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公主今年十七歲。</br> 從十四歲獨自領兵征戰到現在,整整三年下來,她用輝煌的戰功和冷硬的手段積攢了無上的威望和權勢。</br> 她的身份,包括她跟寒玉錦的感情,一直以來都牽動著很多人的心。</br> 因此這一重傷,前來探視的人絡繹不絕,個個都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可沒有一個人能順利見到她。</br> 除了太醫、管家、羅辛和鳳羽兩位將軍,以及紅綾苑貼身伺候的侍女冷月,其他任何人都不得踏進紅綾苑半步。</br> 連皇上想去探視都被太醫婉言制止,說是公主傷重,最好靜心休養。</br> 這一養傷,便是足足七日。</br> 七日之后,太醫稟報說護國公主能坐起來了,但還不能下床走動。</br> 皇帝終于松了口氣,憋在心頭多日的疑問此時再也忍不住,擺駕公主府。</br> 夜紅綾昏迷的這七日里,朝堂上陰云沉沉,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對皇位有想法的皇子無不期待著夜紅綾跟寒玉錦的反目。</br> 寒御史則天天跪在殿前喊冤,說寒玉錦對公主一片情深,不可能刺殺護國公主,此事必有冤情。</br> 連皇后也坐不住,請求皇上徹查此事,還寒玉錦一個清白。</br> 皇帝一直不曾表態,因為心里也覺得此事有隱情。</br> 雖然他根本不可能同意夜紅綾跟寒玉錦的婚事,但這幾年夜紅綾和寒玉錦的感情有目共睹,況且夜紅綾手掌兵權,就算是為了皇后和夜蕭肅,寒玉錦也不可能蠢到刺殺夜紅綾。</br> 皇帝不想錯冤了誰,但借機削弱一下寒家的勢力卻還是有必要的,所以才決定先關寒玉錦幾天,等紅綾醒了再處置此事。</br> 半睡半醒七日時間,夜紅綾才終于真正清醒過來,有人暗自松了口氣,有人提心吊膽,有人靜觀其變。</br> 當然,這些都跟夜紅綾無關。</br> 放松了身體靠在床頭,素來清冷絕艷的臉上泛著蒼白,眉眼間盡是憔悴。</br> 聽到皇上駕到的那一剎間,夜紅綾眼底猝然劃過一抹冰冷寒芒,隨即斂眸,掩去眼底冷意。</br> “紅綾。”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走進來,看著倚在床頭似是失神的夜紅綾,“你怎么樣了?”</br> 夜紅綾緩緩轉頭,嗓音虛弱而透著疲憊:“父皇怎么有空過來?”</br> “朕過來看看你,這幾天朕憂心難安,生怕你出了什么事。”皇帝眉頭深鎖,在侍衛搬來的椅子上坐下,“紅綾,你跟寒家的小子感情不是很好嗎?他怎么會……”</br> 夜紅綾斂眸,眉眼淡漠。</br> 雖然她以重傷的代價演了一場戲,但傷是真的,她的臉色蒼白也是真的。</br> 此時看著真是萬分憔悴,虛弱而疲倦。</br> “我也想知道……”夜紅綾語氣淡淡,嘴角劃過一抹自嘲,越發顯得黯然神傷,“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哪里對他不住。”</br> 她也想知道,她究竟哪里對他不住,讓他恨到直接一刀捅死了她。</br> 皇帝聞言,不由皺起了眉:“當真是寒玉錦動的手?”</br> 夜紅綾不說話,嘴角卻抿得泛白,神色怔忡,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br> 皇帝頓時一句話問不出口。</br> 看來是真的了。</br> 可到底是為什么?</br> 景帝怎么想也想不通,寒玉錦因何對紅綾動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