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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賢妻

    夜間不好吃得太油膩,況且又是有傷在身。</br>  侍女給甘塵端來了一碗粥和一籠包子,甘塵簡單吃了幾口墊墊肚子,看著站在一旁的榮麟:“你要是餓的話就一起吃,別說我虐待你。”</br>  榮麟原本還真的不怎么餓,不過聽了甘塵的話,心頭忍不住覺得一陣溫熱,低頭拿了個包子咬了一口,眸心隱隱有晶瑩水光一閃而逝。</br>  甘塵看到了,卻也只當未見。</br>  撇開方才那一瞬間的暴怒,他的面容平靜得就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樣。</br>  兩人沉默地吃了些東西,榮麟低聲道:“公子這幾天受了苦,傷勢未愈之前需要好好臥床休息。</br>  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就行。”</br>  有事弟子服其勞。</br>  他曾經(jīng)他的太傅,不管是出于學生本分,還是出于對曾經(jīng)傷害的彌補,榮麟都覺得自己義不容辭。</br>  甘塵道:“憑欄閣有的是下人。”</br>  榮麟道:“他們不如我盡心。”</br>  “盡心?”</br>  甘塵微哂,似嘲非嘲,“你自己尚且是個需要下人服侍的人,讓你做下人的工作,怕是委屈了你。”</br>  榮麟搖頭:“一點也不委屈,我心甘情愿的。”</br>  甘塵又是一哂,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br>  榮麟轉(zhuǎn)身拿來一管藥膏,彎腰撩開他的袖子,給他的手腕細細涂上了一層藥,上完之后,又給他腳踝也抹了一層藥,“晚間太醫(yī)給你身上的傷都上過了藥。</br>  今晚好好休息,等天亮了讓陶大夫再過來看看。”</br>  甘塵沒說話,在床上躺了下來。</br>  他精神不太好,此時也沒有太多的話想說。</br>  榮麟站在旁邊守著他,看他闔上眼,更加能好好地看看這張久違的容顏。</br>  他的臉色依然還泛著幾分蒼白,眉眼間縈繞的憔悴疲色是在廷王府十多日被折磨得沒有休息好的結(jié)果,一想到這里,他就恨不得立即把夜廷淵大卸八塊。</br>  可甘塵為什么會心甘情愿被夜廷淵抓過去?</br>  雖然他表面上的身份只是憑欄閣的老板,然而榮麟已經(jīng)知道,甘塵其實是容修的人——也許這是甘塵自己的選擇,不管是為了回報容修曾經(jīng)的恩情也好,還是只為了離開東齊那個傷心地也好。</br>  這個暫時不重要。</br>  重要的是,有軒轅容修和夜紅綾在,夜廷淵想拿甘塵去廷王府,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甘塵自己配合。</br>  可他為什么要配合呢?</br>  好端端的,難道只是為了知道夜廷淵想干什么?</br>  不。</br>  榮麟搖頭,以夜紅綾和容修的本事,若真要知道廷王的動向,根本無需以甘塵做餌,僅容修一人就能完整地知道廷王府所有的動向訊息。</br>  甘塵進入廷王府,造成了什么樣的后果?</br>  榮麟細細思索片刻,腦子里靈光忽閃,心頭咯噔一跳,眸心仿佛有簇極亮的光劃過。</br>  他克制著驟然加速的心跳,視線幾乎舍不得從這張精致的臉上移開。</br>  甘塵能感覺到那雙焦在他臉上的目光,可此時他精神極差,實在沒多少余力想給他廢話,索性放任自己陷入沉睡。</br>  榮麟就這么守著他。</br>  站在床前看著,看了一會兒,確定他睡得深了,轉(zhuǎn)身去燃了安神香,讓他睡得更安穩(wěn)些。</br>  之后他便走出了房門,命可靠的心腹高手守在門外和窗戶角落,確定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機會能讓外人進來傷害到他,榮麟才踏著夜色離開了憑欄閣。</br>  這個時辰的護國公主府還是一片燈火通明。</br>  剛從宮里回來不久,夜紅綾和軒轅容修都還沒睡,兩人洗了個鴛鴦浴,尚未來得及用顛鸞倒鳳的方式發(fā)泄一番除夕的氣氛,便聽到管家稟報說廷王妃求見。</br>  “廷王妃?”</br>  容修坐在寢殿臥榻上,語氣淡淡,“這個女人當初也是眼瞎,嫁給夜廷淵還這么個自大狂妄的蠢貨。”</br>  夜廷淵不但狂妄自大,還格外不把女人當人看。</br>  季婉月自從嫁給他,整日只能待在內(nèi)宅打理王府內(nèi)務,常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一些權(quán)貴之間常有的宴會都很少出席,還不能擅自過問丈夫在外面的行蹤,倒也真像個賢惠守禮的賢妻良母。</br>  哦,也不對。</br>  兩人成親數(shù)年,至今尚未孕育子嗣,所以還算不得良母。</br>  不知這算不算是季婉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原因之一,畢竟廷王不管其他方面做得如何,至少在對待這個妻子的態(tài)度上其實還可以,沒有養(yǎng)亂七八糟的侍妾通房,也沒有把側(cè)妃小妾一個個抬進府,更沒有因為她未得一兒半女就因此苛責她。</br>  除了過分霸道自大些。</br>  也許當真是什么鍋配什么蓋。</br>  這種自大的男人偏偏就有季婉月這樣的女子能忍。</br>  “讓她進來吧。”</br>  夜紅綾語氣淡淡,“直到帶她來紅菱苑。”</br>  “是。”</br>  容修伸手把她拉下來,吻了吻她的唇瓣:“愛妃,你心軟了。”</br>  “不是心軟。”</br>  夜紅綾拍開他的頭,“夜廷淵不管做了什么,都跟季婉月無關(guān)。</br>  況且不管這么說,她也是皇族親眷,本宮沒理由不見她。”</br>  容修撇嘴,沒有反駁她的話。</br>  因為他知道夜廷淵做的事情的確跟季婉月無關(guān),說來也是可悲,連冀州布政使季瀚宇幫著廷王做的那些事,季婉月都完全不知道——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的父親。</br>  兩人在外面做了什么,季婉月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br>  哪怕之前季瀚宇被查,夜廷淵都沒有讓消息有只言片語傳到她的耳朵里,今晚若不是夜廷淵被打入了天牢,這位深居內(nèi)宅的廷王妃只怕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br>  細不可查的一陣破風聲忽然響起。</br>  窗戶被掀開一條縫,翎影在窗外低聲稟報:“殿下,東齊小皇帝來了。”</br>  夜紅綾沒說話,似是意料之中。</br>  容修站起身往外走去:“我去見他。”</br>  夜紅綾站在窗前看著他離去,沒過多久,外面復又響起一陣腳步聲。</br>  顧管家走進來,恭敬地稟報:“殿下,廷王妃來了。”</br>  夜紅綾嗯了一聲:“讓王妃進來。”</br>  “是。”</br>  穿著黑色斗篷披風的女子走進來,抬頭看著燈火明亮處的夜紅綾,面色蒼白,焦灼而不安地開口:“七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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