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卡馬拉看到足球被比埃拉大腳踢向右邊路的時候，他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比賽還沒結(jié)束，這是反擊的機會！
    于是他拔足狂奔，跑向足球的落點。
    在被判點球的時候，其實他內(nèi)心一直是倍受煎熬，處于內(nèi)疚的情緒中。
    他一直覺得如果自己在防守巴利亞的時候，沒有因為害怕犯規(guī)而躲閃那一下的話，就不會讓巴利亞殺入禁區(qū)，也就不會有后面點球的事兒了。所以歸根結(jié)底，這個點球怪自己。
    因此他才會那么激動的沖上去找巴利亞理論，因為他在聽見哨音時心態(tài)是真的崩了——這個時候被判點球意味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
    當巴利亞準備罰點球的時候，他人站在禁區(qū)外，還處于自責的情緒中。
    結(jié)果足球竟然被撲了出來。
    在看到范德文第一下?lián)踝∽闱驎r，他就突然心有所感一樣，沒有沖入禁區(qū)幫忙防守，而是鬼使神差地轉(zhuǎn)身往前跑。
    果然很快他便看到足球被比埃拉大腳踢向前。
    卡馬拉頓時知道自己要怎么將功補過——追上足球，打反擊！
    這是他唯一能夠贖罪的方法了！
    他在跑動中抬起右腳，把高空墜落的足球穩(wěn)穩(wěn)卸下，接著再起右腳把足球用力往前一趟！
    康納·柯克從旁邊沖出，在他追上足球的時候，用力撞向他。
    卡馬拉被撞得稍微趔趄，也還是搶先把足球勾過去，繼續(xù)帶球往前。
    最終迫使柯克對他犯規(guī)。
    但他搶在康納·柯克犯規(guī)之前把足球傳出去，接下來就摔倒在地，這次反擊沒他什么事兒了，只能做個看客。
    他看到查理·波特把足球傳到球門后點，又看到皮特·威廉姆斯跳起來頭球擺渡中路，最后是那個永遠不會讓他失望的男人殺入禁區(qū)，沖到中路一腳凌空抽射！
    卡馬拉整個人后仰躺倒在地上，用力攥住拳頭，向天揮拳，嘶吼著：“啊啊啊啊啊啊！！！”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我?guī)椭R絕殺了特拉梅德！
    我贖罪了！！
    ※※※
    卡馬拉的兄弟姐妹們興奮地在寬敞明亮的客廳里狂奔呼號，他們胖胖的媽媽也想跳起來慶祝，但第一時間沒能起來，身體晃了晃，又坐回到沙發(fā)上。就只能舉起雙臂高呼：“干得漂亮，兒子！干得漂亮！！媽媽永遠為你驕傲！”
    聽到媽媽的歡呼，孩子們爭相跑回來和媽媽擁抱，彼此都淚眼朦朧。
    ※※※
    “巴利亞來主罰這個點球……射門！被撲出去了！！”
    雙手捂臉的謝蘭聽見電視機里的這一聲驚呼，連忙放下雙手，瞪大眼睛望向電視機。
    就看到巴利亞沖向利茲城門將范德文準備補射的身影，接著她看到巴利亞的補射也被范德文擋出去。
    比埃拉大腳解圍卻變成了長傳，卡馬拉在前面接到球，帶球狂奔！
    她腦子里冒出一個很大膽的想法，但她卻來不及說出來，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屏幕。
    賀峰和顏康激動的聲音在客廳里回蕩著：
    “這可能是范德文職業(yè)生涯最重要的……比賽還沒結(jié)束！現(xiàn)在換利茲城進攻！卡馬拉在帶球反擊！！柯克上去防守他……犯規(guī)！但晚了！卡馬拉把足球傳了出去！”
    謝蘭抽空在屏幕上找了一下自己的兒子，發(fā)現(xiàn)胡萊本來向卡馬拉靠攏，準備接應的，不過卡馬拉把足球傳給了更靠前拉邊的查理·波特。
    于是胡萊便調(diào)整方向往禁區(qū)中路跑去，但他的速度并不快，和那些拼命往前跑的隊友，以及正迅速回防的特拉梅德球員不一樣。所以他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
    這讓謝蘭有些著急：臭小子你散步呢？！加速跑上去啊！跑到門前去！！
    “波特接到球！沒有馬上傳中，他觀察了一下門前，利茲城的包抄還沒到位……這次傳中了！威廉姆斯！！”
    謝蘭自從找到兒子之后，目光就牢牢鎖定在了他身上。在她眼里，自家兒子跑到禁區(qū)前沿，看到足球是傳向后點的時候，甚至還減了速。直到威廉姆斯把足球頂向中路時，他才猛然加速，殺向點球點！
    “啊——！”謝蘭終于抑制不住尖叫起來。
    尖叫聲中，胡萊掄腳把足球抽進了球門！
    “胡萊！！！”賀峰和顏康兩個人異口同聲喊出了進球者的名字，他們因為過于激動，聲音都在顫抖。
    “胡萊！！！胡萊！！！絕殺！！這是絕殺！！胡萊絕殺了特拉梅德！他也幾乎絕殺了斯坦公園巡游者！！！啊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
    顏康笑到嗓子破音，也還是在大笑不止。
    “全場比賽都沒有獲得什么太好射門機會的胡萊，終于在最后時刻亮出了他的匕首！我說過很多遍！不要放松對胡萊的防守，因為你們會后悔的！現(xiàn)在特拉梅德一定后悔了！他們在迅速回防的時候光顧著往門前跑，當他們從挨個從胡萊身邊跑過去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人扭頭看他一眼……這就是忽視胡萊的代價！哪怕是進行到比賽最后一秒鐘，也絕對不能放松對他的防守！”
    賀峰腦子都有些混亂了，這番話說的讓人不知道他究竟是站哪邊的……
    但沒人在乎這種細節(jié)問題，電視機前的人們恐怕都聽不見他說了什么，所有人都在聲嘶力竭地嘶吼、咆哮、歡呼，用各種各樣的臟話來宣泄他們內(nèi)心激動的情緒。
    隔音性很好的大門緊閉著，但里面巨大的歡呼聲還是從包房里泄露出來。讓那些經(jīng)過的人們倍感詫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會有如此巨大的歡呼聲？是哪個明星來KTV里“微服私訪”了嗎？
    有人忍不住好奇，湊到門前，透過玻璃小窗望進去，就看到了正在播放比賽畫面的電視屏幕，以及里面的“群魔亂舞”……
    “我靠！”看見這一幕的人驚呼出聲。
    沒擠上去的人在后面問：“怎么了？怎么了？里面在干什么呢？”
    &nb     bsp;  “胡萊進球了我操！”
    “利茲城絕殺特拉梅德了我操！”
    ※※※
    “HUUUUUUUUUUUUUUUUUUULAAAAAAAAAAAAAAAAAAAAI！！！！胡萊！！胡萊！！！在被特拉梅德限制了九十分鐘之后，他在‘紅房子’絕殺了‘紅女巫’！！”
    馬修·考克斯用盡全力大吼。
    “難以置信！簡直太難以置信了！誰能想到利茲城竟然會用如此具有戲劇性的一幕來絕殺特拉梅德？！在特拉梅德獲得點球的時候，所有利茲城球迷恐怕都絕望了……但現(xiàn)在，盡情歡呼吧！慶祝吧！你們是勝利者！利茲城是勝利者！！”
    “白玫瑰”酒吧里，所有利茲城球迷們都在振臂高呼，然后找人擁抱。
    列文抱著約翰沖他臉上噴著酒氣：“見鬼，約翰！我們要贏了！我們贏了！上帝啊！我的心臟都要停跳了！啊啊啊啊啊！”
    約翰用痛苦的聲音虛弱地說：“媽的……列文，你再不松開我，我的心臟可就真他媽要停跳了！”
    “啊……抱歉，約翰！”列文連忙松開約翰。“你還好吧，約翰，你還好吧？”
    約翰長出口氣，用力拍了拍他：“沒事兒了，我還活著……”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我們還活著！”
    列文咧嘴笑：“我們還活著！”
    接著他張開雙臂對酒吧里的其他球迷們大喊起來：“我們還活著！！”
    ※※※
    祝福完利茲城的球迷們，馬修·考克斯繼續(xù)說道：
    “利茲城的球迷們可以慶祝歡呼，長出一口氣……但斯坦公園巡游者的球迷們此時此刻的心情恐怕就不好了，哈！”
    說到這里，他笑出了聲。
    這笑聲讓不少斯坦公園巡游者球迷聽起來格外刺耳。
    剛才還熱鬧非凡的斯坦公園球場主隊更衣室迅速冷卻下來，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著電視機，雖然張著嘴巴，卻口不能言。
    一個個保持靜止不動的姿勢，仿佛一組群雕。
    名為《利茲城絕殺特拉梅德》。
    ——這些人是誰？
    ——是斯坦公園巡游者球員們。
    ——那利茲城呢？
    ——利茲城絕殺特拉梅德了！
    就連“硬漢”哈里·伯納德都失去了往日更衣室領(lǐng)袖的風采，狼狽滑稽地望著比賽直播。
    在他漫長的職業(yè)生涯中，經(jīng)歷過各種各樣的事情，遇到了許多千奇百怪的情況。但就連他也沒想到，利茲城能夠以這樣的方式破局。
    在特拉梅德贏得點球時，更衣室里所有人都在歡呼，因為他們知道這個點球無論進不進都意味著斯坦公園巡游者重返聯(lián)賽榜首。
    伯納德也在歡呼的人之中。
    現(xiàn)在歡呼聲似乎還沒在這間屋子里消散，變成了對他們無情的嘲弄。
    “這真是我見過最精彩的一個冠軍爭奪賽季……當然，我也見過那些直到聯(lián)賽最后一輪的最后一分鐘才決出冠軍的賽季，但我還是認為2025-2026賽季是最精彩的爭冠賽季。因為用這樣的方式來決定冠軍歸屬簡直前無古人！我說實話吧——在利茲城被判點球的時候，有多少人覺得利茲城死定了的？百分之百吧？哪怕最鐵桿最狂熱的利茲城球迷，都不相信他們還能有機會……但機會就這么出現(xiàn)了！哈，對于利茲城來說這注定是一個偉大的賽季！對于斯坦公園巡游者、特拉梅德來說，也一樣如此，他們都成為了偉大的一部分！”
    不知道多少斯坦公園巡游者球迷們憤怒地關(guān)掉了電視——沒把電視機砸了都還算他們心智尚存。
    ※※※
    進球之后的胡萊跑向角旗區(qū)，同時他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邊，轉(zhuǎn)向看臺。就這么一路掃過去，對看臺上的特拉梅德球迷們做出“閉嘴”的手勢。
    不知道是不是他這個慶祝動作的功勞，這次的紅頂球場好像確實沒有剛才那么吵鬧了。
    噓聲呢？
    特拉梅德球迷們的噓聲呢？
    看臺上的特拉梅德球迷們大多數(shù)目瞪口呆望著球場，忘了發(fā)出噓聲。
    他們雙手抱頭，痛苦沮喪，根本顧不上找胡萊算賬。
    就算輸?shù)暨@場比賽，他們實際上也沒有輸?shù)羧魏螙|西。可在幾乎所有特拉梅德球迷心目中，卻會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離他們遠去了……
    胡萊沒有能夠把自己的慶祝動作徹底做完——他本來還想保持這個“閉嘴”的手勢繞場一周，讓所有特拉梅德球迷都閉嘴呢……
    就被撲上來的利茲城隊友們抱住，所有人簇擁在一起，拼命推擠，大聲咆哮、歡呼、嘶吼，把他們劫后余生的復雜情緒全都發(fā)泄出來。
    紅頂球場此時并不是一片死寂，而是依然喧鬧，也不知道是噓聲還是歡呼，亦或者二者皆有。
    ※※※
    “英雄時刻！英雄時刻！”法國電視臺解說員對利茲城的這個球贊不絕口。
    “女士們、先生們。這就是足球！這就是足球！這是誕生英雄的舞臺，是英雄橫空出世的地方！而今天！此時此刻！在紅頂球場，利茲城全隊都是了不起的英雄，但中國球員胡萊是他們當中最了不起的那一個！！”
    “太好了，青青，太好了！！天哪！他們太了不起了！我愛足球！啊哈！我愛足球！”
    莉莉絲·拉扎又蹦又跳，激動地大喊大叫，對足球運動進行表白。
    不過她的激情并沒有得到回應，轉(zhuǎn)了一圈后才抬頭好奇地看向李青青。
    她的好友站在原地，緊咬嘴唇，臉上的淚痕在屏幕熒光下閃閃發(fā)亮——不知何時，她已經(jīng)淚流滿面。
    毛絨玩偶跌落在她的腳邊，臉上淚跡斑斑，但卻笑得陽光燦爛。
    ※※ ※
    PS，昨天胡萊那個球的原型，我已經(jīng)發(fā)到了上一章末尾的彩蛋章里，大家可以去看一看。