趴在她身邊,像個大型萌物一般湊過去親她的臉,“愛妃。”</br> 夜紅綾嗯了一聲,聲音有些嘶啞。</br> “愛妃。”</br> “嗯。”</br> 夜紅綾應著,微微閉著眼不想睜開,渾身疲憊。</br> 綾墨露出吃飽饜足的表情,漆黑瞳眸里浮現狡黠的光澤:“愛妃怎么了?”</br> 夜紅綾懶得搭理他。</br> “愛妃。”</br> 煩不勝煩,夜紅綾直接伸手擰著他的耳朵:“閉嘴。”</br> 綾墨低笑:“愛妃體力好像不太好。”</br> 夜紅綾沉默一瞬:“綾墨。”</br> “……”“跪到床角去。”</br> 夜紅綾語氣清冷,“不許再吵本宮。”</br> 綾墨臉上笑意微收,終于意識到自己有些膨脹,連忙賠罪:“愛妃我錯了。”</br> 夜紅綾不理他。</br> 綾墨雖還是忍不住有些想笑,卻并不太敢反抗他家主人的淫威,乖乖地起身往床角挪了過去,對著他家愛妃的方向跪坐著。</br> 看起來倒像是做錯了事被妻子執行家法的丈夫。</br> 只差了一塊搓衣板。</br> 耳邊終于安靜了下來,夜紅綾閉眼小憩片刻,不想再說一句話。</br> 綾墨剛得了便宜,也體貼地不再鬧她,跪了約莫半個時辰,他悄然起身往夜紅綾的方向挪去,然后掀開被子鉆進了被窩,伸手把女子一把攬進懷里。</br> 初冬的夜里氣溫低,他鉆進被窩時也帶進了一身寒涼的氣息。</br> 夜紅綾睜開眼,眸心一片清冷:“讓你進來了嗎?”</br> “愛妃嘴硬心軟,我不會當真的。”</br> 綾墨討好地親了她的臉,“我還要給愛妃暖被窩呢。”</br> “誰給誰暖被窩?”</br> 綾墨委委屈屈地開口:“是愛妃讓我去跪著的。”</br> 夜紅綾沉默注視著他俊美的臉上佯裝出來的委屈,須臾,眉頭微皺,似是探究:“你不累?”</br> 啊?</br> 綾墨愣了一瞬才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悶笑出聲。</br> 夜紅綾眉目一冷。</br> “愛妃別惱,我知道錯了。”</br> 綾墨嗓音溫軟,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我其實也很累的。”</br> 夜紅綾皺眉,似是狐疑:“本宮怎么沒看出來?”</br> 印堂發亮,神清氣爽,分明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br> “真的。”</br> 綾墨埋頭在她頸側,像個邀寵的萌物,再次發揮他撒嬌服軟的拿手手段,“主人……”夜紅綾默然。</br> 休息了半個時辰,她體力恢復了一些,此時倒是有精力跟他說會話了。</br> 不過卻不是什么溫軟的話。</br> “外面有什么動靜?”</br> 綾墨微默,隨即抬眸眨眼:“主人要我現在去查嗎?”</br> “在本宮問出這個問題之后,你就該在最快的時間內告訴本宮答案。”</br> 夜紅綾眉頭微皺,似是不滿,“你這個御影衛失職了。”</br> 綾墨眉頭蹙緊,可憐兮兮的表情:“我現在不是男寵嗎?”</br> “你是在給自己辯解?”</br> 綾墨靜了一瞬,很乖巧地說道:“我在想,主人應該需要誡鞭。”</br>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愛妃其實是在用冷硬的態度掩飾羞惱?</br> 綾墨覺得應該是。</br> 畢竟她只會在歡愛之后身體疲憊無力的時候,才會反常地表現出故意找茬的一面。</br> 或者說,是因為體力不如他,所以才惱羞成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