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謀權篡位不重要。</br> 對于夜紅綾來說,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其他東西都可以忽略不計。</br> 而容修當然不可能讓她背上謀權篡位的名聲,雖然他平日看起來總是不務正業,只一心一意做好男寵的分內之事,可所有的事情早在他的計劃中被安排妥當。</br> 沒有人能阻止夜紅綾的登帝之路。</br> 也沒有人能在她的帝王生涯留下任何不好的評價。</br> 天色漸晚。</br> 有宮人前來稟報晚宴已經開始,榮麟起身跟隨著宮人一道往廣陽宮而去。</br> 燈火輝煌,氣氛喧鬧。</br> 看起來一派繁華盛世。</br> 因景帝陛下龍體抱恙,今夜的除夕宴帝座上便空了下來,慈安宮太后最近鳳體違和,也不適合出席這種熱鬧場合,怕精神上吃不消。</br> 所以依然是夜紅綾和上官丞相負責主持大局。</br> 容修的座位設在夜紅綾身邊,雖然他的身份出席這樣的宴席有些不太合適,但在場的大臣們心思已經完全不在他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東齊來的小皇帝榮麟面上,暗嘆著小皇帝天姿容顏的同時,心里也忍不住忐忑著這位小皇帝的來意。</br> 穆國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太多,著實經不起再多一場戰事的來臨,邊關新增的十萬東齊精兵是讓人不安的源頭,而榮麟在這個時候來訪,定然有著特殊的目的。</br> 而這個目的極有可能通過戰事的威逼才能達到。</br> 這么一想,大臣們心里越發沉重。</br> “吾皇近來龍體抱恙,暫由護國公主和本相全權打理朝政。</br> 榮帝陛下遠道而來,鄙國無上榮幸。”</br> 上官丞相說完,真心地贊嘆,“陛下天人之姿,少年帝王,英姿不凡,本相敬佩不已。”</br> 其實不只是他,在場的包括夜廷淵和夜慕琛在內,都覺得這位小皇帝姿容精致漂亮得很。</br> 只是眉眼輪廓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可又說不出在哪兒見過。</br> 這番話本是夸贊,令人心生愉悅。</br> 然而當丞相大人這句話說出口之后,被安排在上座的少年卻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之后,淡淡開口:“無上榮幸?</br> 朕覺得應該是無上惶恐才是。”</br> 此言一出,宴席上驟然一靜。</br> 所有官員齊齊看著他,目光落在他秀雅絕倫的臉上,心里對這句話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br> 上官丞相縱使心里微驚,面上神情卻保持不變,不解地問道:“不知榮帝陛下此言何意?”</br> 榮麟俊秀容顏似乎在一瞬間染了冰霜,嗓音也透著冰雪之氣:“朕有一個兄長,乃是東齊權貴家公子,清貴門庭,百年世家,身份何其尊貴,可朕近日才得知,兄長被穆國的一位王爺囚禁了起來。”</br> 什么?</br> 眾人心頭一驚。</br> “這不可能。”</br> 上官丞相皺眉,“穆國從未有過他國公子來訪,也不會有哪位王爺會囚禁外來的貴客,榮帝陛下會不會搞錯了?”</br> “搞錯了?”</br> 東齊淡淡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朕也希望是自己搞錯了,畢竟兩國交戰,不管對朝廷還是對蒼生百姓,都不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br> 眾人一凜。</br> 兩國交戰?</br> 群臣坐在席間,心里開始判斷榮麟這番話是否屬實,當真有人囚禁了東齊世家公子,還是他故意編了個借口,想借機發難,挑起兩國征戰?</br> “榮帝陛下。”</br> 上官丞相斟酌著開口,“不知陛下說的是哪位王爺?</br> 可有證據?”</br> “證據自然是有。”</br> 榮麟語氣淡淡,“至于是哪位王爺,大概這就要問問你們的廷王殿下了。”</br> 話落,他目光落在夜廷淵面上,言語直白而冷冽:“廷王,朕是為甘塵而來。”</br> 短短一句話,讓夜廷淵臉色猝變。</br> “朕聽到一些風聲,廷王在憑欄閣捉了甘公子到府上囚禁起來,還施以酷刑折磨。”</br> 榮麟語氣不善,一字一句皆是冰棱,“雖然朕還不清楚廷王虐待甘塵的原因,但這件事不會就此善了。</br> 朕希望廷王能給朕一個交代。”</br> 早在榮麟說出“此人被穆國一位王爺囚禁了起來”時,夜廷淵心里就驟然咯噔了一下,突然間心生不祥預感。</br> 待到榮麟說出“朕是為甘塵而來”,他臉色已然變得震驚,抬頭看向那十四歲少年天子的眼神里充滿著不敢置信的色澤。</br> 雙手忍不住攥緊,夜廷淵心頭驟然一片凌亂。</br> 腦子里殘余的理智迫使他把目光投向了夜紅綾,夜廷淵下意識里以為這是夜紅綾的一個陰謀——甘塵只是憑欄閣的一個當家花魁,怎么可能是東齊的世家貴公子?</br>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br> 除非夜紅綾從中作梗……不,應該說,她極有可能早早就跟榮麟認識,所以……夜廷淵閉了閉眼,此時才意識到一些被忽略的關鍵問題。</br> 夜紅綾早該跟榮麟認識了吧,所以她才那么順利地拿到東齊跟夜蕭肅來往迷信的證明,才能一擊置他于死地。</br> 否則以她出去那么幾個月的功夫,行蹤上完全查不出一點,穆國跟金國邊境離東齊相隔近萬里,她是如何得知夜蕭肅的通敵之舉并那么順利得到證據的?</br> “廷王殿下。”</br> 上官丞相皺眉,眼神凝重地看著他,“榮帝陛下說的可是事實?”</br> 夜廷淵回過神,剛要否認,榮麟已經開口:“廷王若要否認,朕只能親自去廷王府找人了。</br> 廷王也許可以把人藏起來,但是朕不會無緣無故冤枉一個人,若廷王交不出甘塵,朕一怒之下會做出什么事,大概需要問問朕的邊關將士。”</br> 群臣神色齊齊凝重不安,席中無數道質疑的目光都落在了夜廷淵臉上:“廷王殿下,此事可否屬實?”</br> “榮帝陛下并沒有冤枉四皇兄。”</br> 夜紅綾不疾不徐地開口,“甘塵是本宮側夫,前些天日子本宮府中側夫們爭寵,甘塵回了憑欄閣暫住一段日子,結果剛回去不久就被人帶走了,本宮得到消息,暗中查了幾日,才得知是皇兄帶走了甘塵。”</br> 此言一出,群臣皆面露難以置信的表情。</br> 方才只是懷疑,這會兒當真確定了,反而令人不敢相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